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趴在软靠上,连长孙曜都不看了。 “取姜汤。” 薛以赶紧应了下去。 长孙曜又将她两只手捂回手里暖。 长明闻着他身上掺着兰木的清檀木香,瞧着他垂眼认真的模样,话堵在心里说不出,他突然抬起眸,乌眸深邃,鼻子高挺笔直,肌肤冷白,平日疏离冷淡的眉眼此刻满是柔情,叫她心头一颤,被他抓到她偷偷看他,她不好意思地移开眼。 薛以的声音又从外头传进来,是端了姜汤回来了,怕扰了长孙曜和长明,他这请令的声音都颇为紧张,他眼都不敢抬一下,送完姜汤,赶忙退下。 长孙曜舀起一勺姜汤,低首吹凉些,喂她喝。 长明不习惯,僵硬喝了一勺,取了他手里的姜汤,低头道:“我自己来。” 她轻拨着玉勺,好让姜汤凉些容易入口,他身上没有血腥味,面上没有伤,眉眼温和,也无异处,衣袍干净齐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同半个时辰前简直是两个人。 她心底混乱,眉眼愈发地低,拨动玉勺的动作也稍显急躁起来,索性不管姜汤烫不烫口,端起来喝。 “太烫了。”长孙曜从她手里取了姜汤回去,慢慢拨着姜汤,沿着碗壁舀一勺不那么烫口的姜汤喂她。 这番若还是抢回姜汤自己强硬着喝,似又显得有些矫情,可自己又非断了手脚,又或是不省人事,这样让他喂,她又着实难为情,她抬眸,看到他温和担心的模样,终于又喝下他喂的姜汤。 长明喝完姜汤,想告诉他,她不需要他为她做些什么,她什么都不用,长孙无境道不道歉她也不在乎,可她又该怎开口。 她还在想,长孙曜冷不丁地开口:“把衣服脱了。” 她一怔,错愕地抬头看他。 “脱光。” 明明是那样轻佻的话,他却一脸正经,没有沾染一丁点的情-欲。 长明满脸震惊看着他,也顾不上那些心事,两人对视片刻,长孙曜轻叹了一口气,倾身将长明抱起。 长明浑身僵硬,长孙曜将长明放回床榻。 薄纱帐子被他放了大半,灯火透着薄纱帐子,暧昧又叫人心颤,他低首仔细查看长明颈侧的伤,雪白的颈上这样一道突兀的紫红色掐痕,怵目惊心又令人心疼。 “药没涂好。”长孙曜取了长明放在榻旁案几上的药,仔细将她没涂到药的地方补了药。 略微冰凉的药在颈侧涂抹开,长明偏过脸,长孙曜替长明涂罢脖颈上的药,指尖停顿,落在她的衣襟。 她与长孙无境在毓秀宫待了两刻钟,她如今还有重伤,长孙无境要杀她三息便够了,长孙无境对她必然还动了手。 “孤替你上药。” 她终于明白他要她脱衣服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子拒绝,低了声:“身上没伤。” 他从身后环抱住她,却还是将她披的外衫脱下。 长明整个人烧了起来,身子都有些发颤。 长孙曜觉到她的难为情,默了默,道:“孤看过。” 长明滞住,涨红了脸回头瞪他一眼,拉过薄衾将自己盖住,背对着他躺下,这个时候她难道需要他提醒自己,他看过吗。 “孤给你点睡穴,上完药再给你解穴,好吗?” 这并不是解决的办法,长明越发低了声:“真的没有伤。” “只脱寝衣,别的不脱。”长孙曜又道。 这难道是可以商量着来的吗?长明转过头看他,满脸通红:“我只穿了寝衣。” 长孙曜一怔,耳朵莫名红了,他起身到放她衣物的柜前,翻找了一会,回到榻前,手中多了一件浅绿色的抹胸。 长明抿唇看着那件抹胸,两个人沉默坐了会儿,长孙曜将抹胸放下转身,长明抿唇,终于探出身子,又将他推远些。 一阵窸窸窣窣的宽衣声后,长明低道可以了,长孙曜转过身。长明攥着衾被背着身,雪白的后背四处青紫轻重不一的淤青,还有两处擦破了皮。 长孙曜眸色一凛,指尖捏得发白,浑身轻颤,指腹落在她肩上的伤。 长明怔住,蓦地回身抱住他,身子发颤,却强撑着不松开他,长孙曜长眸轻阖,无声轻抱住她。 她低声道:“小伤罢了,不疼。” 长孙曜将药涂在她伤口,低眸颤声:“胡说。”
第119章 好得很 天方透亮, 唐淇与姬珩被传入东宫,半个时辰后,两人一同离开。 陈炎送唐淇与姬珩出殿。 姬珩留了几步, 与陈炎道:“太子殿下有心事?” 这半个月,长孙无境没有上朝,长孙曜也没有露面, 长孙曜回京,却并未露面,今日传召他与唐淇, 面色竟这样可怕。 长孙曜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冷漠得几乎无情, 是那种天塌了, 眉头都不会皱的人,可谓是最合格的储君,可他方见长孙曜,竟从长孙曜身上觉到了情绪的起伏,这在往日是不可能见到的,带着震怒的不豫,他想不到有什么事能令长孙曜情绪有这样的变化,这半个月京中也不曾发生什么大事。 他略一顿, 想到半个多月前燕王之事,片刻后,又想到先头因祖父之事, 长孙曜同长明剑拔弩张的模样, 觉长孙曜不管如何模样都不会与长明有半分的关系。 陈炎只对这年轻的尚书道:“姬大人, 下官不知。” 姬珩眯眼看陈炎一眼,只道陈炎这嘴果是严得很, 但陈炎便是不说,他心里也有知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事,知不可再问,便告辞离开。 