她朦朦胧胧借着月光能看得清他,后来又看不清了。 他抽空喘了口气,又说了一次:“坐好。” 可是这次坐不住了。 他把她手腕上粗心大意忘记摘下的堆丝红玉髓手链解下来,却没有像白日簪发簪一样重新为她戴好,而是随手扔在了床尾。因为手链几次勾住发尾,扯得人又痛,又蔓延出奇异的麻。 她终于能趁机躺下时赵忱临正在平复呼吸,他方才不小心被呛到,却空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慢条斯理地问她哭什么,他这次反应不及,下次便不会了。 她又羞又恼,简直不想理人,气汹汹地背对着他,可是腰上绕过来的臂膀劲实有力,她伸手去掐他,却摸到手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她恍惚想起他在校场为她训兵时高悬马上拉弓射箭时的英姿,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弓弦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形,手指一松只能看到震颤的白色箭尾。 满堂喝彩,挽弓饱满,落箭精准。 他还与人懒洋洋地说着修身为弓,正心为箭,博取而知止,就像十五六岁时最风光肆意的少年郎。 那时候他的小臂上也会爬起蜿蜒青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心脏。 嵇令颐溢出一声,又生生掐断,指甲嵌入手臂上的筋络,浑身战栗。 青筋鼓起的何止手臂? 他匐在颈边,用鼻尖扫开她的发丝,呼吸洒在后颈,身上的皮肉像是撑开后又缩紧,还有经脉颤跳的起伏。 他问她:“下次还敢在外头喝成这样么?” “不敢了……呃,再也不喝了。”她连连求饶,往前逃了两下,手下却摸到一冰凉金属。 那东西很快被赵忱临抽走,她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鞓带,带扣敲击发出清脆响声,她突然头脑清晰起来,警觉地想起他方才拎着鞓带瞧她的眼神。 才膝行两步,果然下一瞬鞓带就穿过她的手腕,快速又熟练地系上了一个行军结。 她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两人天差地别的体力对比,他对付她时,甚至还来得及在她手腕上垫一块帕子,防止她被皮革上的金属蹭伤。 房内的熏香过于浓郁了,靡丽厚重,仿佛要溺死在极度艳丽的世界里。 嵇令颐再次抽出仅剩的神志:“你为什么这么烫?” 她好像找到了什么绝佳的借口,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是不是风寒了?秋冬宜静养,不可纵……” “嗯,我服药了。”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后环住她往下掉的身子,在背上亲了一口。 她愣了一瞬,再无精力想其他,只会懵懵地问他什么药。 她听见他笑了一下,满足又愉悦,答道: “你说我服了什么药?”
第96章 房间内的熏香快把她的脑子熏没了, 她努力集中起来的注意力总被他撞散,哪里还辨认得出是什么香料。 赵忱临颇为好心地将自己的手腕贴上她的指尖,嵇令颐还被反手绑着, 姿势怪异, 他却兴致颇盛, 开始翻那些陈年旧账。 “早上平脉时说让我另请高明, 难道现在这样的状况也要我去找闻人嗣吗?” 嵇令颐的手根本不受她控制,一次次被强行贴上他的脉搏, 又一次次被迫移开, 然后再被他抓住按到手腕处, 一声接着一声不耻下问地问她自己得了什么病。 他哪是要她看病的意思?分明在借此作弄她。嵇令颐受不住,只有一双嘴巴硬的很,骂他忘八混账乌龟,骂他狗东西,骂他阴…… 赵忱临掐住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 滚烫至极的气息一瞬间覆上来侵袭感官, 她被桎梏着转了个圈,差点去掉半条命。 他方才说他装不住君子模样, 于是此刻破罐破摔一般将自己的本性剥出来, 温柔变调, 失控和占有欲变成不容拒绝的疯狂,不容她退,不容她咬紧牙关, 他总有千百种法子。 嵇令颐节节败退。 他将她的下巴往下扣,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占领所有的主导权, 舌尖撑开她的牙关用力往里探。 她呜呜叫起来,细细弱弱的, 因为手上束缚的鞓带铜扣压进皮肤里了。 她说很痛,他还问她哪里?说看她的反应不像是痛呀。于是嵇令颐气得又开始骂他,赵忱临用手指勾了下她明晃晃的虎牙,挤进去搅了搅,跟她说不是骂这些。 那是骂什么? 他目光沉沉,嗓音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情|欲,问她之前看了这么多的志怪小说,怎么狐妖和白蛇精的话没有记进去。 嵇令颐骤然被戳破先前披着兵法书皮偷偷看杂书的事,还没来得及震惊他是如何发现又是如何知道书里写了什么,他已然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教完后哄她拿这些话骂他。 简直难以启齿! 她用力瞪他,像一些走投无路的幼兽努力鼓起腮帮子试图让自己的体型变得更大,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慑力一些,可是她羽睫上还挂着一点泪,眼下绯红,乜他一眼时妩媚非常,似三月桃花,说清也艳。 她清醒的时候,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上从来不会露出乖顺听话的表情,哪怕寄人篱下或是有求于人做出一些讨欢心的伪装,眼底也总有藏不住的勃勃野心,她本来就不是安分的人。 