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了,就像你看见的那样,这座大明宫说是皇宫可以,说是道观倒也无妨——先帝信道。可这座凤阳阁,处处都是按照佛家的礼教修建的……是因为我。” 她没有再用“朕”这个字,垂下眼,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我是佛门俗家弟子,公主将要出生时,我就住在这里。” 紧接着,她一声轻嗤:“父女两个,都是一般傻气。” 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正殿。 女皇推开月亮门上的木扉,白若站在门口,再也没敢进去一步。 在暴烈的阳光下,在层层的符咒里,在庭院的最中央,在无声的斥责里—— 有一座小小的婴棺。 “不得入土,无法为安; 生镇气运,死祭寒潭。” 作者有话说: 在这放一下蠢作者的完结文噢,姐妹们点开作者专栏即可找到: 《罢相后我做了旧情人的奴》古言•“都督他又双叒叕被长公主骗走了!” 《我靠送外卖攻略大将军》古穿•小富婆 X 大将军 《美人国主》古穿•疯批夫君他好娇 当前连载:《金榜孕夫》“听说那俊俏的状元郎,竟揣了废物郡主的崽?!” 🔒第七十八章 ◎“还有谁知道?”◎ 白若自以为已见过太多恐怖的坟茔, 却没有哪个能真正吓得到她—— 在万年明堂的地下做出那副情态,纯属是为了作秀给张昌宗看,在看见那个金银堆里的四方棺时, 她除了觉得可疑几乎没有任何波澜。 可这个婴棺,却在看见的第一眼, 就让她汗透重衫。 “陛下,这是为何……” 她突然想到, 外面曲折得像迷宫一样的花园和凤阳阁是一体的—— 这是一座大阵,宅子在建立之初独立存在的时候, 乃是一个风水平顺, 祈求平安的普通阵型, 可添加了外面的花园,凤阳阁的主殿就成了新的阵眼—— 死祭, 以婴孩的三魂七魄为祭,求的却是生者的平安。 “我让你看的不是这个。”女皇无视了她隐隐的愤怒,平静地说道:“你去殿里。” 白若:“陛下若是想让白若加固这功法, 只怕是找错了人。臣可没这个本事, 狠不下这个心肠。” 女皇瞟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 竟然没有动怒。 “你刚出生的时候, 我见过你一面。” “什么?”白若没有跟上她的思路。 女皇眼看着那座棺,眼睛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似是在回忆: “魏元忠成家早, 他四十岁便有了孙辈, 当时我开玩笑, 让他把孩子抱到朝堂上来看看, 没想到他还真抱来了, 满朝文武传着看了个遍,都说那小姑娘长的俊俏。” 白若身体一僵。 是了,张昌宗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陛下又哪里有被蒙在鼓中的道理? “当时你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倒也不哭。我看你……觉得很有眼缘,为你赐名为晋。” 女皇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神态,都像个慈爱的长辈,直到此刻,她青春到惑人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些和年龄相仿的色彩。 白若还来不及揣摩一下其中意味,冷不防背后叫她一推,一脚踏入了庭院。 天空依旧晴朗,此刻身旁却唯有阴风阵阵。 婴棺沉默地伫立着,像是在哭诉,又像是在愤恨地凝望。 “朕说过了,去殿内。” 殿内无声无息,大门在被推开的瞬间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叹息,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个不停—— 白若有种站在刑部鬼楼前的感觉。 阴气太重了。 她站在门前迟迟没有迈步,仿佛有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蛰伏在里面,只等着她一脚踏入,就扑上来把人蚕食殆尽。白若忍不住想回头看女皇一眼。 却发现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了人。 ……………………… “张副监,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多热呀!”弯身的宫人谄笑道。 被他询问的人只挑了挑唇角,没有一丝要开口的意思—— 说他傲,固然可以;说他冷,也无不可。 如果将张昌宗比作一朵浸了血的莲,煞气四溢,根须却到底还扎在尘世里; 眼前的这位,却仿佛是一株空谷幽兰,安静,沉默,眼尾飞起时,却又带了点决绝的艳色。 他眉间一颗红痣,非常小,带了点庄严的宝相。 这边是朝中新晋的红人,声名远扬的张易之了。 张易之垂眸看着那位公公:“陛下在何处?” “瞧您这话,奴这样低贱的身份,哪有那个福分知道陛下的去处?依奴看,您还是找地方歇歇,到时候奴来叫您。” 圣旨要他卯时入宫,他便掐着时辰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地来了,却一气在紫宸殿外站到了午时。 唇畔勾起一个冷笑:原来这边是旁人口中的受宠了。 在紫宸殿伺候的公公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睛一转,犹豫着开口道: “嗳,也是您今儿个赶上了——面圣的人多:太医院的狄云狄大人,大理寺的胡如胡大人,还有您控鹤府的白副监,这会儿都在呢。” 谪仙终于感兴趣地略微抬了抬眼。 “要不,还得说人家白副监,投胎投得好,是个女儿身,此刻应该已经在内宫和陛下说上话了,咱们这大明宫一向是可着甘露殿的事儿来……” “甘露殿是陛下见女官的地方?” “正是呢!” 