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春喟然一叹:“ “她哪是喜欢,占有欲作祟罢了,毕竟堂堂公主哪有得不到的东西?” 楚惊春恍然:“是以,昨夜你察觉到公主来到医馆,才特意避开。后来以免我被人揭了面纱,不得已才现身。” “终是因我而起,我在街上遇着姑娘,本想搭救一二,不想反倒害了姑娘。昨夜之事我虽查清是公主身边人所为,却不敢断定那人是受了公主指使。” “嗯?” “公主年幼,虽有些许任性,但到底是心思纯净之人。她看不惯你,却未必想要置你于死地。只是伺候公主的人,大多懂得揣摩上意,见着公主不喜欢你,或许便自作主张要取你性命。” 楚惊春不曾应声,只垂首笑了笑。 是不是八公主之意又如何,只要确信是公主,公主啊……那正好。 哎!她于心底又叹了一声,愈觉遗憾了。昨夜竟不曾瞧一瞧,那个被千娇万宠养大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眸子里可是蓄满了光,可是不论做什么都盛满了底气? “你……”林霁尘迟疑地看着她,想听她一个准话。 楚惊春自然应承:“既是公主,我还能如何,自然是放过她了。” 楚惊春满脸无谓,林霁尘却觉那话头满是苦涩,满是无处伸张的绝望。 “抱歉!”林霁尘再度垂首。 他是真的心怀歉意,百般无奈。幸而楚惊春也从未指望过什么,只看着光影浅浅地洒在他的白衣上,再度由衷道:“公子这般衣着,真是好看。” “轻白姑娘。” “公子若觉得心有不安,不妨继续教阿涧习武。再有这样的情形,至少有人肯冲进火里救我。” “我定然倾尽全力教他,至少教他如我一般。” “多谢!”以她所见,林霁尘的身手,应远在江雄之上。届时阿涧如林霁尘一般,大抵也是够用了。 林霁尘如何受得这一声谢,仓促说了两句便是告辞。回至林府,正巧身边的小厮来报,说是绸缎庄送了新的布匹和新的样式来,请他过目。 通常,绸缎庄多是往有千金小姐的府中去送,奈何林霁尘风流地名头太响,衣着打扮上又极是讲究,这绸缎庄便也时时往林府而来。 林霁尘大略瞧了一眼,多是循着他往日喜好,可这回瞧着各色各样的锦缎,忽觉眼花缭乱,没得一个入眼。 末了,大手搭在一匹白绸上:“这个吧!” 小厮诧异道:“公子,您不是从来……您昨夜才说过,这一身白衣碍眼得很,说往后再也不会穿了。” 小厮跟随林霁尘多年,一贯知晓林霁尘的脾性。他年幼之时,接连几年,丧父丧母,丧兄,少年人的眼里似乎从未有过色彩,皆是那暗沉沉的白。孝衣穿了太多年,委实叫他厌倦。 林霁尘没有解释,只重复道:“就要这个。” 毕竟,她喜欢。 …… 春和楼,楚惊春等了两日,才算等着姜大人。 姜大人不愧是春和楼幕后之人,定的下心,也沉得住气,比云娘那一眼瞧去,就恨不得甩她一巴掌强上许多。至少,四目相对之际,姜大人眸色沉沉,未叫人揣度出什么来。 “何小姐不惧死,可也真是大胆,侥幸活着便罢,竟然堂而皇之地叫众人瞧见你的面容。小姐难道不知,若你的容颜无用,便再不能报仇。” 楚惊春淡淡道:“大人说的不错,我不惧死,但不能不报仇。昨夜身陷大火无人相救,大人要我如何甘心?” 因而,先得用力活着才是。 姜大人心知,这是被寒了心,不大想指望别人了。可惜她一个弱女子,所谓挣扎也不过如是。 遂保证道:“何小姐宽心,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楚惊春垂了垂眼,也不知信了几分。再抬眼时便问道:“掌柜的未曾与我分明,那位身份尊贵的公子当真是太子殿下?” 她与云娘言说时,大抵猜了个一二。眼下当着姜大人的面,也不必再装作无知,索性一切挑开来,免于累赘。 姜大人仍未直言,只道:“到了时候,何小姐自然知晓。本官许小姐十日,请小姐自备一副墨绣观音同手抄的佛经两卷。十日后前往护国寺,将这两样供于殿前。” 墨绣观音图? 此乃以墨发替了刺绣所用的丝线,绘制观音最是虔诚。墨绣于宁关县,确实诸多女子都极是熟稔。 然楚惊春听罢,却是微微摇头:“姜大人,我会些针线,却不会墨绣观音。如是此物十分紧要,还请大人找别个来做。” “你不会?”姜大人脸色拧起,略带些质问的语调。“宁关县不是人人都会?” 这话出口,愈是坐实了试探之意。 楚惊春尚不知何处露了破绽,或是她揣度那人是太子揣度的太准了些,叫这姜大人生了些猜忌之心。不过幸好,不论他丢出什么疑问,她都能应对。 遂照旧坦然:“自幼,父亲便不教我碰那些,只教我一心念书做个识礼明理的女子。父亲与我说过,若非我只得困于闺中,未必不能如男子一般取得功名。” 姜大人果然不再追问:“那便罢了,抄上两卷经书便是。” 楚惊春应下,目送姜大人离去。 楚惊春揣测,十日后于护国寺,或许还会再次遇见太子。然则遇不遇的,她得不来精准的消息,有人却能。 此后数日,楚惊春日日待在房内,直至司予偶然得了空,叫身边丫头推着来与她闲话。自然也说了两句有的没的,闲谈间司予无意提起前些日子济世堂大火一事。 