只是像现在一样明明上挑着眼尾眉梢发着脾气,却恍惚露出不受控制的失神的神色,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更过分一些。 赵忱临呼吸微窒,只觉得空气中好像出现了一种比先前梦境中更旖旎缠绵的东西,在无形中钩了一下他的心神,他难以自持地唤她小字,一遍又一遍,嘶哑低语,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这种无法言喻、无法形容的渴求。 她又被他逼出了眼泪,招架不住,再硬的骨头也服了软,泪眼朦胧地问他到底吃了多少药,以后能不能别吃了。 他吮去她的眼泪,亲吻她颤抖的睫毛,不依不饶地问她叶汀舟和他哪个好。 嵇令颐哪有精力想这种事,而且她也完全不理解为何这种时候突然提起了叶汀舟。 才一会儿没有及时回答他,身前的人气息完全变了,乌眉淡目,俊容冷面,立时恢复了发疯时那副没声没息的阴沉模样。 他停下为她解开手腕上束缚的鞓带的动作,长长的革带拖出一条,半系不系。 她与他在一起这么久,要是再看不出他发疯的前兆那就太没用了,立刻眼疾手快要挣脱开去。 可是他将她的腕子一捉,紧紧攥在手中猛地往后扯了一把,嵇令颐整个人被他往后拖去,他又寒声问了第二遍。 他问话的时候也不停,反而变本加厉,力道大的ⓨⓗ发疼,有几分训诫的意味,嵇令颐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脑子登时又被撞的七零八落,牙牙学语似的断断续续地发问:“什么,叶……叶汀……呃舟?” “啪”的一声,话音刚落他便拎起鞓带一头,在她腿侧毫不留情地抽了一记。 还算有点良知,收了力的,不痛,但是很响。 可她被吓到,浑身一紧,他猝不及防,被逼出一声又痛又爽的闷喘。鞓带上的铜扣叮叮当当发出响声,他的呼吸越发灼热,低头看了眼被抽到的肌肤上果然泛起异常艳丽的红,眉心一动,漆黑双目一片溟濛,手又抬了起来。 “你!你!你!是你好了吧!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在说什么啊!?” 那手顿了顿,放了下去。 他得到了想听的答案,松弛下来,放纵自己彻底尽兴。最后终于完全解开她腕子上的鞓带扔在一旁,摸了摸她手心里的虚汗,又捋了捋她额前被汗水黏连的碎发,声音轻到令人发怵:“真的?” 嵇令颐把手藏起来,想了想又赶紧把那条鞓带踢到床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微微一笑,把她往回缩的手拽出来,拇指按在红痕处一点点揉开,警告她:“我以为公主骨头这么硬,敢在这种时候叫别人的名字。” 嵇令颐简直有苦说不出,好在他终于放过她,发疯总该结束了吧。 她手上被铜扣印出多个红印,即使垫了一块帕子也出了一点淤血,方才云雾之间根本感知不到痛,可是现在慢慢起来了。 嵇令颐举起在他面前恨恨地挥了挥,但是手臂酸软,很快就掉回榻上。 赵忱临当过了禽|兽发完了疯,冷静下来后终于想起来要披上人|皮当个正常人,他亲了亲她的手腕,垂眼看那一点带血伤痕如雪白梨花中心一点红,玉肌春瘦更显凄艳,不由得想起她方才哭声可怜时红着眼睛也是这般模样,让人心痒难忍。 这么一想,他支起身子细细打量了她一遍,发现铜扣哪有他恶劣,她合该生他的气。 他在鞓带抽过的印子上凝视了许久,心里又燃起了一簇火,很小,却越来越旺盛。 他舔舔唇,喉间发紧,惺惺作态、道貌岸然地去揉开她的红痕淤青,可是骨子里带来的恶劣天性让他暗自雀跃。 他心疼她,却也同时心跳如雷,轰隆隆的,恶劣又下|作地想着,要是能更多一点就好了,让别人都能听到这无声的宣告,心领神会地离开他圈起来的地盘。 嵇令颐被他的反应惊呆了,她艰难地往榻内挪了挪,崩溃道:“你……你怎么又?” 他吃个什么药啊?他这样用吃药吗?! 赵忱临回过神,温柔地擦掉了她颈窝上挂着的一点汗,问她:“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吗?” 牛头不对马尾的一句话,她却骤然警觉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刚才可是吃过“吾与叶谁更胜一筹”的苦头,这下说什么也不能再踏入同一条河。 “自然!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赵忱临圈住她,微微低头与她呼吸痴缠,少顷才轻声道:“小骗子。” 她正要剖心掏肝好一顿吹嘘,他打断她:“崇覃山在我之前。” 她哑言,万万没想到他挑着这个时候与她说这些,此时再装醉酒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正绞尽脑汁想法子蒙混过关,却听见他下一句话: “你有母亲,有玩伴,有邻里,多年情分,排在我之前也是理所应当。” “可我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了,你在我心里当然排第一。”他低声说,“没有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她心头一震,见他眉目温和,濯濯清朗,明明惊才绝艳却受了不少苦,鼻腔莫名酸涩,居然生出一股心疼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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