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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公子也到了娶妻的年龄，怎么没见王大人上心此事。” “哪能呢，多少人盯着咱们府里的小公子哩，也许是刺史大人看不上荆州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要到建康等丞相大人给参谋呢。我家公子文治武功，模样又生的好，自然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才是。” 三全越说越兴起，若问他什么大事他说不出个一二三，但这些八卦小事，他知道得多的很。 两人沿着府里的小路从外院走到内院，又绕过花园，司马绍基苯摸清了刺史府的地形。 王桓住在外院，可能是因为她很少回府里住的原因。王顿和自己的小老婆们则住在内院。这两父子倒是有趣，颇有一番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司马绍是外客，又是男子，自然也和王桓门对门的住在了外院。 司马绍脸上挂着一个面具般的微笑，和他见所有人时一样，眼睛里却全是漠然。三全偷摸地抬眼看过去，频频地望了几眼，怎么这些贵人都生得这般好看。 不自觉地，三全回答起司马绍的问话就格外认真起来，左不过是些八卦小事，出去随便一打听都知道，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 “我看王桓身边有个丫鬟。” “您是说云景吧，她是前些年将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女，看她可怜便留在身边侍奉了，公子待她可亲近得很。” 三全说起云景，颇有些羡慕，夹杂着几分嫉妒。这会儿不用司马绍主动问起，三全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了。 “公子去哪儿都带着她，我们都以为，公子要纳了她，结果这么多年，还是个跟在公子身边的丫鬟罢了。” 三全嘴张了张，看样子还想说什么，到底碍于司马绍的身份，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没说出口，到这儿就住了嘴。 接下来司马绍又问了几句，但三全知道的，无非就是些府里家长里短的小事，出了这个刺史府的大门，他便一无所知了。 司马绍没指望从一个小厮身上得到全部的消息，自顾自地往后院走，路过王桓的院子。看着里里外外都很冷清，院子里几乎没人。 “你家公子院里看着可真够冷清的。” “我家公子爱清净，平常除了洒扫不让人进去的，自从有了云景姑娘，便没有多余人能进公子的院子了。” 司马绍瞥了几眼就让三全领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算算日子，江禹那边应该也快有消息递过来，到时候，事情真相如何，便全都清楚了。 司马绍如此想着，自个儿回了院落，三全称职地守在门口。 他的院子和王桓那一座对称分布，面积不大，进去除了一边的厢房，另一边的廊桥以外，只有一间正屋。 司马绍完全没想到，王桓作为王顿的独子，在这府里竟只有这么一处小小院落安身，怕是还不如内院哪个受宠的小妾院子大呢。 不过他也没资格嘲笑王桓，因为那同时也会误伤自己。 主屋里点着灯，司马绍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自己床边坐了个裹着一层薄纱的漂亮女人。他也不惊讶，自顾自走了进去。 那女人听见开门声，回过头再看见司马绍时，眼底闪过惊喜的神色，立马起身迎上来。 那女人长得白净，五官柔美，纤纤弱质看着让人怜惜。 “殿下，妾等您许久。”那女人说这话，就身子一斜，往司马绍怀里倒去。 司马绍嘴角一勾，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是王顿的第几房小妾，看着年龄比王桓还小些。 他伸手看似将人揽住，手却死死地抓着女人的胳膊，将她控制在自己身体边缘。面上却笑着。 “着什么急啊？美人儿，先喝杯酒。” 司马绍半点儿没犹豫，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和那女子一人倒了一杯。那女人很乐意地喝了下去，喝之前还冲着司马绍抛了一个媚眼。 只是等她喝完，想伸手去扯司马绍的衣带时，一阵晕眩倒在了桌子上。 司马绍也不管这女人如何，自顾自地上床睡下了，直到天明起床，才将女人抱到床上，自己则先行离开。 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清早，王桓正准备出门，迎面撞上了同样出门的司马绍。 他今日换了一身时人喜爱的长袍，天青色外衫，内衬为白色。腰间挂着一只玉珏，玉色通透纯净，长发披散在肩头。 行走间外衫轻薄飘逸，环佩叮铃，配上他如玉面容，将随性两个字展示到了极致。 王桓今日准备去牢里，穿了官袍，看起来应该是旧衣服，还有缝补的痕迹。 “怀聿这是要去牢里审讯犯人？” “不然呢。” “要我说，你这样去审讯，必然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王桓挑了挑眉，太阳穴处崩出两根青筋，显然是不耐烦，“那你说要怎么审，穿成你这样，色诱？” 司马绍闻言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看着王桓的眼睛里写满了得意，王桓有理由怀疑自己的讽刺，落在这只花孔雀身上，是一种夸奖。 “你太有意思了。不过，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说。” 