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没人能轻易出入长公主府,这消息虽叫楚惊春知晓,却也无人敢当着她的面指摘。 无人敢当着面,楚惊春索性挑着坊间议论最鼎沸之时,出了门。 春和楼。 听双来往应酬,依旧将春和楼打理的很好。 烟兰见楚惊春将视线落在听双身上,适时道:“她那个舅舅闹了几回,皆被听双叫人打了出去。后来将她老娘困在家里,逼她拿银子回去。听双去了,偏巧晚了一步,舅舅将老娘逼死。听双就此报了官,舅舅两年多前就被砍了。” 倒是怪不得。 如今的听双看起来,可谓满面春风。 然则烟兰措辞所用,偏巧晚了一步,偏巧? 楚惊春唇角微勾,眸中略有几分欣赏。 她自马车而下,未曾遮面,一进门,便引起不小的轰动。 同上次接阿涧回来不同,那时只着寻常布衣,眼下虽是素简,却可见布料昂贵,非寻常人可得。 身份昭然若揭。 识得的,知晓长公主来了。不识得的,知晓从前的清倌儿居然又回来了。 数年不见,还是如此惊艳绝尘。 楚惊春没在意,径自上了二楼,厢房还是她原来那间。 自楼梯口至天字十二号略有些距离,楚惊春缓缓而行,忽见一人撞入眼中。 来人一袭云山蓝长袍,袍带束住精瘦的腰身。阳光从一侧洒过,正照耀上头银线织就得云纹。 周遭熙熙攘攘,他仿佛与这一切格格不入,遗世独立。 烟兰见她有片刻的晃神,进了房间便与她道:“殿下,方才那位公子是孟国公的长子,孟知远。孟家,可是比显家还要厉害呢!” 显家崛地而起,仗的是赫赫军功。而孟家,是世代累积的威望与财富。 “传闻孟家手握一座金山的秘钥,祖上曾在国难之时救百姓于危难,是真正的大族。祖上,还曾出过几位皇后。 楚惊春轻“嗯”一声,倒是怪不得,通体那般气度。 是真正世家大族养出的贵公子。 “您……想见他?”烟兰试探道。 楚惊春迟疑了下:“我瞧着,他方才进了隔壁。” 天子十一号,一墙之隔。寻常人贴着墙,可隐约听见隔壁的动静。耳力极佳之人端坐于桌前,便能听个清晰。 “奴婢将人请过来?” “等等。”楚惊春道,"他瞧着约摸二十四五的年纪,本资源由疼训裙号伊尔污意思意思以尔付费整理你去查探清楚,是否成婚?是否与人定亲?" 若此人有了主,余下的便都不做考量。 烟兰脸色微僵,踟蹰起来。 楚惊春眉梢微挑:“你知道?不能说?” 烟兰这才道:“孟公子原本是有一桩婚约的,后来女方家里败落,这桩婚约便不了了之。听说,这两年一直在寻摸新的婚事。” “堂堂世家大族,居然是趋炎附势之辈。” “嗯……”烟兰咬了咬唇,不得不说的直白些。 “不只是败落。殿下,那女子全家下狱,她自个亦是没入春和楼,婚约自然是不成了。” 没入春和楼? 这事怎的听着有些耳熟? “司予?” 烟兰讪讪点头,可不就巧了吗?时隔多年,居然遇见了司予曾经的未婚夫婿。 楚惊春略有不解:“以孟家的地位,怎会定一个尚书家的小姐?” “奴婢这便不大清楚,好像,好像是两家的母亲有手帕交,这才成了这桩姻缘。” “怕不止如此。” 不过即便有些内情,眼下也不重要了。合族尽灭,谁还会记得孟家曾结过这段亲? “那您可还要叫孟公子过来?”说过,见楚惊春没有动静,烟兰忍不住又道,“殿下,奴婢多嘴,司予的命毕竟是交代在您的手里,孟公子若是知道……” 已然知道了。 楚惊春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方才的喧嚷不见,寂静的像是无人之地。 怕是没听清,或是不敢确认吧! 楚惊春莞尔笑着:“也未必有什么情意,若真有什么,当初怎么不将司予从春和楼捞出去。” “可她到底是死了。” 一条命间隔,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音落,隔壁传来“啪嚓”一声,是杯盏被砸在地上的声响。 随后,又是嘈杂。 “孟兄这是怎么了?” “哎呀,急慌慌地干什么去?” 再然后,便是天字十二号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剧烈的声音吓得烟兰身子一抖,出口便是呵斥。 “大胆,什么人也敢惊扰长公主?” 说着,才细瞧那抹云山蓝。 可不就是正说着的孟知远。 楚惊春慢悠悠地侧过脸看向门口的方向,心底转过一句:噢!踹门也还是赏心悦目。 长身如玉,矜贵自持……嗯,眼下是有些失控。 可是,一贯冷清的人失了控,才更是惹人。 孟知远已然进入房内,身后跟来的几位公子略迟了一步,听得房内竟是长公主,连头也不敢抬当即退了出去,甚至一并将门掩上。 孟知远亦是满脸诧异,他方才恼怒,只知一墙之隔坐着一个杀人犯。 不想,竟是长公主? 长公主杀了司予? 她们何时相识,因何结怨,又是如何杀的? 太多疑问萦绕在心头,孟知远顾不得问,也不能质问。 孟知远不曾见过长公主,只听说,长公主容颜倾城也挡不住手段狠辣。 