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音说出的故事,是在后面剧情,眼前的场景,便是箫予衡日后会对姐姐说过的话,做下的事! 瞬间的迷惘彻底褪去,苏淼淼眸光一凝,目若寒星,手腕不再无力的挣扎,反而猛然向前,提膝攻向箫予衡的要害之处! 或许是这要害之处,对男人的确是太过紧要,这一瞬间,箫予衡也不知是从何处生出的灵醒,脑中还未回神,身体便已下意识的松手、躬身、向后—— 他这反应实在是一点没错,因为下一刻,他挡在身-下的手心,便重重的迎上了苏淼淼狠狠撞来的膝骨! 苏淼淼自幼跟着母亲习拳脚,练骑射,虽然只是为了强健根骨,并没有当真叫她和她动过手,但打童子练出的根底,也是不容小觑。 有这么一挡,虽然没有直中要害,也仍旧叫箫予衡倒吸一口冷气,剑眉深深拧起,面色都骤然泛白:“苏淼淼!” 苏淼淼丝毫不理他的质问。 箫予衡眼中方才还泛着柔软的姑娘,这一刻,却仿佛烈火烹油,在火光之中,生生炸出粗鄙高亢的声响:“你放屁!” 苏淼淼狠狠的呸了一声,这一刻,她只恨自己平日教养太好,不能如市井间的霸道妇人一般,骂出一长串配得上箫予衡这畜生的污言秽语! 巨大的愤懑之中,她只能狠狠说出尽力叫对方生气的反驳:“喜欢个屁!当众拒婚算什么?我就是喜欢赵怀芥!我从头到尾,喜欢一直都是出尘绝艳太子殿下!” 说罢之后,她便一把擦去下颌水滴,狠狠甩袖转身—— 溅起的水滴飞过,落向面前冠玉一般的清冽面容。 元太子赵怀芥,不知何时,竟已立在了屏风一面,亲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苏淼淼的脚步猛然一顿。 不知赵怀芥在这里立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的冲膝与辱骂,听到萧予衡提起陛下来意下场那一句暗示的威胁。 但这一刻,赵怀芥却只是定定的盯向面前苏淼淼,方才甩上的水滴在他的眼尾,泪痣一般缓缓滑落,添上几分莫名的羞涩与期盼:“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第42章 “你!” 赵怀芥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 只叫苏淼淼都在原处怔愣了几息功夫,才惊呼出声。 赵怀芥也在定定的看着她。 溅在面颊的水珠,渐渐化为一道湿润的痕迹, 他的眼眸幽黑如渊,孤傲清冷,心声里却是带着与表面全然不同的战栗与期盼:[喜欢……她说喜欢我!] “你方才所言, 可是真的?” 见苏淼淼久久不言,赵怀芥上前一步, 清冽的嗓音又低低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话, 仿佛这就是天下第一的要紧事,几乎透出了几分急迫来。 她方才所言…… 苏淼淼一愣之后, 刚刚才出口的反驳, 便也立即清晰浮现现在了耳边—— “我就是喜欢赵怀芥!从头到尾, 喜欢一直都是出尘绝艳太子殿下!” 想起之后,苏淼淼的面颊便如蒸腾的云霞一般, 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泛起了灼人的热度。 她为了叫箫予衡生气戳心, 说的这样干脆断然, 为了强调, 用力到回声都仿佛犹然在耳,想要辩解旁人听错都绝无可能。 可她说出口时, 谁能料到这太子殿下本人就在身后,听了个清清楚楚,偏还就这样一次二次的问到了她的面前? 当然不是真的! 谁会喜欢你这个骗子?不过比箫予衡略好了几分,都是一丘之貉! 苏淼淼面颊涨得火热, 但想到自己听到赵怀芥“有愧与她”的心声,这几日里被她强自压下的委屈与气愤, 便又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赵怀芥欢喜什么?欢喜听见了自己是“真心喜欢”他,高兴他得了不费之惠,日后谋算起公主府的势力,也十拿九稳了不成? 苏淼淼唇瓣翕动着,有心反驳,却又因为箫予衡还在身后,当真解释起来,倒叫更晦气的东西再得了脸。 一番震惊、羞赧、纠结缠在一处,最终只化成了愤懑的质问:“你过来干什么?” 赵怀芥的声音清冽如玉:“我听宫人禀报,说六……” “你出去!” 只是苏淼淼没等他说罢,便已绷着面色,等不及道:“还有你,都出去!” 这是楼下用来更衣休憩的地界儿,明知她湿了裙子,却一个两个的自顾进来,像什么样? 赵怀芥看着她的朝霞一般的面庞,顿了顿,便只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箫予衡,带着冰冷的催促。 箫予衡要害受击之后,身形原本有些佝偻,但在发现赵怀芥的一瞬间,便猛然直起了脊背,直得过分,挺拔刻意简直像是被修葺过一般。 他这时也格外的沉稳,迈着四方步缓缓到了门外,才迎着赵怀芥疏凉的目光,咬牙道:“堂兄怎的还在此处? 赵怀芥面色淡然,不动若山。 听而不闻的无视,原本便比针锋相对还叫人气怒。 [死到临头!] 箫予衡心声阴沉,不过面上却还撑着平日的谦和泰然,凑在一处,便成了别有深意的阴戾:“堂兄不愧为元宗太子,这种时候,却一心只在意这些儿女情长。” 正要关门的苏淼淼听见这话,不禁皱了眉头,心生迟疑。 