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你松了一口气,也看透了一个人。 顺便,也把另一个,也一并看透吧,你又朝刘昉,努了努嘴,意思是你呢,去不去? 刘昉装聋作哑。 好吧…… 可是,人,倒是都看透了,事,谁去办呢? 你感到沮丧,因为世态的炎凉。 “我去!”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呐喊,把你灰暗的心境点亮,你回头一看,是高颎,他安顿好了赵王府的差事,立马就赶过来了。 “大丞相,让我去吧,我经常在外办差,前不久,还在河东帮忙平叛,所以,韦孝宽军中诸将,我都认识。” “行!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不必了,军情紧急,您马上写个任命书给我,我带着,现在就走。” “还是先回趟家,跟老夫人说一声吧。”你一边亲笔写着任命书,一边故意这么说,说给郑译听。 “您派人去帮我说一声吧。”说罢,高颎扯过你刚刚写完,墨迹未干的任命书,飞一般似的转身跑了。 留下一阵劲风,吹得你,心里轻松。 当晚,你带着文武百官一起,亲自前往高颎家,替他向他的母亲辞行。 差点羞死了他郑译。 这时,陨州总管司马消难,带着下辖九州八镇,荆州北部、豫州南部的广袤土地,投降临近的陈朝,其中甚至包括,你这个隋国公,正式的封地,随州。 你知道,司马消难这个人的能力与胆识,和你,和尉迟迥,都不在一个档次。 否则,他会趁着你和尉迟迥,全力对峙,无暇他顾的时机,一举杀上长安来。 还跑去投降陈朝。干什么? 不过,司马消难毕竟动起来了。 如果,你和尉迟迥之间的对峙,再不出个结果。 那么,司马消难就算再蠢,也知道可以带着陈朝的兵马一起,过来搅局了。 况且,还有成都的王谦,他,还没出牌呢…… 高颎啊,他现在,就是你的阿弥陀佛。 两天后,你的阿弥陀佛,已经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两军阵前。 高颎先进入中军大帐,拜见了三军主帅韦孝宽。 韦孝宽问高颎,此番持节而来,有何公干? 高颎说:“是您派人,持密信前来长安,说梁士彦、宇文忻、崔弘度三人,收受尉迟迥贿赂,有可能作乱啊。” 韦孝宽面露惊讶说:“嗯?我并没有派人,向大丞相报告这件事啊?” 高颎随即向韦孝宽,出示了在长安收到的密信原件。 韦孝宽接过去看了,皱着眉头说:“这……这是李询的笔迹呀。” “李询?” “李穆的侄儿,在我的军中做参谋长,我的印信,都在他那里保管着……”韦孝宽欲言又止,想等等看高颎会怎么问,再决定该怎么说。 “那么,梁士彦等三人,收受尉迟迥贿赂的事,是否属实?您,又是否知情?”高颎追问。 “确有此事,我也知情。”韦孝宽并不避讳。 “那么,韦帅您,为什么不主动上报大丞相?李询,为什么又瞒着您,上报了?”高颎紧逼。 韦孝宽一边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高颎坐下,一边气定神闲地说:“这场战役,是我们和尉迟迥之间的内战,交战双方的各级将领,以前本来都是同袍,本就互有交情。尉迟迥仗着他霸占的邺城富裕,有钱,给我军将士们送来了不少,以图拉拢。全军上下,收到他钱的人,其实远不止梁士彦等三人,这些事,我都知道。” “那,怎么办?” “怎么办?不管!”韦孝宽自信地说:“大家都是靠着刀口上舔血,才活着的人,知道战场上,真正重要的是什么。钱嘛,固然重要,可是有命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两军相持一个多月以来,我已经通过布局调遣,对尉迟迥的主力,形成了合围之势,决战虽然还没开始,但是,胜负其实已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时候投奔尉迟迥,傻呀。所以,梁士彦等人,只是收点钱而已,不会投敌的,你可以回去告诉大丞相,放心。” “那么,李询,为什么要把这事,给捅上去?” “那你得去问他,我怎么知道,他犯的是哪种傻?”韦孝宽哂笑着说:“要不是看在他叔父李穆的份上,我现在,就把他抓来正法。” “韦帅,我是否,可以单独跟李询谈话?”高颎恭敬地请示韦孝宽。 “去吧!” 高颎告辞,随即去找到了李询。 “韦帅说的也对……”李询咬牙切齿地对高颎说:“收受敌方贿赂的,确实不止梁士彦等三人,其中还有韦帅他自己!” “哦?你有证据?” “高大人啊,这又不是衙门口里办案子,哪有功夫去收集什么证据?你看看迹象,不就看得出了?” “什么迹象?” “尉迟迥起事至今,已经有四十多天了,刚开始的时候,声势只是一般般,正是一鼓作气将其扑灭的最佳时机,韦帅本来第一时间掌握了尉迟迥起事的情况,却带着队伍,从淇县退守洛阳,隔着沁水,与他们对峙。放任尉迟迥尽收河北,做大做强。” “嗯…这或许是韦帅诱敌深入的策略,况且……”高颎本来还想说,况且,南边还有陨州总管司马消难的反叛,退到邺城与陨州之间,距离两头都不远的洛阳,两边都能照顾着,或许的确是个稳妥的选择。 但是,高颎的话头,被急切的李询打断了,他说:“就算是诱敌深入吧,敌人也确实深入了啊,尉迟迥的侄儿尉迟惇,带着几万人杀过来了,那你倒是出击啊。