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说的什么浑话,殿下金尊玉贵,多看你一眼都是你的福气。那茶水你爱用不用,难道还想让公主用你用过的东西?” 嗯…… 楚惊春沉吟片刻,她原本没旁的想法,将人打发走就是。总归,她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能叫楚玥住手。且不论楚玥是否停手,眼下她都不便处置楚玥,也没想好到底如何处置。 这同父同母的情分,也不知该不该存上几分。 然则那侍女如此说,倒叫楚惊春忽然兴起些趣味。温良柔善不可,那便换个姿态。 “听说公主与驸马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日,公主身份尊贵,也不知可否懂得心疼人?” 楚玥早气得头顶生烟,这会儿被这般讽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侍女便冷声道:“你也配过问殿下之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惊春照旧悠悠然:“驸马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瞧着无暇白净,身上却藏着许多伤,公主与之成婚后,也该体贴些。” 此言一出,几算是明晃晃的告诉楚玥,届时是谁用谁用过的东西,还未可知呢! 侍女的冷静克制顿时也没了踪影,纵然她身为旁观者,能够比楚玥稍稍镇定些,可哪曾想到,平地一声雷陡然乍响。方才说过的话,转头就打了她自个的脸。 再瞧楚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臊难忍,又是气急攻心。楚玥早知她看重的男子定与这贱人有着什么,可哪挡得住被人当面点破,一时间嫉恨倒放在其次,要紧的是她公主的脸面,被人踩在地上反复碾压。 “你!”楚玥声音都是颤抖着,“贱人!贱人!!你不知羞耻,简直是下作,恶心!” 楚惊春淡然听着,见楚玥就要向她冲来,却被身后侍女死死环住腰身。 楚惊春越发饶有兴致地瞧着,堂堂公主殿下这般撒泼,传出去更适合好听。奈何那侍女实在尽责,用足了力气,叫楚玥不能挣脱。楚惊春这才将手中杯盏放下,面容收敛。 沉沉道:“阿涧,抱只猫来。” 阿涧方才就进了门,这时忙折身出门,像是准备好的一般,不一会儿就报了只黑猫进门。 黑猫全身没有一丝杂毛,黑的发亮。然它叫阿涧困在怀里,却是极不安分,似冥冥中有所预感,一面挣扎着,一面叫着。 楚玥原也养过猫,黑的白的也都是一时兴致。这时瞧见那只猫黑的发亮的眼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尤其,阿涧抱着猫径直走到两人跟前,取过楚惊春身前的茶盏,就将茶水送到了黑猫的嘴边。 楚玥唇瓣微张,不自主发颤,眼见着那只黑猫嚎叫了两声,忽然整个软下,明显是没了气息。 好一会儿,楚玥方勉强道:“你这是做什么,叫本公主知道虐杀牲畜手段毒辣?” 楚惊春无谓地扯了扯嘴角,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她甚至没了挑破的兴味。 只道:“送客吧!” 这一回,楚玥未再强留。只出门时,扶着侍女的手,压上了大半力气。她来时便没几分底气,这一走,竟似神魂皆被抽空,只余下一副无用的躯壳。 人一走,楚惊春又是懒懒地靠在软枕上,没骨头一般倚靠着。 阿涧这才吱声:“主子,您所料果然不错,公主真的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亲自投毒。” 阿涧不能不惊诧,谁能料想,堂堂公主殿下,要一个人死原该多得是法子,结果,竟沦落到亲自下毒的境地。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我也觉得稀奇,”楚惊春道,“不过,也算有些脑子。” 阿涧不解,楚惊春望着仍落在矮桌上的杯盏,道:“她进门前,这盏茶我便用过,她在我背过身时迅速用藏在指尖的毒药浸润茶水,我自不会想到自己的茶会出什么问题。” “况且,正因为她是公主,无人想到堂堂公主会有如此行为,才更让人无从防备。” “如此,虽是有失身份,成功的可能却是大些。” “对了,”楚惊春又道,“送信给四殿下,若公主仍要出手置我于死地,恐我在少将军面前,心生胆怯,叫他瞧了破绽。” 现如今,她是拿不住这位公主殿下,不叫她胡闹,但多的是人能辖制她。 “属下明白。”阿涧说过,又是忍不住疑问,“只是,您是怎么知道她下了毒?” 楚惊春不以为意地笑笑:“大约是我耳力好。” 是以,哪怕楚玥动作极其轻微,还是叫她察觉有异。 是夜。 阿涧悄悄进门,来到楚惊春床前。楚惊春眯着眼,大略看清他的脸色,方打起一丝精神。 楚玥没有半夜来,这新鲜的消息倒是赶在更深露重之时送到她耳边。 阿涧低低道:“禀主子,听双悄悄跑出去了。” “属下悄悄跟了一路,眼看着她去了西城一间独院。夜色深重,听双见的那人背对着门,属下未敢靠的太近,亦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不过那人身后跟着的丫头倒是走到了光影下。” “谁?”楚惊春一开口,仍带着含混的困意。 “银杏。”
