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顺手打开了那封私人信件,却在看完了信后沉下了脸。 烈日当空,空气燥热,夏昭坐在马车里却是手脚冰凉,紧张得面色发白。马上就要到长安城了,她心生畏惧,求生欲让她很想跳车逃亡。 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些,不要那么害怕,可越是想冷静,她就越紧张,甚至到最后她的身体都在轻微地颤抖。 马车里闷热,宁女史坐在夏昭左前方的软垫上,正拿着团扇在给她扇风的,最后见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默默放下手里的团扇,犹豫了下还是抬手握住了夏昭冰凉的手。 夏昭浑浑噩噩地抬头看向宁女史,见她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阿姊,我没事。” 宁女史蹙眉,见公主这样她心里很是焦灼,可她也无力改变局面,便也只能叹息着收回手,沉默以对。 “昭昭。”马车外传来秦瑜的声音,夏昭闻声望去,车窗外是秦瑜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 夏昭的视角看不到秦瑜的脸,但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她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我们到长安了。”秦瑜抬头看着不远处高高的城墙,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吹响了哨声,一队二十人左右的队伍就从城门处涌出,向着他们跑来。 观其穿着风貌,乃是天子近卫——羽林卫。 前面正在排着队登记进长安的商队见此动静也纷纷好奇地张望了起来,猜测着来者是何身份。 “瑜哥哥!”夏昭也听见了动静,肉眼可见地慌了神,下意识地移到车窗前,想离秦瑜近一些。 “好昭昭,别怕。”秦瑜骑马与马车并行,将左手伸进车窗,用力握住了夏昭颤抖发冷的手。 怕是没有用的。 “嗯!”夏昭点头深呼吸压住恐惧,而后松开了秦瑜的手坐回了原位,开始整理自己的仪态。 马车被军队围着驶进了长安城里,然后为首的将领下马对着秦瑜抱拳行礼说:“少将军,陛下口谕,让你回府候审。” 秦瑜下马对着眼前的羽林卫首领抱拳行礼,随后从袖子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递给他,说:“白大人,末将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误会,这是末将关于此事的汇报,烦请大人帮我转交给陛下。” “诺。”白大人双手接过信放好,随后走到马车前,对着马车恭敬行礼,说:“长公主,陛下让属下接你回宫,请长公主移步。” 不远处的确是停了一辆更豪华的马车,由四匹马拉着,非一般人能受用。 但换马车不是重点,确定昭仁长公主的身份才是目的。 “白大人。”马车里传来一个平静到几乎没有起伏的女声,说:“公主舟车劳顿,此刻已是疲累至极,就直接坐这马车回宫吧。” 白大人猜到了说话的人是宁女史,虽然他也相信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君,但有的过程该走还是得走。 “长公主,卑职冒犯了。”说完后他就抬手要推开马车门,看一看马车里的人。 “放肆!”宁女史厉声呵斥,支起一边膝盖,作起身状。 白大人的左手腕被牢牢抓住,他后背瞬间绷紧,右手按在了佩刀上。 他克制着情绪看向秦瑜,肃然问:“将军何意?” 秦瑜脸上仍有淡笑,然目光冷漠,语气平直地说:“白大人,公主累了,直接回宫吧。” “诺。”白大人缓缓收了手,而后不再拖拉,让一个羽林卫替换了原来的车夫,自己也翻身上马,带着部队向着皇宫而去。 秦瑜目送着夏昭的马车走远,眸色深深,心也一点点地下沉。 “主子?”身边的下属唤回了他的思绪。 “回吧。”秦瑜收回了目光,看也不看那四个留下来监督他的羽林卫,带着自己人就回了秦府。 ---- 抱抱我的昭昭女儿。
第64章 宽恕 ===== 春和宫啊,那华丽的的宫殿,因为恨而成为了压迫人的囚笼。夏昭仅仅是站在了它的门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吞噬了她的理智,让她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她害怕回到这里,害怕面对璟帝的恶意,她的人生就要被那恨意摧毁了,而她只能绝望承受着。 她面色苍白如雪地站在春和宫的大门前,无法再前进一步。 “公主,走吧。”宁女史适时地扶住了她颤抖的手臂,与她一同走进了春和宫。 春和宫内,璟帝站在莲池边的凉亭里观鱼,面上看不出喜怒,但背在身后不停摩挲的手指却表明了他此刻内心的躁动。 听见了不远处的动静,他回身看去,看见了被宁女史扶着,神色麻木的夏昭。 他知道她一定是痛苦的,于是他躁动的情绪得到了安慰,通体舒坦地坐了下来,等着夏昭的靠近。 