入耳,全是恶评。 他上前一步,终于望见那丫鬟背后的女子。 烈烈夏日,女子衣衫单薄,衬得整个人愈是清冷。她的发髻并未如名门妇人一般,高高耸起,或打理的一丝不苟。她似乎只用了一只发簪,看来慵懒宜人。 乍一看,像极了哪家少言寡语清冷出尘的小姐。 可四目相接之际,一股莫名的威压陡然袭来。 那是上位者不自觉的流露。 孟知远当下便弯了腰:“在下孟知远,不知长公主在此,多有冒犯,还请长公主见谅。” 楚惊春眸光凉凉:“素未谋面,你识得我?” 居然没有半句质疑。 孟知远自然无法说,是她的容颜自证了她的身份。手段狠辣不曾得见,容颜倾城却是真。 思及方才耳力所及,他不可能听错。 “在下冒昧,这间厢房里方才可有旁人在?” “公子何意?” 孟知远顿了会儿,索性挑明:“在下方才无意间听到,有人说,她杀了司予。” “是我。” 楚惊春没有半分迟疑,快的光明磊落。 孟知远赫然抬起头,不可置信道:“殿下是说,是您杀了司予?您与她无冤无仇,她当年身在春和楼,您怎会杀她?” 嗯…… 此事便说来话长,楚惊春懒得多费口舌。 烟兰适时道:“公子既如此在意,为何自己从来不去查?” “殿下当初流落春和楼,与司予姑娘也算相知相依。” “司予姑娘一心求死,殿下费尽心思才让她有了生机,助她逃离春和楼,自由自在地活着。” “可她做了什么,她转头与旁人为伍,要置殿下于死地,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 一字一句,太多信息骤然轰炸在脑海,又附着烟兰那般疾言厉色,实在不像作假。 孟知远愣愣地,好一会儿才道:“姑娘所说,是真的?” 楚惊春懒懒道:“这事儿姜大人也知道些许内情,你自可一一查证。” “哪位姜大人?”孟知远愈是惊异出声,“左相姜大人?” 孟知远不知自己何时离去,他浑浑噩噩,一直晃悠到一个僻静的小巷才回过神来。 他猛地抓住跟随的小厮:“春和楼原先有位姿容绝世的清倌儿,她住的是哪个房间?” 小厮哪知道这些,即便知道,也已然隔了三四年光景。 “小的,小的这便去查。” “等等!”孟知远细细思索,又附在小厮耳边诸多交代。 一个时辰后,孟知远坐于书房内,心底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 小厮终于从外头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小的查清楚了,轻白姑娘住的是天字十二号,正是公子今日踹门进去的那间。” “公子离开没多久,林霁尘公子便进去了。先前林公子与轻白姑娘关系匪浅,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还有传言,说林公子为了轻白姑娘险些做不成驸马。” 是以,长公主铁腕手段改换朝堂后,废去了八公主尊位,判终生幽禁。 天字十二号房内,确为长公主,确为当初名满京城的清倌儿。 孟知远骤然脱力,跌坐在椅上。 小厮凑上前,小声道:“公子,司小姐的事……” “不必了。” 孟知远摆摆手,长公主没必要扯谎。 只是脑海里又闪过司予的模样,他们只见过数次,这时想起,已然面目模糊。 说不来有多深的情感,只是定了亲,便一直当做未婚妻来看待。 司家被流放之时,他并不在京,回来时,司予已然死了。 骤然听见司予是为人所害,为人夫婿的本能倏地冒出来,亦或是身负内疚,当初为何不在京城,才冲动之下踹了门。 如今彻底清醒,甚至卑劣的,伴随着司予忘恩负义谋害长公主一事,心结有几分疏解。 却也平添更多杂乱。 眉头紧皱,正不得其法,书房的门忽然被另一个小厮叩响。 “少爷,夫人派人来说,后日左相家姜夫人寿宴,请您务必做好准备,前往赴宴。” “知道了。” 孟知远不耐地摆手,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让他趁机相看别家的千金小姐。 往常他总是推拒,无心于此,今日…… 春和楼。 楚惊春平静地望着对面的男子:“楚玥近来如何?” “你不是来见我。” 林霁尘像不曾听见她说什么,突兀道。 楚惊春仍旧是一派坦诚:“嗯,顺带着来见见你。” 诚然是不想见的,但既是来了春和楼,少不得又要碰见。 林霁尘满眼受伤:“你连骗都不肯骗我。” 他憔悴了许多,虽仍旧是那张英俊的面容,可挡不住如此灰败,整个人透着消靡之像。 “我始终不懂,轻白,我究竟是为何让你如此厌憎?”便是他推举的吕琒,如今都已经在长公主府做事足足三年。偏偏是他,再无法接近楚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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