司马绍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过去两年，你靠这套老办法，往往只是解一时之困，却无法彻底根治匪患。怎么样，这次我给你出个招。” “说来听听。” “别急，先跟我去个地方。” 汉寿算是整个荆州比较繁华的县城，虽然面积不大，但来来往往的居民，商客或是游历的书生学子也有不少。 如今天下不太平，勉强只有晋南六州算是安稳。尤其是荆州，位于长江中上游，又有琅琊王氏坐镇，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太平地界，仅次于晋南皇城建康。 王桓被司马绍催促着换了一身浅色大袖衫，直袖纹边。亏了云景能找出这样一套衣衫，给人平添几分文雅，反倒让王桓身上那抹女气散发无疑。 好在时兴男人梳妆打扮，佩花抹香，王桓这样一身也就不算太过引人注目。只是让府里一众过路的小厮看直了眼睛。 两人坐上马车，赶车的是昨日的小厮三全。 “你要带我去哪里？”王桓有些不习惯地抖落了几下过长的袖子，将手腕露出来，和司马绍分坐在马车两边。 “去了就知道。”
第11章 卷一 荆州风云 11-打听 拨开车帘，外面正是早市，人声鼎沸。 叫卖声，吆喝声，油锅里煎炸的“滋啦”声，和着马车轱辘轧过青石板路的咯噔声，像一幅画卷将外面的画面全数展示在了车内人的眼前。 “停。”王桓拍了拍车身。 “公子。”三全驾着马车停下。 “殿下还没用早膳，去路边买两个油糕。” “是。” 司马绍无奈摇头，眼底溢出几分笑意，淡淡地来了一句，“早上就是三全给我备的早膳。” 王桓温言，猛地一转头，眼睛瞪大了几分，与往日和司马绍争抢斗勇的好像不是一个人似的。 随即，王桓收了惊讶表情，“我觉得殿下没吃饱。” “好吧，我没吃饱。” 司马绍摊摊手，认了。 三全动作很快，热呼呼的油糕刚刚从油锅里拿出来，包着油纸还有些烫手，王桓咬了一口，浓香的甜味在口腔蔓延，但似乎有些烫口，她张开嘴呼了呼。 马车继续在路上走着，王桓将其中一个油糕递给司马绍，“尝尝，味道不错。” 司马绍这会儿根本不饿，但看着王桓的样子，莫名被勾起了食欲，低头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看司马绍两口咬完了一个油糕，王桓满意地眯眯眼，总算找到了这位的一个优点，在食物上有点品味。 马车最终停在汉寿县最繁华热闹的一处茶馆。 “到了。” 司马绍撩了帘子下车，王桓有点疑惑，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堂子里的小二跑断了腿，端着盘子四处吆喝。 司马绍和王桓穿得贵气，惹来了一小部分人的注视，店里小二忙不过来，老板却认识王桓，立马迎上来。 “两位公子，可要小的去找个包房。” “不必了，就坐大堂。” 司马绍径直走到空座位上落座，王桓挥退老板，坐在了他旁边。 “你想上这儿打听什么消息？” 坐到这儿，王桓自然明白司马绍的意图，茶馆确实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司马绍却没回答，叫住了上茶点的小二，从香囊里掏出一枚碎银子递过去， “小哥，打听个事。” 小哥收了银子，喜笑颜开，看见司马绍像是见了财神爷。 “您想问什么，保证知无不言。” “最近我的商队想到荆州这边做点生意，不知道这边安不安全，生意好不好做啊。” “客官，您问我可就问对人了，这荆州啊地处咱晋南边境，年年都有大批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 “这与我生意可有影响？” “当然了，您想，这流民里好多吃不上饭，都占山为王当土匪去了。” “可我听闻刺史大人已经出兵剿灭了土匪，难道还有残余势力？” “什么残余势力，那被剿灭的根本都不是主力军。也就是看您有眼缘我才跟您说。”说到这儿，小儿俯下身子，小声说道，“这土匪好多都和咱们这儿良民沾亲带故，互通有无的，有消息说要剿匪，大批的早都跑了，就剩些小喽啰当替罪羊。” 王桓闻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用力握紧了茶杯，怪不得，次次剿灭，次次又冒头。 “您呀，要做生意还是去别处，咱这儿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边又在叫人，小二赶紧地跑过去。 小二的回答在司马绍的意料之中，他一点儿也不惊讶。王桓却生气得很，一把捏碎了杯子，茶水撒了一地。 “我只知那些土匪多半是逃命的流民，却没想到他们和当地的居民还有牵扯，说不定，还和军中的人有关系，怪不得，这土匪一年比一年猖狂。” “我倒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绍生于皇室，自小就见那些阴谋手段，学的是帝王术，有些事站在高处看，其实道理很简单。 荆州地处中原之下，长江流域，按道理说是农业繁盛的地方，农民自然也占多数。 可这些年战事频频，人口锐减，耕地荒废，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人正缺这一口粮食，自然要与当地的农民建立关系。 如今晋南的土地政策延续“占田令”，即按照王公勋爵由国家封田地，官员按照品级领取，平民则按照每户人口领取，其中，为了扩大耕种面积，还鼓励平民自发开垦。 当地居民有户口，却不一定有足够的人手去耕地，而流民没有田地，却有劳动力去耕种，正好两向互补各取所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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