第53章 银杏? 她与听双何时扯到一起的? 楚惊春诧异地看向阿涧,眼睛也一道睁开。 楚惊春察觉听双有异,还是她深陷公主府之时,听双未曾替司予传话给四殿下。只没想到,听双与银杏竟是同一人的手下。 银杏下毒,听双默认她去死,且这两人都是春和楼的丫头,这两样搁在一处,确有一人,一个将要被她忽略的人。 楚惊春坐起身,行至桌边,接过阿涧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方看向他。 “听双所见,可是个女子?” 阿涧怔了下,忙躬身道:“属下遗漏,方才竟忘记说了,确然是个女子。” “你瞧着她的背影可有些熟悉,或是云娘?” 阿涧一刹,拧紧眉头仔细思索片刻,仍是微微摇头。 “天色太暗,属下实在不好断言。只是主子提及,那女子同云娘确实有几分像。” 楚惊春房内的窗子掩着,可不必打开也知外头距离泛出天光还有些许时辰。这样的天色,看不清也是寻常。 “不妨事。”楚惊春道,“你去将烟兰叫来。” 事关云娘,想必烟兰知道的会多些。 烟兰进门时,楚惊春早已思量妥当,示意阿涧到门口守着,而后便是难得迂回了一次。 “烟兰,你在春和楼多少年了?” 这话头婉转,背后通常藏着旁的试探。 烟兰一时不知楚惊春缘何有此一问,如实道:“奴婢自小就在这里,有十余年。” “那这楼里的人来人往,丫头小厮你应当最是了解。” 烟兰点点头:“往日里这些琐事也都是奴婢打点,是以大都清楚。” “听双呢,你可知她的来历?” 烟兰愣了下,面上倒瞧不出什么异常。 “掌柜的怎么忽然问起听双,可是她在司予姑娘身边伺候的有什么不妥?” “她原就是司府出来的丫头,伺候自家小姐应是格外尽心,可是司予姑娘同掌柜的说了什么?” 楚惊春凝着她,音调如常。 “这些面上的事就不必同我细说,说说旁的,那些我不知晓的事。” 烟兰拧了拧眉,一脸懵懂:“奴婢不明白您说什么。” 眼见问不出来,楚惊春并不焦躁。她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叫外头微凉的风透进来。又仰脸瞧了瞧天色,时辰尚早,她还有些许耐心可用。 “云娘掌管春和楼多年,若说没有靠得住的心腹,那才是稀奇。只是烟兰,旁人或许可以,你却是不行。” 楚惊春见烟兰望向她,继而道:“云娘被迫离开春和楼时,要么她带你一起走,要么她特意将你留下以备他日之用。或者现实些,你为着自己的将来,也没有十二分忠心对她。跟随一个弃子,前途可见。” 烟兰脸色渐渐有些难看:“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既已在我身边,她同样不会全心信你。若是信得过,下毒种种,何须银杏来做,换你来,我早已死了无数次。” 楚惊春道:“自然,你瞧见银杏,且还愿意与我提个醒,可见你也未见得就想让我死去。” 烟兰终是被击溃,她垂下头,咬了咬唇:“奴婢……奴婢只是有些不忍。很多次,我都见着掌柜的您死里逃生,从前我也见过楼里的姑娘过得不畅快,可从未有人像您一样,像被恶鬼缠上了,几次三番非要您死不可。” 楚惊春收回落在烟兰身上的视线,掠过她眼底微弱的闪烁,并未直言挑破,只当她说的全是真的。 或是不忍。 或是,惊惧。 一个怎样都死不了的人,尤其,还确认了她身后有极其厉害的高手保护。那么下毒一事或许可行,烟兰却是不敢叫楚惊春死在她面前。届时,楚惊春死了,那位高手也断然不会放过她。 “我便与你说的直白些,云娘要我死,我必有所回应。你若执意跟随她,我亦无话可说。毕竟,事到如今要我死的不是你,我也不会将这因果落在你身上。” 闻言,烟兰想起曾经得罪过楚惊春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没有好下场。 烟兰微微抬起头,颤声道:“掌柜的,您想问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说着,烟兰瞥了眼楚惊春的脸色,想着楚惊春方才的话头,赶忙自顾自解释。 “银杏的年纪比奴婢还要大些,奴婢幼时进春和楼时,她便在这里,只是样貌寻常,这么多年也没能到姑娘们身边伺候。” “她是极不起眼的,还是从前,奴婢偶尔撞见云娘悄悄见她,只是云娘不说破,奴婢也只当没瞧见。” 这话,倒有些可信了。 楚惊春道:“听双呢?” “听双奴婢是知道的。”烟兰利索道,“听双同司予姑娘是一块进的春和楼,都是罪奴的身份。与司予姑娘不同,打一开始云娘安排听双伺候司予姑娘,就派人细细打探了听双的身份。查到听双有个老娘在城外乡下住着,自此捏住了听双的软肋,叫听双时时与她说着司予的动静。” 楚惊春淡淡道:“如此,也是无奈。” 她原本猜到听双听从于人,不曾想,却是受制于人。不过终归是要害她性命,怎么个由来,也没甚区别。 烟兰又是拧着眉摇头:“奴婢悄悄见了听双的老娘,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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