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叹道:“这就和魏夫人之死有关了。” 梦蝶姑娘一笑:“大人,你怕不是又忘了,魏夫人死的时候,我被你们中亭司的人看着,而且我从头到尾,都未曾接触过魏夫人。” 沈青黛道:“梦蝶姑娘,各位,先别急。稍后我会慢慢为大家解释,只是这之前,需要去搜寻两处,还望魏大人应允。” 魏尚书眼眸微眯:“你要搜哪里?” 沈青黛回道:“紫芸的住处,还有,魏夫人的卧房。” 魏尚书看了看赵令询,点点头。 赵世元得到指令,当即带人前去搜寻。 厅内众人心思各异,静静等着搜寻结果。 不一会,赵世元便满面红光走了进来:“沈司正,还真让你猜着了,真的搜出来了。” 众人一瞧,只见赵世元拿了一个木盒,还有两幅卷轴。 沈青黛走上前,拿起了木盒,拂去上面的尘土。 赵世元解释:“这个木盒,是从紫芸房间的柜子下搜到的。她藏得很深,还挖了个坑,我们差点就被错过了。” 沈青黛点头,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件桃粉团花衣裙,还有一把红蓝花。 雪儿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衣裙:“这不是,魏二小姐的衣裙。” 魏若菀骂道:“紫芸,果然是你在装神弄鬼。” 赵令询眉头一动:“这个花,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青黛道:“红蓝花,益疯子家里。” 红蓝花,益疯子。 赵令询隐约猜到了,这个红蓝花,或许就是控制墨蝶的隐秘。 魏若菀并不知红蓝花,更不知道益疯子,她只是问:“紫芸装神弄鬼,是该死。可是,我娘出事前,她并未进过我娘的卧房,也没靠近过我娘,她不可能是凶手。” 施净也听得一头雾水:“又是梦蝶姑娘,又是紫芸?可是我记得,李锦说过,给他墨蝶替换寿桃的,是个男人啊。难道他在撒谎,他也是同伙?” 李锦一听,吓得跪在地上:“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真的是被人哄骗了。我与魏夫人还有二公子无冤无仇,我没有理由害他们,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沈青黛示意他起来,转身向赵世元拿来两幅卷轴。 赵世元对着赵令询解释:“这两幅画,是在魏夫人卧房拿的。左边这副,是从墙上取下的。右边这副,则是在床下找到的,同样藏得很深,还挖了个小洞。” 赵令询点头,示意他展开画卷,站在一边的两个捕快分别举起了两幅画。 两幅红莲图,一模一样。 一直沉默的魏若英看着两幅红莲图,想起那日的情形:“是紫芸调换了红莲图。” 魏若菀不屑:“她一直想偷图,调换个图,能说明什么?” 紫芸倒也不否认:“不错,画是我偷的。梅香她不是人,我不能在这再待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就是个死。我需要钱,很多钱。” 沈青黛静静地看着她片刻,缓缓移开目光。她指着两幅画:“你们看,这两幅画有何不同?” 施净道:“方才不是说了,左边那幅是正挂着的,右边那幅是紫芸藏起来的,那左边的肯定是假的了。” 赵令询摇头:“不对,这两幅看起来,几乎毫无区别,连用笔着力习惯都如此相似。只是赝品花瓣颜色,似乎淡了些。” 魏若菀也看出了端倪:“没错,这幅画,临摹得太过逼真。有如此画工,此人有大才,为何非要临摹谢大师呢?” 魏若英眉目深邃:“柳杜莲谢,梦柳公子已经亡故,我实在想不出,大宣还有谁,能有此等画功。” 沈青黛长叹一声,:“大宣当然没有第三个能与柳杜莲谢相比的,因为这幅画,根本不是赝品。” 魏若英愕然:“你此话何意?你是说谢公子作了两幅一模一样的画?” 沈青黛心情沉重:“是。第二幅画,正是为了替代第一幅画。” 魏若英不解:“为什么?” 沈青黛失望地看向谢无容:“直到画作被找到之前,我都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可终究还是这样的结局。” 谢无容微垂着头,不敢去看沈青黛:“黛儿,对不起。” 魏若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沉声道:“你们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沈青黛紧闭双眼:“因为第一幅画,就是杀死魏夫人的关键。” 施净又听不懂了:“沈青,画杀人,杀是魏夫人的不是墨蝶吗?” 沈青黛走到画前,指着右边那幅画:“墨蝶杀人的秘密,就藏在这细微的区别里。最初的那幅画,色彩要浓一些,那是因为,作画的颜料中添加了过量的红蓝花。” 魏若英道:“红蓝花,沈大人方才说,紫芸藏起来的那物。” 沈青黛拿起一丛红蓝花,随手拨弄了一下,细碎的花瓣瞬间零落成雨:“墨蝶是城东一个叫益疯子的人饲养的,我们曾去过他的住处,那里种满了大片的红蓝花。红蓝花,可做胭脂口脂,还有作画的颜料。我想,它也应是墨蝶的最爱。” 施净恍然大悟:“我懂了,原来如此。当日寿宴之上,墨蝶正是循着二公子脖颈上的口脂去的。至于魏夫人,多半是因为红莲图吸引墨蝶,而她又无意中摸了图,这才导致悲剧。