张易之垂眸不语。 那位公公刚刚离开,张易之手里扣着的一枚响箭便无声无息地窜上了天空。 就在此时—— 一手提着药箱的高大青年有些诧异地问道:“张昌宗……?” 张易之背后一僵,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快速地稳定一下心绪,转过身来。 狄云挑了下眉:“喔,认错了,抱歉。远远地看你们两个还真有点像,这也是在等陛下?” 他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点头为礼:“狄太医。” 狄云笑了两声,几步走到张易之身边,一点不拿此人周身的仙气当回事,不见外地一巴掌拍上人家肩头,十分熟稔地抱怨道: “你说说,陛下这身子一日不好似一日,她自己不当回事,底下这帮‘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却天天催着我来诊脉,这是个什么道理?” “身子不好”几字一出,张易之的眉头便蹙了起来:“这些时候,陛下容貌更胜,身体也利落强健,怎么……” 狄云沉默了一下,似笑非笑:“陛下身体如何,别人不知,难道副监也不知?” 气氛陡然僵硬起来。 张易之凤眼微眯:“狄太医是在暗示我做了什么么?” 狄云一声哼笑:“狄云一个给人看病的,除了这点手上功夫,什么也不懂,我不过是个糊涂人,您又何必对号入座?” 张易之微微转过脸,在狄云看不见的角度,握紧了袖子里滑出的匕首。 ……………………… 外宫最外层的马厩里,一个深绯官袍的大人毫不在意地一把拉下了自己的乌纱帽,随手扔给旁边的小吏; 又弯下身来,非常利索地给自己过长的衣服下摆打了个结,挽上袖子就去拉马缰。 雪白的小马打了个响鼻,亲昵地在那人身上乱蹭。 “你瞧瞧!”这位大人对小马爱不释手,盯着马驹眼珠都不肯错开:“这眼睛,这蹄子!定是域外和昆山上野马的后代!多精神!又听话!” 小吏苦着一张脸:“胡大人,陛下让您帮忙看的不是这匹……” “呦?这品相,居然不是陛下的?今儿还有谁进宫了?” 小吏:“……它叫云端。” 胡如对这小马左看右看,稀罕得不得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豁出去这张脸皮不要也得求着人家把马送他。 等云端再生下一匹雪白雪白的小马驹,就送给自家宝贝闺女玩儿…… 小吏:“是白副监的宝马。” 胡如:“……哦。” 张六爷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闪过心头。 嗳……那还是算了…… 小吏趁机拽过一匹半死不过的棕鬃马:“您给瞧瞧,这都两天没吃食了!” 胡如扫了一眼,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多半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空了两天也差不多了,明早只管正常喂,没事。” 小吏颇为苦恼地说道:“不会啊,悍风的草料都是我一手照顾的,除了主人喂的食,它可什么都不吃!” 胡如一双眼黏在得不到的小马身上:“那大人我可就管不着了。” 小吏还在自言自语:“前天早上,陛下牵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对了!陛下喂它吃了颗仙丹!” 胡如动作一顿。 小吏:“一定是这样!当时赶巧了张易之张大人来送回春丹,陛下一时高兴,就赏了悍风一颗,下面人还都起哄说悍风也要跟着陛下成佛了呢!” 胡如转过身来,脸上分毫不见方才的嬉笑之色:“什么回春丹?” 小吏:“就是控鹤府的张副监呀,他给陛下炼的,吃了能保容颜不老,青春常驻——您看陛下不就知道了?嗳,看来悍风也是没有这个命……” 胡如:“这事还有谁知道?” 小吏:“啊?好多人都看见了呀,当时陛下在跑马场跑马刚下来,身子有些虚,身边伺候的人不少……” 与此同时,一枚响箭窜上天空,混在青天白日的光景里,声音细小的就像一道有点紧急的风声。 胡如沉默片刻:“我是问,知道马出问题的,都有谁?” 小吏一头雾水,照实答道:“悍风一直是由我照看的,昨儿晚上报给了陛下知道悍风状态不好,这不今早陛下就让您给来帮忙看看么……” 胡如打断道:“也就是说,只有你,我,陛下。” 小吏懵懵懂懂地点了个头。 胡如:“你把它牵出去,我再看看。” 就在小吏转身的瞬间—— 胡如出手,一掌劈在他的后颈。 与此同时,凤阳阁内。 漆黑的殿内突然毫无预兆地亮起一盏烛火,在最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被烛光勾勒出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我家老话痨丢了”◎ 漆黑的殿内突然毫无预兆地亮起一盏烛火, 在最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被烛光勾勒出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清……清璜?” 人影不答, 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长长的发凌乱地披在脸侧, 烛火映出那人略显尖刻的轮廓和一只迷茫中带着怨毒的眼睛。 不可能。 清璜今早才从府中离开,短短几个时辰, 绝无可能变成这幅模样。 此间没有外人,白若也不必装害怕给谁看, 只负手站着, 身形虽显弱小, 气势却不易察觉地带了几分张昌宗式的山亭岳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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