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萤顿时如梦初醒,被钟离玉的气势唬到,喉咙被堵住,差点忘了呼吸。 万幸的是,月萤认娘的本能没丢,在本能的驱使下,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月萤双眼含泪,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轻声唤道:“娘......” 大庭广众之下,月萤怀揣一颗欣喜若狂的心当场认亲,温软的声音在寂静之下尤为响亮。 钟离玉的感觉没错,这个小尼姑确实是在叫他。 看着在他眼前的月萤,钟离玉诧异挑眉,饶有趣味地笑问:“嗯?你叫朕什么?” 在场之人见状,皆是不可思议,也意识到月萤是在叫钟离玉娘。 这实乃惊奇,实乃荒唐。 这小尼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而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古怪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月萤是图谋不轨的贼子安排来接近钟离玉的。 兵卫们压下震惊,保持警惕,而卫鹤则是冷冰冰看着月萤,只要一有异动,他定然会及时拿下月萤。 而尼姑们全然闭上眼,不忍直视,住持亦阖上眼,无能为力去解救主动落到暴君手里的月萤。 这孩子,是想娘想疯了,竟然叫一个男子娘,且叫谁不好,偏偏就叫钟离玉。 这一行为,无疑是找死。 在尼姑们看来,钟离玉笑着看月萤的样子无疑是阎王爷夺命的前兆。 周围死一般的静谧。 月萤对此一无所知,甫听钟离玉的话,她张口: “娘亲......是、是我。月、月萤终于找到、到你了。”说着说着,悲喜交加,月萤遭不住掉下来的泪,哭得稀里哗啦。 闻言,钟离玉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原来是个小傻妞。 钟离玉笑了:“有意思。” “你是说朕是你娘,你是朕的女儿?” 月萤哭得吐不出字,便重重点头,还记得用手指了指钟离玉,再点着自己眼尾处的小痣。 似乎在说:娘,你看,我们两人眼角都有一模一样的痣!这就是证明我们是母女的证据! 钟离玉嘴角弧度根本下不来。 他又看了看傻里傻气的月萤两眼,半晌蹲下,眉眼弯弯,泪痣勾人心魄:“来,朕的乖女儿,为娘请你吃糖葫芦。” 这糖葫芦来之不易,还是他一个小屁孩手里骗过来的,他都舍不得吃呐。 但谁叫月萤是他横空出世的女儿呢。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离谱发展。 尼姑们倒抽一口凉气,瞠目结舌。 严阵以待的兵卫亦是止不住目瞪口呆。 卫鹤完美控制住表情。 钟离玉的靠近让月萤有点无措,而他亲切的语气和手里要送她的糖葫芦更是让月萤受宠若惊。 月萤怔然许久,注意力一会在钟离玉身上,一会在糖葫芦上,两者俱是她心心念念,魂牵梦萦之人、之物。 见月萤迟迟不见动作,钟离玉以为月萤是不想要,脸色登时拉下来。 他眼神变幻,不再温柔和蔼,嗓音冷了,透出不悦:“不想要?” “不、是!”月萤回神,憋着气吐出两个字,心说娘亲怎蹭的一下变凶了? “那吃还是不要吃?” 月萤怕钟离玉生气,点头如捣蒜,意欲伸手,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没动了,她犹豫着问:“娘亲,真、真是,给、给我的?” 啧,他这女儿不仅是个傻妞,还加兼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结巴。 钟离玉眸光溢出点怜悯同情,又被月萤的样子逗笑,重新焕发出能溺死人的笑容。 这如沐春风的微笑与适才委实大相庭径,都叫人以为方才他冷冰冰的样子只是错觉。 钟离玉软化语气说:“当然是给你的。” 忽而,钟离玉瞧见月萤脸上泪水,面露嫌弃。 “等等,先把你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还有不许再哭。” 他会烦,烦了就想杀人。 钟离玉说什么,月萤就做什么,她忙不迭用打补子的袖口擦自己小脸上的泪水,止了哭腔。 怕娘亲嫌弃,月萤擦得特别认真,白白嫩嫩的脸蛋都被她擦得红扑扑的,跟受了虐待的猴屁股似的。 月萤心细,脏兮兮的手掌心也蹭干净了。 心里觉得够干净了,月萤才抬头软声道:“娘亲,我,干净。” 月萤的乖觉让钟离玉甚是舒心,他把糖葫芦递给月萤,月萤满心欢喜接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吃,而是说:“娘亲,也吃。” 听言,钟离玉眸中兴味更浓,上上下下端量月萤,笑一声,伸手摸月萤戴师姑帽的头,“朕给你的。” 月萤来来回回偷瞄了钟离玉好几眼,好半天后确定他不吃,这才作罢。 月萤满心欢喜地吃糖葫芦。 这糖葫芦月萤以前下山时就见过,她没吃过,可一眼便知糖葫芦好吃,可惜她没钱买,只能在心里惦记,做梦都梦到过好多回。 