就只迟疑了这么一瞬的功夫,楼梯上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像是宫中内监趋步而行, 苏淼淼抬头看去,果真是陛下身边服侍的宫人,看见赵怀芥后,赶忙迎了上来:“殿下可还忙着?陛下有话要问,召殿下赶紧回去。” 赵怀芥口中应诺,临去之前,却还是先盯着箫予衡当前出门,才跟在他身后动了步子。 苏淼淼立在原处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拐角,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抵住心下不安,也迈步跟了上去。 重新登上三楼的一瞬间,苏淼淼便察觉到楼中氛围与方才全然不同。 父亲与母亲正襟危坐,没有用膳饮茶,只是面色端肃似有所待,主位的陛下也没了方才牵红线时,浑身的闲散随意,手指点着木案,不怒而威。 当然,最明显的,还是陛下席侧,刚刚出现的一位黑压压的身形。 说是黑压压当真没错,此人身形格外的壮硕,身高八尺,肌肉虬结,一座铁塔一般,只是站在这里,便将原本还算宽阔的观星楼都显得低矮逼仄起来,凶猛的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这样出挑的人物,苏淼淼自然也是知道的。 左千牛卫上将军铁来,原本是山中野人,无父无母,甚至连名字都无,只是凭着一身力气在山中狩猎为生,直至意外撞进太宗军中。 太宗皇帝喜他懵懂凶猛,又见他这般年少,便有伏虎扛鼎之能,只说如此猛将,若能长成,便是大梁的古之恶来,因此赐名铁来,收入账下,命人好好教养。 天下平定,铁来性子直莽,不擅人事,于军中与人起了争执失手打死了人,太宗不忍狠责,只打烂了两根板子,便撸了官职赠予幼子当作护卫。 陛下还是一闲散王爷时,走南闯北,便都由铁来护卫左右,等到意外登基,这一位只知尽忠,谁的面子都不顾忌的恶来将军,便也顺理成章掌管了左千牛卫,掌执御刀宿卫侍从,是能让陛下放心将性命托付的纯臣。 方才箫予衡别有深意,只怕说的就是这一位恶来将军。 苏淼淼抿了抿唇,看着眼前情形,也没有再上主位,只静静挨着母亲身侧坐了下来。 延平帝面上带着一丝扫兴似的不悦,好在也还未动怒。 先叫众人都落座之后,延平帝才不辨喜怒的缓缓开了口:“铁来查出些东西,怀芥,你来听听。” 铁来上将军干脆拱手,声若洪钟:“某为陛下清扫蓬莱宫左近,发现庄上有人练兵,观其痕迹,足有近千!” 这话一出,楼中众人便都是一震! 不单是因为铁将军的嗓音,更是因为这话中带出的分量—— 蓬莱宫,这样的京畿之地,有人私自养兵! 只是想想这背后的罪名,便叫人心悸! 苏淼淼也与其它人一般,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看向对面的元太子。 蓬莱宫周遭的庄子上,亦是是赵皇后与赵怀芥的私产,再加上赵怀芥元宗太子的身份,被查出私下养兵,任谁都能猜到与他脱不了干系。 尤其苏淼淼,因为提早在天音中知道了赵怀芥的反派身份,便更比旁人多出了十分的断定。 必然就是赵怀芥! 他是故事里的反派,从一开始,便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若有万一,兵卒死士都必不可少。 稽山与盛京离得这样近,偏又偏僻少有人来,有元宗皇帝的余荫,人力钱财全都不缺,十余年积累,养兵近千,都一点不算多! 难怪箫予衡在楼下那副模样,原来是早有预谋,故意请了陛下来,就是想要借左右千牛卫清查左右,提早暴出赵怀芥的野心! 苏淼淼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心,眸光颤动。 赵怀芥,元太子,故事中的反派,分明这人与她并不算熟稔,甚至就在前些日子,她还知道了赵怀芥也在为了公主府的权势,谋算她的婚事。 按理说,这样的人,便是当真被陛下察觉大逆之心,提早处置了,也是他咎由自取,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但这一刻,当真见到赵怀芥要丢了性命之时,苏淼淼却不知为何,涌上一股浓烈的担忧,喉咙发紧,心尖也仿佛被人提到了半空,简直坐立不安! 迎着众人心思各异的复杂目光,赵怀芥面色仍旧如平常一般淡然出尘,并没有惊慌之色,甚至仿佛察觉到了苏淼淼的不安一般,还在抬眸深思,回望着她。 但隔着这样的距离,苏淼淼却已听出他心声杂乱,凌乱细碎,不成字句。 这也是寻常。 苏淼淼这能听人心声的本事,也只有心口不一,明辨真伪还算好用,但若想一下子知道前因后果,便几乎不可能。 人的心思天马行空,瞬间万变,许多人都是一句心声想到一半,后面便天下地上,忽的转向了毫不相干的事,甚至干脆续了些毫无意义的叹息琐碎,再怎么听也只是一团乱麻,她这些日子听过不知多少。 更何况赵怀芥遇着的还是这般生死攸关的情形,难免惊慌失措,失了条理。 但苏淼淼为了心中的难过,却还是忍不住靠前,凝了十二分的心神去听,才从赵怀芥凌乱的心声中,零零散散的分辨了几个清晰的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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