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萤怔住。 “阿萤,你认识她们?” 月萤回神,没有回答段小青的话。 她只是不受控制打了哆嗦,从前被欺负、被嘲笑、被辱骂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出来,刺得月萤脑子一疼,唤醒她对她们母女的畏惧。 三九寒冬,猎猎寒风作响,冷风裹挟冰渣子拂来,吹得月萤脸蛋刺疼发白,身体发抖。 “你就是我那个姐姐?有娘生,没娘养,真可怜。” “你再聪明,再厉害又如何,爹不喜欢你,他喜欢我娘,喜欢我,你还想同我抢爹,没门!” “听说你变成傻子了,呵呵呵......” “傻子,傻子,傻子!” “傻子偷东西了。” “娘,傻子她抢我的东西。” “来人,给我打三十手板子!再关进柴房里,让她长长记性思过。” “......” 月萤脑中嘈杂无章,心乱如麻,垂首咬唇,突然想钟离玉了。 好想立刻马上见到钟离玉,扑进他的怀里。 可是钟离玉不在。 毫无防备下,月萤再遇旧日亲人,亲人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她生怯,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怯意,叫月萤无法忘怀,无法不受影响。 月萤试图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勇敢好看的微笑,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负的傻子了,她有了娘亲,认识了好多人,变得聪明勇敢。 可是任由月萤如何在心里开导自己,她的嘴角依旧翘不起来,僵硬麻木。 月萤感到无助,头隐隐作疼。 段小青拍拍月萤:“阿萤,你怎么了?” 月萤紧紧抿唇,半晌声若蚊呐道:“小青,我们......” 本欲临阵脱逃的月萤话止,她想到连晚姣而今受伤有她的一份责任,若是带段小青走,岂不是逃避责任?大错特错。 娘亲曾经还夸奖过她,勇于承担错误,是好姑娘。 不能给娘亲丢脸。 理智回笼,生生把月萤拉回来,站在过去与仇人无异的亲人面前。 段小青看着月萤,月萤摇摇头,目光转向连夫人,沉了沉气,道: “好久不见,姨娘,妹妹,你还好吧?” 连晚姣忍痛,没给好脸色:“谁是你妹妹,你乱攀什么亲,从你出府消失后,爹以为你已经死了,自此连家就没你这个人了。” 月萤面上没什么悲伤波动,只嗯了一声。 而段小青听着这话便不乐意了,意欲为月萤抱不平,可想到适才之错,拿不出什么理来,这维护的话骤然如鱼刺般哽在喉咙。 于是,段小青拉住月萤的手,月萤回握。 连夫人收敛恍惚震惊的心神,这回认认真真地端详月萤,发现月莹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傻愣愣的,而是变得清亮透彻。 连夫人心咯噔一下,不会...... 不可能。 连夫人赶紧否认这个想法。 与月萤重逢,害得女儿遭罪,连夫人不惜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月萤:“月萤,你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打听到姣姣在这,故而特意找机会来,就为报复我们?还是你想回家?” 月萤摇头:“方才是意外,但也是我们的错,玩闹时没注意到你们,对不住。” 连夫人不信,冷笑。 “这位夫人,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段小青何其聪慧,根据两方交谈的只言片语便推断出月萤与其的关系。 “月萤是我的朋友,是我带她来徐府玩的,夫人莫要歪曲事实。” “错也是我一人之错,切勿牵扯月萤。” “不,也有我的错,如果适才我们没追赶的话,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月萤,你无须愧疚,是我之过错,我太冒失了。” “不,小青,你不要一个人把错全部揽下。” “阿萤,你听我说......” 连夫人忍无可忍,怒吼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啊!”突然,连晚姣尖叫,捂住肚子道,“娘,血!” 有鲜红的血从连晚姣裙下流出来,触目惊心。 见状,连夫人慌了神,顾不上什么月萤了,赶紧喊:“救命啊,来人啊,大夫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我女儿出事了怎么办?” 月萤别开眼,当机立断:“小青,你快去看看大夫到了没?” 段小青不放心月萤一个人在这里,月萤道:“你去,我没事,而且你忘了......” 说着,月萤眨眨眼,段小青这才想起来,卫鹤在暗中保护月萤,谁都可能出事,但月萤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段小青放心了,立刻跑出花园。 路上恰好遇到正在赶过来的徐夫人,段小青解释情况后,便与徐夫人去往花园。 徐夫人带的几个婆子用担架把受伤又莫名其妙流血的连晚姣抬回屋里。 月萤与段小青跟上去。 到屋里,侍女去请的大夫迟迟不到,徐夫人遂把府上的女医请来给连晚姣看伤。 连晚姣的三根脚趾砸得青肿,里面的骨头也伤到了,总体伤势不轻,需要按时抹药静养。 倘若坠下之物再重点,只怕三根脚趾头要坏掉了。 幸好连晚姣用的汤婆子不大。 而连晚姣流血,是因为她身怀六甲,盖因受惊而流血。 “什么?我、我怀孕了?”惊喜突至,甚至让连晚姣忘记疼痛,喜出望外。 