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候也不是王桓自己忘记了,司马绍也有些诧异自己竟然从没想起要送王桓些首饰珠宝,女孩子向来都爱这些,王桓看样子也蛮喜欢的。 “不要,珠宝首饰我的库房里也多得很,不稀罕。” 好吧,她不喜欢。 王桓没劲地撇撇嘴,她家里的东西也不比帝王私库里的东西差。 司马绍蒙着脑袋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到能送王桓些什么,奇珍异宝,金银财物,王桓都不缺,她偏偏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时下人爱好的书画琴谱她也好似并不上心。 她时常站在式乾殿看舆图,难不成,她喜欢舆图吗? 司马绍没了思绪,偏过头看她,“那你稀罕什么?” 王桓眼睛亮了亮,瞪大了转头看向司马绍,“真要送?我说什么就送什么吗?” 司马绍看她样子,端起架子来,“你说说看。” “我想要明年荆州军费翻一倍。” “不行!” “你刚刚还说我想要什么就送什么!” “我没说。” “你说了。” “不,没有。” 两人像个小朋友一样斗嘴取乐,享受难得的欢愉。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座无人的石桥,站在石桥上,能隐约看见河对岸的热闹场景。 秦淮两岸,画舫之上,显然是一派的富贵景象。 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夜,对面衣着单薄的舞女仍旧闻乐起舞,坐上之人华服锦袍,往来推杯换盏,点着的灯几乎照亮了整个江面,随手一把珠宝洒下来,引得一众人抢得头破血流。 有不少都被挤进了寒江,画舫上的人恶趣味地将想爬上来的人一脚踹下去,等到那人又费力爬上来,那人照旧一脚踹下去。 周围人为此滑稽场景哄笑,如此几回,等人再也爬不上来,便有专门的侍者把尸体打捞上来,一锭银子扔过去,受害者家属还只能哭丧着收下,赔个笑脸。 富贵至极的皮囊之下,是无边罪恶。 司马绍冷冷地往那边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仿若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趁王桓还没看见,双手扶上她的肩膀,将人的身子转过来。 “那边太吵了,不想看。” 王桓自然也看见了,这种事在这世道下,倒也是寻常了。她看见了,能管一次,却管不尽天下事。 她微微仰头看着司马绍的侧颜,只有他能。 既然他不想让她看见,那她就当作没看见好了。 就着司马绍双手扶她肩膀的姿势,往前一小步,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今日这样难得的好时光,不提这些也罢。 司马绍将人拢进怀里,下巴搁在王桓肩上,眼睛里还带着笑,眼底的冰凉却又重新取代了刚刚涌上来的,一点点欢欣。 他不耐烦地闭上眼睛,使劲圈住王桓,恨不得要将她整个人揉碎,一点一点彻彻底底地禁锢在自己身边。 外面的丝竹之声划过长空,隐约在耳边响着,嬉笑的,快意的,痛苦的,悲愤的,种种声音环绕,嘈杂至极。 王桓沉默了一会儿,推开司马绍,近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阿姊前些日子还跟我说,府学里的孩子们顽皮得很,每日叽叽喳喳的吵得她脑袋疼。但我看她每日高兴着呢,她很喜欢府学。还有前些日子,云景在西市淘了好多小玩意儿......唔。” 王桓的那句,“其实你做得很好了。”还没出口,就被司马绍猝不及防落下的吻堵回。将那些暴躁的,不安的,沉重的情绪全部发泄在这一个吻里。 王桓没有抗拒,予取予求。 良久,司马绍稍稍退开,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容,咱们要个孩子吧。” 不等王桓回答,他又轻轻咬上她的下唇,一点一点侵略。 这句话久久地缠绕在王桓心头,挥之不去,她只能不断地回应着司马绍的吻,以期他忘记刚刚说了什么。 司马绍来者不拒,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 直到近子时回宫,他也未曾再提起“孩子”的事情,让王桓稍稍安心。 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第80章 卷三朝堂之上 10-秘密 次日便是除夕,连着整个年节,王桓都被掬在家里,偶尔也在王笙的庄子上躲个懒,给自己好好放了个长假。 司马绍在宫里却不清闲,除了在各种宫宴上充当工具人以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那间书房里,忙碌得很。 期间偶尔还手书几封信笺,让长福身边跟着的小弟子小五来府上送了几趟,都是悄悄地送到云景那丫头手上。 王桓没有回复,只拿身边的物件当作回信。若是她在庄子上,便折一枝梅,若是在府上,便随手用红纸折一只小动物折纸。 若出去走亲访友不在家,那便什么都没了。 今年这个年和以往比起来,似乎没太大不同。若要说区别,恐怕是今年王遐也在。王遐自从回家后,就每日忙忙碌碌,家里今年的新年由她来操办,办得自然十分的妥帖,与此同时,庾家父子竟然也成了王府的座上客。 王桓这次特意留了个心眼,再看两人互动,便觉得猫腻颇多。 王笙这一回也看出了门道,他一个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风流才子,自然对这样的粉红新闻最为感兴趣,眼睛几乎要长到庾珉身上。 颇有一种,“这门亲事我同意了”的意味,恨不得亲自替庾珉上门提亲。 这一日,小五又赶着年尾巴来给王桓送信,按照以往的规矩,等在院落的后门,学上两声布谷鸟的叫声,云景便会来拿。 今天府上有客,王桓他们都在前院,王遐是女眷,在内厅招待女客。 云景闻声,利利索索地从桌上拿了王桓早就折好的小兔子折纸,跑了过去。 