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媖垂首入殿,躬身行礼。 长孙无境不再看帐内长孙明,冷声斥道:“这张脸,为什么总伤着。” 顾媖飞快看一眼熟睡于榻的长孙明,确定长孙明一切安好后,复又将头低得更低:“回陛下,是太子那处……” 她不敢说是长孙无境自己的原因,方令长孙明一再伤着。 “你是废物吗,就不会给她用点药。”长孙无境厉声。 顾媖不敢抬头,明是长孙无境令她冷漠对待长孙明,不需要在意长孙明,只任着长孙明自由成长。 “属下现下便给五殿下用药。” 长孙无境听到五殿下这个称呼,烦躁得越发厉害,翻一眼顾媖,冷道:“这张脸若毁了,你便以死谢罪。” 顾媖跪下,伏地叩首:“是,属下谢陛下隆恩。” 直到听到长孙无境的脚步声出了殿,顾媖方松了口气,她起身,望着掩在帐幔之中的长孙明。 * 顾婉醒后,精神好了许多,长孙明陪顾婉用完晚膳,才离开毓秀宫,还未回到东宫,路上便遇着长孙无境的人,长孙无境唤她去正和殿。 长孙无境未着朝服,着一身玄色常服,掷了户部的折子给长孙明:“看。” 长孙明快速看罢,大抵是户部说户部真没人贪了六百多万,怕此事另有隐情,说不定是哪错了。 长孙无境:“你如何看?” 长孙明觉她怎么看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孙无境怎么看,户部说的不无道理,六百多万说没就没确实不大可能,如果真要缺了那么多银子,早该查出了,怎会积攒这么多年才被挖出来。 “儿臣觉得户部说的也不无道理。”长孙明斟酌答。 长孙无境倚在圈椅,神情慵懒,目光不明。 长孙明心里咯噔一声,按着李翊所说,户部这案问题确实大着,很是蹊跷,现下进展又几无。 长孙无境似笑非笑地起身,缓步至山河图前,又道:“你方回京中,让你做这些,许真是难为你了。” 长孙明偷偷扫一眼山河图,发现北面一道山脉处刺着一把细长的小刀。 长孙无境的目光落在长琊上的那把小刀上,问:“苏家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长孙明斟酌挤出几字:“儿臣还在查。”她本是说了要同李翊裴修去曲家查查的,只是宫里突然有事,一时脱不了身,便让人递消息给二人,说这事暂缓几日。 这答的虽同没答无甚区别,但长孙无境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许久后,长孙无境忽地转身,目光落在长孙明面上,却是道:“朕听闻你曾在云州书院求学,可曾去过长琊山?” 长孙明在云州的两年,司空岁一并去了,云州书院离长琊山不算太远,司空岁带她去过长琊山,说是拜奠一位故人,但并没有细说,这位故人是谁。 “儿臣去过。” “去过几回?”长孙无境复杂不明的目光掩在长睫之下。 长孙明的目光从山河图落到长孙无境身上,撞见长孙无境瘆人的目光,后背忽地冒出一层冷汗,她一滞,避过长孙无境的视线:“两回。” 两回都是三月十六。 长孙无境的目光又落在长孙明浅琥珀色的眼眸上,良久后,开口:“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三月?” 长孙明觉得长孙无境今日的话乱七八糟。 “三月十三。” * 原本长孙明几人是要去曲家,不过因顾婉身体的缘故,长孙明好几日没出宫,便一直拖着曲家这事,今日顾婉身体方好,长孙明这才出宫。 恰离京几月的李示廷回来了,李翊便喊长孙明与裴修二人先去李家用午膳,用罢午膳再去曲家,李家人先头虽去了景山猎场,不过李示廷当时不在京中,倒是未去。 李示廷不过四十几岁,同生着桃花眼嬉皮笑脸的李翊不一样,李示廷气质儒雅,生得慈眉善目,像个读书人。 李示廷倒不在意什么五皇子不五皇子,于他来说五皇子也好,裴修也罢,都是小少年罢了。 只是李翊第一次这般郑重地同他说,要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他才重视这五皇子和裴修,将这一日的帖子都推了,只等着李翊带长孙明同裴修来。 李翊先头有言,长孙明在外头不用五皇子的身份,故而李家不必兴师动众地出门去迎长孙明,只将长孙明当作是普通人便可,此倒是合了李示廷的意,便是未见长孙明,也对长孙明先有了几分好感。 大抵巳末时分,李翊的高声从外头响起:“爹,我带阿明小修来了。” 李翊话音刚落下,便窜进正厅,稍后些跟着两个人,青衫公子生得俊俏,气质温和,着深红色长衫小公子个头小一些,高绑着马尾,似脚下绊了一下,进正厅的同时低下头去看了一眼。 李示廷起身,微笑看向几人,与此同时,长孙明跳进正厅,抬起头看向李示廷,露出个拘谨的笑。 李示廷倏地一滞,惊愕看长孙明,怎、怎会是,这! “爹,阿明和小修来了。”李翊未发现李示廷的异常,拉着长孙明裴修到李示廷面前,又唤一声。 