沈青,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赵令询望着沈青黛,定定道:“不是猜,她一定有依据。或许,正是紫芸偷画这个行动,让她想清楚了一些事。” 沈青黛看向赵令询,点点头:“不错。魏夫人出事后,我曾问过下面的人,她们说,卧房内并没有什么变动。是的,卧房内并无变动,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一幅画。” 她看了看紫芸,又抬头道:“紫芸说她不堪忍受欺辱,想要逃。可一个想逃的人,若真想偷些东西换钱,大可偷些便携易带之物,为何非要冒险去偷一副画呢?” 沈青黛默然转身,向着谢无容道:“因为他们知道,魏若空脖颈上的口脂,在他抓挠之下,很容易会被抹去。而魏夫人卧房内的红莲图,却会一直存在。只要我们寻到墨蝶,杀人的秘密,就会被暴露。所以,她才会冒险去换画。” 魏若英呆呆地望着谢无容:“谢兄,你答应来府赏莲,竟然是……” 他双手抱着头,悔道:“是我,是我带你进来的,是我害死了母亲。” 魏若菀怒极:“谢无容,你与我母亲素无恩怨,为何要杀她? 谢无容默然无语。 沈青黛看着谢无容,思绪复杂,她缓缓道:“他的确与你母亲无冤无仇,他的仇人,是另一位。与你母亲有仇的,是他的同伴。”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梦蝶姑娘。 沈青黛暗自叹气:“他们的同伴,应该还有一个,紫芸。先说说,他们是如何设计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吧。他们清楚,魏二公子之死,梦蝶姑娘没有杀人动机。所以,便把注意力集中到梦蝶姑娘身上。等到所有人都怀疑梦蝶姑娘的时候,再以同样的手法,杀了魏夫人。如此一来,梦蝶姑娘虽然有杀魏夫人的动机,却没有作案的时间和能力。” 沈青黛继续道:“寿宴前夕,给李锦墨蝶,让他替换掉寿桃的,应该……就是谢无容。而紫芸,先是利用魏二小姐鬼魂一事来混淆视听,又利用红蓝花引诱剩余的墨蝶,待到合适的时机,在魏夫人卧房处,放出墨蝶。他们分工明确,互不相扰,这样的手段,的确高明。可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凡是做了,就总会留下痕迹。” 她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魏尚书身上:“我说过,若要破解此案,绕不开魏二小姐以及登州的一些旧闻。谢无容,梦蝶姑娘还有紫芸,只怕都是当年的受害者。 魏尚书猛地一拍桌子:“荒唐,哪里来的什么流言,什么旧闻,什么受害者,都是无中生有。” 赵令询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茶:“梦蝶姑娘,紫芸,还有……谢无容,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梦蝶姑娘突然笑出了声,她朗声道:“沈大人故事说得很好,只是你却说错了。人都是我杀的,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我认了。” 一直沉默的谢无容缓缓起身,他看着梦蝶姑娘笑笑:“梦蝶,不要替我瞒了,瞒不住了。” 梦蝶姑娘走到他跟前,哭了:“谢公子……是我做得不够好,都怪我,是我没帮上什么忙。” 谢无容摸摸她的头:“傻丫头,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崔夫人后知后觉,他们三人是相互抱团杀人,梦蝶姑娘与紫芸实际想杀的是魏夫人,那谢无容想杀的不就是她儿。 她跳起来吼道:“谢无容,什么谢大师,就是个破画画的,你为什么要杀我儿?” 谢无容一声冷哼:“为什么?二年前,登州南月楼之事,魏大人与三夫人这么快就忘了?” 崔夫人滞了一下,跌回椅子上。 南月楼? 魏尚书陷入回忆,空儿当年不懂事,是因为一个歌姬,失手打伤了一个通判之子,可是那人不是都解决了,为何时隔两年还有人来闹? 他闷声道:“你到底是谁?” 谢无容冷冷地望着魏尚书:“南月楼的南月姑娘,就是我的亲姐姐。” 魏尚书冷笑道:“那个歌姬?她听说,她是跳河而亡,这也能算到空儿头上。” 谢无容长笑一声:“真是可笑啊,尚书大人不会不知道吧,魏若空还杀了一个人,我姐姐她根本不是那个与刘盛显心意相通之人。” 沈青黛已听翠芜说过,刘盛显死后,刘知府的小妾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过得滋润美满,早把刘盛显这个儿子抛在脑后。而玉娥,她本就无父无母,跳河之后,尸骨无存。只有南月姑娘,听说出事之前,有个男子一直在打听她。 她隐约猜到,南月姑娘同谢无容有些渊源,却没想到,南月姑娘,真是谢无容的姐姐。 谢无容喃喃道:“黛儿,你知道吗?我姐姐她,是为了我才进的南月楼。年少时,我体弱多病,家中无钱医治,眼瞅着就要活不下去,是姐姐她自愿去了那种地方。为了筹到医药钱,她把自己……卖了。我姐姐她,温柔善良又漂亮,她本可以嫁个好人家,本本分分地过一辈子,是我,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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