两人离开后,陈炎又带杨弃入殿。 * 唐国公府陈家。 听说李家长媳荣宁求见,陈父心底猜得几分,先前景山猎场,显罗余孽暗杀,陈见萱因青化鬼险命丧景山,还是李家重金求了解药,救了众人。李家于陈家是有大恩的,陈父便知自己帮不了,也不好不见,命人恭敬请荣宁入府。 荣宁面色惨白,见着陈父先行一礼,眼看荣宁要跪,陈父赶紧拦住荣宁,十分愧疚:“你万不可行此大礼。” “陈大人,求您救救我李家!”荣宁眼泪砸了下来,求告无门,她已经实在是无处可想法子了,才来了陈家。 陈夫人心底一揪,取了帕子与荣宁,劝慰荣宁,她如何不知荣宁现下该是多痛苦,除了与李翰和离带女出李家的荣宁,李家上下现在都被扣押在京畿刑狱,即将流放荒木井。 荒木井是吃人的地,所谓流放荒木井,其实是变相取人性命,荒木井远在千里,流放之人多是还没到就死在半路,便是到了荒木井那等蛮荒地,面对那等大旱风沙凶兽,又能活得了几日。 “李夫人,燕王身世被揭后,陛下没有上过朝,满京城也便只李公求见了陛下。”陈父叹息道,又觉还称长明为燕王不妥。 李家与前燕王府向来交好,京中都知,这份情也确实经起了考验,陈父万万没有想到,李家竟这样豁出去为长明,可这唯一一个求见长孙无境为长明求情的,现在阖家上下都在京畿刑狱了。 如此情况,不说谁还敢开口替长明求情,就是为李家去说话都是没人敢的,长孙无境气得厉害,这时候,谁敢求情谁就是带着一家老小找死。 陈父惭愧再道:“李公大义,我真心敬佩,但此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如今陛下还在气头上,谁也劝不得,只望少夫人莫要冲动,如今是紧着孩子要紧。” 他知李翰与荣宁有一幼女,因荣宁与李翰和离,李翰将女儿给了荣宁,母女二人这才逃过一劫。 陈夫人也接着道:“如今孩子平安,也是幸事。”她只望荣宁还念着孩子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做傻事。 荣宁哭得几要晕死过去,恨不得此刻同李翰一并赴死去,竟顾不得孩子,她已经十分失态,颤抖哭问道:“陈大人可有办法让我见一见我夫君?” 陈父面上羞愧,摇头道没有办法,现在是谁也见不得李家人了。 才方送走荣宁,陈见萱闻讯赶来,只见陈父与陈母叹息连连。 “爹、娘,我听说李家少夫人来了。” 陈父微微颔首,神色异常难看。 陈母心底也极为难受,与陈见萱说了荣宁之事,这两年来陈见萱身体极不好,她怕陈见萱多想,身体又拖累着,便道:“你回房歇着,不要乱想。” 陈见萱脚下却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夫妻二人。 陈父心底发慌,只怕陈见萱急了,忙问:“萱儿怎了?” “燕、燕王殿下如何了?”陈见萱颤声问道。 陈父一吓,没想到陈见萱竟是问长明,又赶忙让陈见萱不要开口,说来,陈见萱在景山猎场何止是受了李家的恩,当日长明也是拼死保住了陈见萱的清白,不说长明身世问题,长明确实是个好孩子,那终究是被顾家给拖累了。 他低了声,无奈道:“那不是燕王,以后不能这样叫了。” “那孩子,入了天牢后就没消息了。”好似从来没有过这个人般,被彻底抹杀掉。 陈见萱面色煞白,好似被抽了魂般,好半晌,才又问:“太子殿下呢?” 陈父不知陈见萱好端端地怎又问起长孙曜,长明还是燕王时就与长孙曜不合,长孙曜也向是看不上长明。 “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回京,陛下没有上朝,太子殿下便也没有露面。” 他不忍说,以长孙曜的脾气,这会长孙曜便是命人去天牢杀了长明也不是没可能,长孙无境也不会说什么。 * “谨之。”秦大儒终于见了裴修,神色无奈。 他已避了裴修半个月,眼看裴修要开口,他摆手止了裴修,道:“清水文吃肉文都在抠抠峮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你不必说,为师知道,为师不见你,是不想你白白牺牲自己,你心底明知为师不忍,又何必这样求为师。” 秦大儒曾是太子太傅,现如今辞了官,身上还有爵位,一心在松鹿书院研习先古武王文。 裴修自从襄王陵出来后,便拜在秦大儒门下学习先古武王文。当时裴修求上门,秦大儒还很是意外,裴修是松鹿书院最优秀的学生,他早便听闻。 这先古武王文是个难学又讨不得什么好的,没几个年轻后生愿意下那苦功夫来学,起初他以为裴修也不过一时兴起,几日便会知难而退,也不说收裴修这个学生,只随便教了裴修几日,哪知裴修是真心要学先古武王文,秦大儒又惊又喜,择了吉日,便正式将裴修收入门下,在裴修行冠礼时赐字谨之。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71 首页 上一页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