这段时日里来,近距离观赏自家将军和陛下的甜蜜恋情,成了她每日最大的快乐源泉。 只是她完全没注意到,她从内侍手上接过信笺,并将手里的小兔子折纸递上前去的过程,被身后的一双眼睛看了个分明。 王桓在前厅吃了酒,临到傍晚才回到院子里。 云景迫不及待地将手上的信递了过去,“将军,照旧把您桌上的折纸送给小五公公,您快看吧。” 她眨巴着眼睛等着王桓,恨不得她能大声念出来,好叫她也听一听。王桓却不着急拆开,明日她就要进宫,这人还赶着今天来送信,她嘴角微微上翘着,准备着手回复一封,明日带进宫。 不理会云景闪着星星的好奇眼,王桓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只是云景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人声。 王桓拆信的动作一僵,连带信封将东西用镇纸压在了桌上,起身迎出去。 “阿姊?” 王遐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王桓赶紧把人迎进来,“云景,你先出去吧。” “别急,云景留下。” 王遐进屋来,眉头微微蹙着,开口将云景留下,惹得主仆二人颇有些疑惑。 “阿姊,怎么了?” 王遐却没看她,直直将目光转向了云景,眼神里颇有些压迫感,沉声道:“云景,今天下午你是否收了一封信?” 云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赶紧看向王桓。 王桓也同时心中一震。 王遐看她反应便知没错,接着开口道:“你还拿了桓儿的东西给了那人,你可知,在内院之中,这是私相授受!” 她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王遐在后宫里掌权也有一段时日,这会儿突然用这样严肃的态度盯着云景,吓得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遐本就怀疑云景欺瞒了王桓,这会儿看她干脆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王桓听到现在,哪还有不明白,脸上一时变换色彩,心里头只想着该怎么解释这桩事。 王遐看主仆二人都不说话,她只能放缓了声调,云景这丫头是王桓后来捡回来的,她不算了解,但云景知道王桓的秘密,她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知道主家私密的奴婢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云景,你如实交代,我可饶你不死。” 云景一听到“死”字,眼睛又是瞪大了几分,显得有些惊恐。 王桓一看云景那丫头已经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阿姊正振振有词地要发落,赶紧起身,上前把云景从地上拉起来,“阿姊,此事我知情。” 转头又看着云景,“这事儿和你无关,你跪什么跪,我平日是这样教你的吗?” 云景瘪着嘴,看着要哭出来了,“大小姐太吓人了,我忍不住。” 王桓无奈扶额,这丫头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也不知道当年在战场上是不是因为胆小,才躲过一劫。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和阿姊说。” “哦。” 云景吸着鼻子转身出了门,还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王遐叹了口气看着王桓,“桓儿,我知道云景自小跟着你,你想保她我能理解,可是......” 王桓关上门转头,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阿姊,她拿的信确实是给我的,至于她给出去的东西,你既然找人跟着云景,那应该知道,她拿出去的是我叠的兔子折纸。” 王遐从头到尾没提云景拿出去的是个什么东西,看来王桓是真的知道。 看着王遐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哪怕要怀疑云景背主,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可下午那样子看上去明明就是......难不成,那人拉着桓儿断袖,可是这也不对啊,桓儿是个女子,难道是她身份暴露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思绪和疑问冲到了王遐脑子里,让她一下子理不清思绪,只能期待王桓给一个答案。 “桓儿,那人是谁?” 尽管头脑风暴将她的脑子搅得一团糟,王遐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问题。 “一个下属。” 王桓回答的斩钉截铁。 王遐在宫里呆了很多年,若是她看见了小五必然能认出他的身份。如今她没有提及那人身份,说明她根本不知道来人是谁。 信笺这东西,朋友,同僚,亲属,情人哪个不能互相传信。 “下属给你送信,为何不从正门递进来?还要偷偷摸摸地走后门,况且,你还拿了手叠的兔子折纸作为回礼,怎么,给下属的回信需要拿一张红纸折成兔子形状吗?” 往下显然也不是好糊弄的,好在王桓刚刚已经想了万全之策。 “阿姊,实话跟你说了吧。是陛下安排的一些私事,不好叫别人知道,才故意绕了弯子。此事切不可声张。” 王桓这话真是里里外外挑不出错来,哪怕捅到司马绍面前,她也一个字没说慌,是“陛下”安排的“私事”,“不好叫人知道”,句句在理。 果然,“陛下”的名头就是好使,王遐听闻后表情才稍稍放松下来,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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