见李示廷不回答,只发愣,李翊有些疑惑地拉长了腔提声唤李示廷:“爹——” 李示廷一怔,这方回神应了李翊,怕过于失态,不敢再看长孙明。 二十年前,他曾见过同这少年一模一样的脸和眼睛,雪肤琥珀眸,男生女相,最是神仙的面容,可眼前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岂会是那人,难道这少年是? 他又缓缓看向长孙明,说话时带着不明显的颤音:“这、这便是小修吧?” 李翊早同说了长孙明和裴修的名字,他倒不觉李示廷将长孙明认作裴修奇怪,只解释:“爹,这是阿明,五皇子。” 李示廷面色变了变,五皇子?怎会是长孙无境之子,这绝无可能,他不敢相信:“五、五皇子?” 李翊点头,又将裴修推上前:“爹,这才是小修,裴修。” 裴修同李示廷问安:“晚辈裴修,见过李伯父。” 长孙明随着裴修同李示廷问安:“李伯父好,晚辈长孙明,您同李翊叫我阿明就好。” “爹是不是吓到了,以为阿明是个姑娘?爹,阿明虽生得漂亮过了头,不过确实是真真切切的男子。”李翊以为李示廷是以为长孙明是女子。 李示廷摇摇头,请长孙明裴修入座:“翊儿胡说什么,我岂会乱想。” 他说着又看向长孙明:“五殿下生得好模样,听闻宛贵妃是宿州仙河人氏。” 长孙明点点头,回道:“我与娘还有裴修都是仙河人。” “五殿下同陛下倒不甚相像。”李示廷微笑道。 李翊见过长孙无境和顾婉,替长孙明答了:“爹,什么不甚相像,阿明同陛下是一点也不像,阿明生得像宛贵妃。” 虽同顾婉也只三分相像。 李示廷笑答:“原是这样。翊儿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见我,可见他心里最是要紧五殿下同小修,翊儿这孩子自小骄纵惯了,同你们在一道,我放心,五殿下同小修平日无事,多来府中坐坐。” 李翊最怕李示廷说管束之类的话,没等李示廷多说,便赶忙说:“午膳先用了罢,吃罢,我与阿明和小修还要去查案呢,这可是正事,我可没有胡闹。” 长孙明便将她与裴修李翊查户部之事清清楚楚地同李示廷说来。 李示廷面色不变,只微笑:“原是这般。” 既知了前后,李示廷也不多说,立刻吩咐下去传膳。 待用完午膳,李翊送三人离开李家,便唤了人来,沉默了许久,吩咐道:“寻张宛贵妃的画像来。”
第40章 药师经 曲仁刚送走杨弃回衙内, 便被告知,去一旁的偏厅见长孙明。 左副都御史神色有些不耐:“五皇子便是才从外头寻回的那个皇子,陛下近来很是宠爱五皇子的生母妃宛贵妃, 此外,这五皇子手里头有陛下的玉牌,左都御史还在里头陪着呢, 你待会回话小心些,不要得罪他。” “五皇子现下协同大理寺一并查户部贪污案的事,好在五皇子年岁小, 也不是杨弃那流, 只管拣漂亮话打发了去, 这户部的案子同我们也没关系, 又没交给我们,怎还整日来寻我们,晦气晦气,真是晦气。” 漂亮话曲仁最是擅长,便是杨弃也没能从他这占得便宜,他并不怕长孙明,于他而言,长孙明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 便是五皇子,也万没有欺人的道理,便道:“大人放心, 下官明白。” 左副都御史也晓得曲仁这个人, 微微颔首, 只到偏厅门口便止了步,眼神示意曲仁自己进去, 曲仁略行一礼,迈入偏厅。 长孙明几人听到入房的脚步声齐齐看去。 曲仁恭恭敬敬地同长孙明行礼:“参见五殿下,五殿下万福。” 长孙明见曲仁来,便让左都御史自去忙,左都御史起身行罢礼,临出偏厅时看曲仁一眼,曲仁还一礼。 长孙明最是懒得绕弯子的,免了曲仁的礼,便让曲仁坐下,道:“你家大公子曾与苏侑之女苏语儿有婚约,可为何突然退了这婚约。” 曲仁像听到了荒谬之事,很是惊愕,道:“不知五殿下是何处听的传言,这是绝没有的事。” 长孙明想起贺佳儿之言,这事当时并未传出,只苏曲二家知晓,贺佳儿是因同苏语儿交好,苏语儿偷偷告诉她的。便道:“你是怕被苏家之事连累,故而现在不敢承认?” 曲仁起身行礼,恭敬谦和地道:“臣是个读书人,圣贤之道铭记于心,晓得何能为何不能为,何能言何不能言,若真有此事,臣岂敢瞒骗殿下,只是这事荒谬,当真是没有的事。” “臣与苏侑虽是同窗学子,但入仕后,隶属不同,交集不多,且,臣只是个四品小官,苏侑被查前已是户部三品侍郎,苏侑又是出了名的女儿奴,岂会将视若明珠的小女儿下嫁于曲家,嫁给臣那个一无功名二无爵位的纨绔小子。” 说罢,曲仁又无奈叹道:“臣家里那个小子,整日里胡作非为,不干一点正事,苏家现下虽是罪臣,可苏家原嫡出的二位姑娘,才貌教养皆是最好的,臣亦为人父,便是苏侑有结亲的意思,臣也不忍糟蹋了好姑娘。” 长孙明很是意外,看曲仁这模样是半分假也没有的,可贺佳儿也不像是会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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