徐夫人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此事该告诉老爷。” 徐夫人吩咐人即可去给正在官署当值的徐尚书和徐首辅报喜。 而连夫人却是喜怒交加,紧张地注视连晚姣肚子里的金孙子,道:“那孩子有事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女医道:“无甚大碍,吃几剂压惊和补血益气的药即可。”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女儿啊,你如今怀有身孕,可要保重身子啊。” “我知道,娘。” “连夫人放心,我会妥善安排人伺候好三姨娘的。”徐夫人道。 “多谢徐夫人。”连夫人悬着的心落下,忙问了一些问题,最后叫女医写方子,让底下人去熬药。 女医看徐夫人,徐夫人点头,女医便去外面去写方子。 连晚姣看完伤,接下来便要算账。 趁着人俱在,爱女心切的连夫人势必要给自己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倘若今日她女儿和孙子因为月萤和段小青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连夫人眼中划过阴狠之色。 女儿是宝贝疙瘩,孙子更是金疙瘩。 两个疙瘩差点没了,怎叫连夫人不怒?她胸口的火越烧越旺。 连夫人拔高声音道:“徐夫人,素闻夫人温良贤淑,是非分明,是最讲道理的人,我女儿今日遭此劫难,我那未出世的孙子差点就......” 说着,连夫人眼中含泪,哽咽道:“正是因为此二人。” 连夫人将事情经过一一讲述出来,期间,不忘添油加醋。 “她们简直是居心不良,恳请徐夫人为我儿做主,严惩此二人。” 连晚姣皱眉嘶气,好不可怜,附和道:“夫人,我母亲说得句句属实,还请夫人决断。她们......实在太过分了,我的孩子差点就没了......” 徐夫人望向月萤和段小青。 月萤默不作声,头疼。
第34章 徐夫人说:“小青啊, 你们有何解释?” 屋里的视线齐齐落在段小青同月萤身上。 被多道视线注视,月萤略感不适,有点慌张地揪住段小青的袖子, 同时脑海中不间断冒出过往记忆碎片。 觉出月萤小动作, 段小青上前, 遮住一部分目光,道:“徐夫人, 此事与月萤无关,乃我一人之过, 要怪就怪我,请勿为难月萤, 她是无辜的。” “我两只眼睛可都看到了,是你们两个人在追逐,所以你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连夫人眼神锐利, 咄咄逼人,显然不会就此放过两人。 连晚姣掩面抽泣:“若非你们两个冒失莽撞, 我岂会遭罪?” 局面僵持, 徐夫人静观,目光落在月萤身上, 心里嘀咕“月萤”二字, 越嚼越熟悉。 这时,月萤渐渐从慌张中走出来,她上前,与段小青肩并肩:“夫人, 我和小青都有责任, 我们一起承担。” “月萤......”段小青懊恼月萤的主动,又感动月萤的义气, 脑中不合时宜想起话本里的内容——与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人才是你真正的挚友。 她果然没看错月萤! 假若不是时机不对,心花怒放的段小青一定把月萤抱起来,人生得一挚友,足矣! 徐夫人点头,开口道:“小青,你们有错在先,先给三姨娘赔个不是。” 段小青大声道:“对不住!我错了。” 嗓门又大又虔诚,震得人耳朵疼,在座几个人俱被吓到。 月萤:“对不住,我们不是有意的,恳请原谅。” 连夫人没给好脸色,冷冷道:“你们打算怎么赔偿?” 段小青和月萤面面相觑。 段小青刚要说话,徐夫人出来和稀泥道:“连夫人,眼下三姨娘无事,她们两个还是孩子,都知道错了,诚心诚意地赔了不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青算我看着长大的,月萤又是她带过来的表妹,段家素与我徐家有故交,都是自家孩子,且宽容些,更何况孩子无事,就算给未出世的孩子积福,此事就此了结吧。” “徐夫人,你这是何意?”连夫人震惊。 连晚姣:“夫人,您这是要包庇她们吗?那我受的苦要向谁讨要?” 徐夫人道:“何来包庇一说?三姨娘,你怎么变得不懂事了?小青是段太傅的孙女,虽说性子有点好动,但人还是稳重的,我想这回她定非故意,何必为难两个孩子?要以和为贵。” 段太傅三个字一出。 连晚姣顿时哑然,有这层身份,就算是徐尚书过来,也不会说什么,而连夫人一听段太傅,才知段小青身份不简单,且她捕捉到表妹二字。 这连月萤什么时候和太傅家攀上亲了? 连夫人惊奇之余,端详月萤。 事到如今,徐夫人站在段小青那边,段小青身份又不简单,连夫人这个亏不得不咽下去,但是—— 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连夫人势必要讨回一些债,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连夫人与连晚姣交换一个眼色,嘴上转而道:“既然如此,那就照夫人所言。” 徐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小青,等会你同你表妹带着赔礼来。” “是,谢谢夫人。”段小青和月萤异口同声。 徐夫人:“好了,都没事了,三姨娘你且静养,小青,你带你表妹下去吧。” “徐夫人,且慢。”连夫人冷不防开口。 “还有何事?”徐夫人问。 连夫人没说话,而是殷切慈爱地看着月萤,默了默道:“月萤,是你吗?方才我就看你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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