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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在这军营里还那么温柔，那么有礼貌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军营里的孟军师的夫人朱应柔小姐。 听见熟悉的声音，晏如立刻警觉，快速将布巾又拉了回来。挡住脸的晏如加之背着光的原因，朱应柔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夫人要开药方吗？现在师傅不在我只会几种……”晏如故意抻着嗓子说话，朱应柔并没有疑心。 “我想开保胎药。” 朱应柔的话让晏如愣住了，‘应柔这就要当妈了？’这个消息让她的大脑失控，她来不及反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这行军途中怀孕，你就不怕旅途劳累会影响孩子吗？” 朱应柔还以为是小学徒对她的关心，“没事！我知道分寸，反正我们都决定留在江城了，也不怕出意外。” “留在江城？”不是传闻说叛军要冲阳城吗？晏如一脸不可置信。 “对啊！棠将军已经决定了！” 泊尘不愧是泊尘，没到军队多久就适应了军队的生活。虽然他因为母族而获得了更多的照顾，但是他脑子清楚，命令清晰简洁，深得大家信任。 在得知棠兴和叛军主力部队都去往江城后，泊尘就和上级商量先将北方被占领的城池拿回来，这样也可以减轻首府阳城的压力。 他不仅提出建议还亲率士兵一马当先，采用突然出击的方式，竟然一连拿下了几个城。霎时民间欢呼雀跃，都觉得泊尘是天降紫薇星，是姚朝的救世主。 而身在风暴中央的泊尘却更加平静，不为虚荣心所动。力劝上级要乘胜追击，想要带兵去江城亲自诛杀逆贼棠兴。 但是上级很是犹豫，泊尘很是不解，“真的没必要如此惧怕棠兴，他又不是什么神人？而且他瞎了一只眼睛，是有致命缺陷的！” 泊尘信誓旦旦的话，让他的上级军官有所动摇。思索再三，还是同意了泊尘的想法，让泊尘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阳城出发了。 江城的叛军大本营里，晏如正忙的头晕脑胀，大军准备出发，他们就得做准备工作。将药材磨粉熬煮再晒干保存，让药为粉状便于他们作战时携带。 晏如一边熬药一边心生愧疚，感觉自己是在做坏事一样。想到自己熬的药最后是治愈伤害泊尘他们的人，心就泛出苦楚。 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刚想出去透透气，却发现营中人影寥寥无几，抓个小兵问下才得知前方部队遭遇突袭，棠兴下令让他们近万人全部都上。 果然不到晚上就传来喜讯，说是人海战术完全胜利，狠狠碾压了对方。说是晚上要弄什么庆功宴，好好庆祝一下。 待棠兴领着大部队回来，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跑出了迎接他们的棠将军。晏如也躲在人影中悄悄向人群中的棠兴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又壮硕了不少。 就在晏如望着刚刚打赢胜仗满面红光的棠兴五味杂陈的时候，一旁默默看着一切的孟雪延狐疑地望着这个药童，“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棠将军？”他奇怪的是这个脸上一片红一片白的小药童竟然用一种又同情又可惜的眼神望着志得意满的棠兴。 “我……小的眼神不好，多有得罪！”晏如被孟雪延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装眼瞎。 朱应柔认出她是那晚和她搭话还出言关心的小药童，看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生怕丈夫吓到了她，为她求情，“她还小，不懂礼数，别吓着人家！” 孟雪延看着大家沉浸在胜利中，而妻子朱应柔又这么劝他，所以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追究。 看他转身走了，晏如也松了一口气，不敢在外溜达，赶紧回了药庐，毕竟这里虽然闷热味道难闻，但却是她在整个敌营中最安全的位置。 直到天色全黑，晏如才像往常般接下捂住口鼻的布巾，大口呼吸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庆功宴时间长了的原因，这个时间点好多人都还在外面没有休息。 这里夜晚没有什么光亮，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晏如，仍旧为白天的胜利沾沾自喜。 “你不知道今天的胜利对我们来说多么重要！今天弄死的人可不一般了！”一个人喝到嘴巴打哆嗦还在吹牛。 “是谁？听说好像对方是很厉害的将领。”另一人似乎对白天发生的事还一知半解。 “咯！不就是那个什么薛泊尘！前段时间带领几人小队突袭将我们辛苦打下来的城池又收了回去！可是他现在打江城还来这招，我们又不是傻子还能再上当？棠将军立马带着大部队将其后路堵死，把他们几个逼到小木屋里，然后一把火烧个精光！”那人边讲边笑，忍不住嘲讽，“还吹什么紫薇星，将神下凡？不过就是这样的玩意！” 晏如躲在暗处，听到这惨绝人寰的消息，努力地捂住嘴压住自己的尖叫。但眼泪是压抑不住的，她的丈夫泊尘才刚刚二十岁就这样倒在了战场，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第35章 大战后 且偷生 无尽的悲伤让眼泪不停喷涌而出，而晏如只能紧紧捂住嘴巴，自己消化这样悲惨的消息。 突然应柔关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怎么了？”