楚惊春看一眼伺候在侧的烟兰,烟兰得了眼色,道:“两位姑娘说话,我与听双为姑娘们送些新鲜的点心来。”言罢,便是与听双一道离去。 司予瞥着这情形,小声道:“生了何事?那夜之事,不会是与你有关?” 楚惊春淡然一笑:“几句话说不清楚,你也瞧见了,烟兰可是不想叫我说出来,便不说了。” 且正是她不开口,烟兰才许了她们单独说话的空闲。若她非要说,只怕当着面烟兰就要替她赶客。 司予身不由己地做了许久的红倌儿,也开始渐渐看清这个她从不认识的世界。 当下道:“不说就不说,我也没得那些好奇心。倒是你,那日往门口一露脸,可是引得客人们个个心猿意马激情澎湃的,结果你倒好,又窝在这房间里不见客了。” “这……”楚惊春失笑,“这我怎么做得了主?” 说着,一面将手中一张卷起的纸条塞到司予手中,压低了嗓音道:“务必亲手交到地字七号房荷花姑娘手中。” 司予着实愣了下,方攥紧了手,重重捣了捣下颌。 司予无暇多问一句,楚惊春从未出门,如何识得那位荷花姑娘?便是她做了这红倌儿,也不过在偶尔瞧见时,过个眼罢了。
第22章 为防隔墙有耳,司予愣怔过,赶忙道:“咱们都是身不由己,我如今是一日一客,可也见着了那身价略低的姑娘,时不时便要一日应付三五人。轻白,若我也成了那般,罢了,终归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也不在乎多几个。” “听闻张老爷常去你那儿?” 司予失笑:“你还吃醋不成?” 楚惊春亦笑了笑,又听得外头脚步渐渐近前的动静,附和道:“张老爷出手大方,你也可自个攒些体己。” 司予轻叹一声,她虽是沦落至此,却仍是不大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言语间,烟兰与听双推门而入,两人话头未停,继续说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直至日头西斜,司予方是告辞。 司予攥着手心的纸条,默然想着,这信送出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要紧的是,要不要在送出前看一眼? 无人时,好奇驱使着她将要展开卷纸,最后一刻,又是猛地卷起。 看了又如何,她于这世上早已是孤身一人,不论楚惊春想要做什么,终是不会害她。 两日后,楚惊春得了回信。比她送出的信还要简洁。 她写到:十日后,护国寺。 回:顺。 这便是顺从,是将计就计。 司予见她毫不遮掩,当着她的面便将纸条展开。那上头仅有一个字,便是颠倒着看,也能一眼辨认。 “你们要做什么,可需要我帮忙?”司予小声道。 “我被人限制不便出门,以后这样的信,还需你帮我传递。” 司予隐隐揣测:“你在想法子替代掌柜的?” 楚惊春一滞,没有否认:“算是吧!” 火势冲天的那晚,阿涧背着他去到张老爷安顿他的院子,路上纵是不曾叫一人察觉,进门时,到底惊扰了那看门的小厮。小厮自然与张老爷传了话,后来,楚惊春将将能起身,便坐在床上见了一位蓄着八字胡一身青灰长袍的男子。 男子身形清瘦,面颊骨骼在灯火映衬下显得愈是明显。是如张老爷一般年纪,只是没得那般富态,添了许多沉稳。却又不似春和楼幕后之人姜大人一般,一眼可见的心思深邃。 眼前之人,更多的是平和,是胸有成竹的不紧不慢。 来人不需她开口,便是自报家门:“在下为东宫幕僚,何小姐唤我朱先生便是,太子也是这样叫我。” 一句话,既报了他自个的身份,也挑明,他已然知晓她的来历。顺带着,也叫楚惊春知晓,京城小有名望的富商张老爷,亦是太子殿下的人。 楚惊春诧异了下:“太子殿下?小女子从未见过太子殿下,怎叫朱先生至此?莫非……莫非昨夜所见乃是太子殿下?” 她的声调渐渐高昂,末了,方是恍然:“怪不得那位公子气度如此非凡,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公子,竟是太子殿下。”说着,她不便屈身,便略是垂了垂头,“昨夜若有得罪,还请朱先生代为转告,小女子无意冒犯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宽恕。” 朱先生淡声问询:“何小姐当真不曾料到,昨夜是太子殿下?” 这样沉着的姿态,愈是显得楚惊春有几分慌乱。 可还是硬撑着,道:“朱先生此话何意,我从未见过太子,如何识得?” “何小姐。” 楚惊春脸色发僵,避开眼道:“朱先生既知我姓何,想来也知道我因何来到京城,朱先生若要怪罪,不如请顺天府来拿人,还省事些。” “何小姐数次生死,已极近艰难,我与小姐无冤无仇,何苦害了小姐?今日前来,只是要问小姐一句,小姐的来历春和楼可曾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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