可一个多月到现在,也没见韦帅,有啥动静。” “所以,你觉得,韦帅与尉迟迥勾结,会谋反?” “那倒不至于,韦帅要反的话,也早就反了,大可不必,等到现在。但是……” 李询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韦帅有可能,想留着尉迟迥不打,把战事就这么拖着,一边向大丞相要军饷,一边跟尉迟迥玩暧昧。军中传说,梁士彦等人收的钱,其实最后,都会交到韦帅的手上!所以,我才盗用韦帅的印信,私自写密信,上报的。” 有可能!这很有可能! 听李询这么说,高颎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刚刚才统一起来,才不到三年多的北中国,再次分裂开来的可能,确实,太多。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李询的设想,是真的。 那么,尉迟迥极有可能,与韦孝宽达成默契,成功控御北齐故地,再次与朝廷分庭抗礼。 可是,这又只是李询的设想而已,没有真凭实据。 韦孝宽的战略部署,显然,也确实有他的道理,把战线向后缩,把时间向后拖,确实可以解释为等待时机。 也确实可以看成,是在和尉迟迥,一起做戏。 这个罗生门,是在考验高颎的眼力,也是在考验,你的眼力。 要不然,拉着李询一起,去当面跟韦孝宽对质?高颎想着。 不行,这样做,会把事情闹到,彻底不可收拾。大敌当前,不必为此,节外生枝。 关键的事,还是在于尽快让僵持已久,令人焦心的战局,重新进展起来,至少弄点动静出来,先做个样子,给大家都看看。 想到这里,高颎决定不再去审问被举报的梁士彦等三人,那已经不是问题的关键。 问题的关键,还是他韦孝宽。 高颎从李询那里折回来,再次面见韦孝宽。 韦孝宽问高颎,在李询那边,问到了些什么。 高颎不答,却说:“汛期已过,沁水退了,我们可不可以尝试着,找个适合的地方,架设浮桥,秘密过河?” 韦孝宽低头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本来还想把邺城的兵力,再吸引一些过来,既然,大家都等不下去了,那么试试过河看看吧,只是这样的话,到时候,邺城之下,注定还会有一场苦战。那好吧,架桥的事情,你尽快去办。” 本想把邺城的兵力,再吸引一些过来… 邺城之下,注定还会有一场苦战… 眼前这个深谋远虑,公忠体国的老将军,到底是不是,真实的韦孝宽? 心好乱…… 高颎调动了军中的工程队,带着他们连夜探明了沁水最浅的地方,于是,工程队准备开始架设浮桥。 “不忙!”高颎忽然说:“先在河里,垒几个土狗起来。” 工程队按着他的指示做了,很快,几个土狗,这种从河底堆砌起来,前尖后宽,形状有如蹲坐的土狗的土石堆,就建好了。 高颎这才正式开始,搭建浮桥。 浮桥搭了一小半,上游的天空忽然亮了,却不是鱼肚白的太阳光,而是咸蛋黄的柴火光。 几十艘尖头木筏,无人驾驶,顺流而下。 木筏之上,满载着正在熊熊燃烧的过油芦苇,向着浮桥工地而来。 高颎勾起右侧嘴角,发出哼的一声哂笑,示意大家别在意,继续干活。 因为火筏,都撞在他预先准备好了的土狗上,白白地燃着。 工程队想要去把火扑灭,被高颎阻止了,这样,上游放筏子的人,就以为浮桥,已经被火烧断了。 即便如此,高颎依然感到惊讶,自己明明是趁着夜色,轻脚妙手地来到沁水边的,对手,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对手,又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已经安排好了障碍物。那些看起来是早有准备的火筏,已经不管用了? 那么,对手,是什么时候知道浮桥计划的? 这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韦孝宽…… 黎明时分,高颎建好了浮桥,去请韦孝宽来看。 韦孝宽表情复杂,但依然下达了渡河突袭的命令,面对尉迟迥的侄儿尉迟惇的粗俗防御,朝廷的军队,赢得了一场理所当然的大胜,把战场从河阳城下,一路平推到了尉迟迥的老巢,北齐故都邺城。 或许,在高颎看来,只要他韦孝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也就够了,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高颎觉得,不重要。 毕竟,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可是,高颎,可以这样想。 而你,权倾天下的大丞相,却不能这样想。 第79章 七十九 杨坚7飞腾的你 王朝开启 接到韦孝宽与高颎联名发来的捷报,你的兴致,却不是很高,你更想要的,是有关梁士彦等人,究竟是否收受贿赂,以及韦孝宽是否存有异心的调查报告。 莫非,就连高颎,也…… 邺城之下,果如韦孝宽所料,朝廷的军队,与尉迟迥的主力军,陷入了难解难分的苦战。 看着这血肉横飞,黄沙漫天的凄惨场面,高颎,这才信了韦孝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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