并不显眼的月光下她好像看到她在哭泣。 虽然是来自她亲近的人的关心，但无奈现在她们处于两个阵营中，非但不能像以前一样飞奔到她怀里寻求安慰，而且还得为了不暴露身份，立马擦去泪痕，抑制住自己无比悲伤的情绪。 “我没事！只是刚刚在药庐里不小心熏到了眼睛，出来吹风缓解下而已。谢谢孟夫人的关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晏如谨记此刻朱应柔与她的地位差异，不敢有丝毫僭越。 而朱应柔则完全没有注意什么身份的差距，她只是对眼前的小药童莫名有好感，所以才特别关心她。 朱应柔随着晏如回到了药庐里，也被里面浓浓的药味呛到直咳嗽。 晏如一边熟练的查看药罐，一边回头问她，“孟夫人今天来是要开药吗？上次给的分量应该没用完吧？” “嗯……”朱应柔一时有些尴尬，“我这次是开来打胎药的。” 晏如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朱应柔低着头，似是无声叹息，“这孩子不能留了！计划有变，我们要走了，不能在江城多待了！” “怎么突然要走？”不是确定了要以江城为基地吗？ “说是接到消息，本来驻守在边关的章将军要和阳城的军队包围我们，本来依山伴水进可攻退可守的好环境一夕之间变成了瓮中之鳖，所以棠兴他们紧急觉得要撤。” “章将军！”天啊！是父亲！要是他能早点来就好了，泊尘…… 看着眼前药童提起章禹忠一副惋惜的表情，朱应柔以为她是担心敌人凶猛，安慰她道：“不用怕！那章将军再勇猛也不过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绝对不是我们棠将军的对手！” 见药童一脸茫然，朱应柔就把棠兴的在北荒的事迹全数告诉了她：“那时候我们天天劳作腰酸背痛，可是只能吃糠咽菜，日子过得苦不堪言。那该死的朝廷根本不把我们当人，冬天的北荒那就是雪山。 更可气的是，他们不仅克扣我们为数不多的粮食还只给几件棉衣，我们可是有几百人啊！怎么可能够？这不就是逼着我们反吗？我们不反抗就只能饿死冻死在茫茫雪地里！” 晏如紧皱着眉头不得松开，这些事情绝对是真的。她早有耳闻北荒对流放过去的人当人，全让他们当畜生一样干活折磨他们。也预料到了应柔他们过去会受苦，可还是没想到他们不仅反抗了，还差点就这样凭着一身孤勇杀回了阳城。 晏如三两下按医书上的记载配好了堕胎药递给她，“毕竟是个生命！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吃为好。” 虽然药童的声音嘶哑，但朱应柔还是从中听到了关心。她缓缓将药收入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待她回到帐子里，孟雪延正在挑灯夜读地图，寻找转移地区。见应柔进来，他头都没抬，“孩子打掉了吗？明天就要拔营，你不要影响大家的进度！” 丈夫没有温度的话语让应柔很是失落，好像这孩子没有他的份一样，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 “为什么要急着走？难道真怕了章禹忠那个老匹夫？”应柔经过药童的一番提醒，并不想打掉孩子，还想与丈夫讨价还价。 孟雪延抚着额头，暗暗叹气，“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江城主要靠水道传送物资，如今上下流都被阻拦，确实不好长期作战，我们只是想要釜底抽薪而已……”见应柔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孟雪延头更加疼了。 “总之，你记得好好吃药，别耽误了大事！”说完，拿着地图出了营帐。 孟雪延趁着夜色几步走到棠兴的营帐前，深吸一口气才进去。 看着穆师傅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棠兴腹部的伤口给他消毒上药，看着因为体力不支躺倒在床上棠兴的身影，不由得关切道：“怎么样了？你的伤？” “只能说算我运气好，伤口这么深都没死成！看来薛泊尘这小子，确实不是不学无术之辈！”棠兴想着白天的惊险一幕，内心还是有些悸动。 若不是自己多个心眼多叫了些人过来，怕是真打不过薛泊尘他们几个人。而且薛泊尘明显是有备而来，利用他瞎了一只眼的视野盲区射出的箭，直到中箭他才有所察觉。 虽然当时因为情况危急，他顾不得受伤带着兄弟将他们围堵至小木屋并放火烧了屋子。但是一切平息后，检查伤口才发现伤口虽然深入但是没伤到大动脉血都没有流多少，所以真的算运气好。 “那你要快点恢复啊！既然决定要走你肯定还得领头啊！”现在紧张的情势由不得孟雪延心疼棠兴。 “我们不走！”棠兴很是不快。 “所以你这样子能打败章禹忠吗？” “那也不能人家一来我们就走吧！也太怂了……”棠兴越说声音越小，他心里明白章禹忠和他那训练有素百战不殆的队伍可不是他们随意可以拿捏的。 “没事！我们主要是因为大将受了伤才撤退的，又不是我们怕了他！如果你没受伤，十个章禹忠又算得了什么呢？”孟雪延知道棠兴也不好受，找个借口安慰他。 看着两兄弟和和气气的模样，穆师傅悄悄退了出来。刚刚回到药庐就被哭成泪人的晏如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死老公了呢？怎么哭成这副样子？” 可我确实是死老公了！晏如只能在心里无声吐槽。面上只能干巴巴解释自己是思念自己的家人了，所以才哭泣的。 穆师傅无心在意晏如的情绪，但是他敏感的察觉到最近叛军的势力不进反退，连英明神武的独眼将军都受了重伤。 “最近怕是军中要乱，我找个机会送你出去！”穆师傅本就不是支持叛军才来的，也是迫不得已当了‘卖国贼’，如今看晏如可怜，想着拉她一把，也算做了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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