如今与娘亲重逢,她竟然买了月萤最想吃的东西,这让月萤格外欢喜。 是以,月萤特别珍惜,她小口小口地咬,吃得慢,好像生怕糖葫芦一下子就吃没了。 钟离玉扶起月萤。 “好吃吗?” 月萤肉眼可见地开心,嘴唇吃得红红的,沾了糖渍,模糊不清说:“好,好甜!” “还想不想吃?” 月萤脱口而出:“想。” 钟离玉用蛊惑的语调说:“想的话跟朕走,到了宫里想吃什么都行,应有尽有。” 钟离玉一说完,倏然认为自己像是拐卖小孩的坏家伙,不过这不怪他,这可是这小傻妞自投罗网,主动要认他当娘的。 他将这个可怜的小尼姑带回去,是日行一善。 都说他钟离玉是个暴君,简直无稽之谈,他要把这呆呆傻傻的小尼姑带回宫里照顾,这是一个暴君做得出来的吗? 钟离玉万万不赞同所谓暴君头衔。 也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卑鄙小人开的头,胡诌他钟离玉是暴君,此人当真是罪该万死,死八百遍都算便宜他了。 听到钟离玉的话,月萤自然是答应的,只是她心里尚有疑问。 “宫、宫里是,哪儿?” 钟离玉意味不明地笑,笑声发凉,故意阴恻恻说:“吃人的地方。” 月萤睁大眼睛,吃人? “怕了?” 月萤故作镇定,挺起胸脯:“不、不怕!我,要和、和娘亲走!” 吸一口气,月萤继续说:“我会、会保护,娘亲的!” 她长大了,力气亦是大了许多。 “保护朕?”自言自语毕,钟离玉哈哈大笑,真情实意地笑,笑得肩膀颤抖。 余音回荡在山林间,惊起鸟雀,也吓到在场提心吊胆的众尼姑,卫鹤扫眼月萤,他已许久不见陛下笑得如此开怀高兴。 许是笑得过于厉害,钟离玉脸上的厌世感荡然无存,神情稍显怪异。 月萤一头雾水,脸微微发热,娘亲笑什么? 笑够了,钟离玉上上下下端详月萤的小身板,细胳膊细腿,她拿什么保护他?大放厥词。 但钟离玉清楚这小傻子是真心的,他颇为受用,忍不住伸手捏月萤的腮帮子,咽下涌出来的血,道:“算你有点良心。” 还挺可爱。 月萤傻乎乎笑,脸颊的小梨涡衬得她特别秀美灵动。 “回宫。”钟离玉下令。 卫鹤道:“陛下,那刺客......” 钟离玉不作声,径自拿出帕子给月萤擦嘴巴,根本没心思再去抓什么刺客了。 目及月萤打了好几块补子的陈旧道袍,他拧起眉来,心里多了几分急切。 卫鹤会意,挥手,示意兵卫取火烧观。 月萤见状,立马就想起当下九云庵的危机,她下意识拽住钟离玉垂下的袖角,求情:“娘亲,不要。” “住、住持救我,是,恩人。” “不,烧。”月萤轻轻摇袖子。 钟离玉做手势,笑着说:“行吧,都听你的。” 兵卫止步,钟离玉大发慈悲道:“朕仁善,念在你们的住持救过朕的女儿,将功抵过,都起来吧。” 生死大起大落,众尼姑一时没反应过来钟离玉就这样放过她们的性命了。 直到住持起来,其他尼姑这才回神,快速起身,品味死里逃生的庆幸。 人群中,慧敏不动声色偷瞟月萤,心道这傻子什么运气,不仅误认当朝皇帝作娘,且这当朝皇帝还认了。 慧敏心生妒忌,忍不住歹毒地想,这暴君肯定只是逗着傻子玩,等不玩了,这傻子估计就死了。 住持出声:“陛下,恳请您让贫尼和月萤说会话,贫尼有事交代她。” 钟离玉:“没必要。” 月萤:“住持。” 钟离玉似笑非笑:“去吧。” 前脚月萤刚迈出步子,后脚钟离玉就叹一口气,用温柔的语气遗憾道:“哦,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月萤脚步一顿,转头看钟离玉,钟离玉神色温柔。 月萤的直觉告诉她,钟离玉不是在说假话,是以她为难极了。 半晌,月萤艰难下决断,面带歉意:“住持,对不住。” 钟离玉心想,挺乖觉,不愧是他的——女儿。 “月萤。”住持叹息,旋即郑重道,“陛下,月萤是贫尼五年前救下的痴儿,陛下若执意带她入宫,请陛下好生待她。” 钟离玉捏月萤的脸肉,很有耐心道:“朕自然会照料好,不劳住持费心了。” 月萤眼含不舍与感激,对住持信誓旦旦说:“我会,好、好的!” 钟离玉噗呲笑了。 住持无奈,纵不愿月萤去拿深宫,更不愿月萤伴钟离玉,然木己成舟,不可逆转,只能相信钟离玉是金口玉言。 钟离玉:“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住持摇头:“多谢陛下开恩。” “那回宫了。”钟离玉着急回去,忽而,月萤拉钟离玉的袖子。 钟离玉注视她。 月萤呼一口气,示意他低头,娘亲生得太高,她够不着。 看起来是有事要和他说,钟离玉迟疑两息,俯首。 周围的兵卫包括卫鹤俱是吃惊,以为陛下是闹着玩,可观陛下的态度,不像。 月萤慢吞吞把她和慧敏的事用悄悄话告诉钟离玉。 钟离玉仰首,目光落在慧敏身上。 慧敏顿时浑身胆寒,好像所有心思都被洞悉。 “银子。”钟离玉说。 慧敏愣了下,下一刻反应过来,压下所有心思,慌慌张张把钱袋拿出来。 卫鹤过去把钱袋取来,递给月萤。 月萤撇了下嘴,她是想让钟离玉悄悄找慧敏要回银子,谁知他这般干脆,月萤不好意思面对慧敏,藏好钱袋。 目睹月萤藏宝似的藏银子,钟离玉犹觉好笑,十两银子有什么可宝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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