等了好一会儿,夏昭才缓步走了过来,坐在了他对面,神情死寂,犹如被人抽走了魂魄,独留空壳在此。 璟帝大大方方地看着她,欣赏着她此刻那种空洞的美丽,随后说:“看来在外面过得不错,人都长胖了,嗯,还晒黑了。” 夏昭对他的调侃报以沉默,因为已无话可说。 “你不想说话吗?”璟帝浅淡地笑着,语气平缓地说:“那谈谈宁女史呢?她可是背叛了孤啊,按理来说我就算一刀砍了她的头都算便宜她了。” 夏昭抬眸看他,说:“她有何错?你让她看紧我,保护我,而我当时要走,她若拦我,留下的就是我的尸体。那我死了,皇兄会高兴吗?” “你不会高兴的!”夏昭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地说:“你恨我,但又不希望我死,因为你太孤独了,太痛苦了,你要我陪你一起孤独,一起痛苦。” 璟帝笑容僵住,说:“你很看得起自己啊。” 夏昭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反问道:“不是吗?” 璟帝看着她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昭昭,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放肆。” “哼!”璟帝冷笑一声,微微偏移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宁女史,说:“过来。” 宁女史闻言快走了过来,然后垂首跪在璟帝面前等候发落。 璟帝看着宁女史低垂的头颅,问:“你背叛了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在明智的天子面前狡辩是自寻死路,于是宁女史无一句开脱的话,只答:“陛下应该杀了我。” “但奴婢不想死,所以求陛下赐奴婢一条求生之路。” 夏昭看着,听着,但因知道璟帝就喜欢看她痛苦,所以她不仅不能求情,甚至都不敢流露太多关心,只能坐在那里,无助地等着璟帝的宣判。 璟帝又把目光落在了正屏气凝神的夏昭身上,语调轻松地问:“昭昭,你说呢?” 夏昭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随后斟酌着用词,卑微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然希望她好好的。皇兄,你会让她活着吗?” 说到最后她仿若哀求,摆出柔弱的姿态,企图打动上位者强硬的心。 璟帝欣赏着她此刻柔弱的美丽,如同看一幅绝世名画。 可他清楚,这不过是美人惯用的伎俩罢了,她们总喜欢顶着美丽的脸,做出楚楚动人的姿态,让人心生怜惜。 但她们美貌的皮囊下谁知道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呢? 就像当年的安贵妃,仙子一般的美貌,说起话来也是温柔可亲,他曾经也把她当个好人,发自内心的亲近她,可当他在大雪天,跪在她宫门外为自己母亲乞命时,她却闭门不出。 明明之前他们相处也算融洽,他还抱着她年幼的宝贝女儿——夏昭,说要永远保护妹妹。 思及往事,璟帝虽仍是淡淡地笑着,但目光却越来越冷,看得夏昭心惊。 璟帝说:“孤决定赐她……” “皇兄!”不好的预感让夏昭失去了理性,不管不顾地起身快步走到了璟帝身边跪着,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哭着哀求着说:“就当赐我一条生路好吗?没有宁女史我活不下去的,求求你了,你不是要我在这里陪着你吗?我死了又怎么能陪着你呢?让她活着吧,我再也逃了。” 璟帝用力地扯出自己的衣袖,眉眼冷酷地说:“滚!” “你以为你是谁?”璟帝冷眼看着惊慌失措地夏昭,鄙夷地说:“孤留你一命是孤仁慈,你若不知好歹地死了,孤只会把你与你母妃的骨灰一起拿去喂狗!” 夏昭双手撑在地上,抬头泪眼而视,却不肯再哭一声,默默忍受着他的侮辱,只希望他能发泄完怒火后就能收起杀心,放宁女史一条生路。 愤怒中的璟帝扭头看向此刻已伏地而跪的宁女史,说:“你以前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暗卫,是孤给你姓名,给你身份,你有今日全是孤的恩赐,但你不知感恩,反而选择背叛孤!” “你……”璟帝看着她贴着地面的头颅,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叫嚣着,杀了她!杀了这个叛徒! “陛下!”宁女史的声音很是低沉,却又带着一丝决绝,她说:“陛下,奴婢从来没有忘记你给我的使命。” 当年,初登大宝的帝王在纸上写了一个“宁”字,赐她了一个姓,随后又神色平静地说:“孤有一个妹妹,这段时间正在闹脾气,你去替我看着她吧,别让她死了。” 他虽说得平淡,但她了解他,她知道他是在乎那位公主的,他希望她活着,在他的仇恨里好好活着。 所以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公主,希望公主不要枯萎得太快,努力熬到君王打开心结,放下仇恨的那天。 到那时,君王会得到解脱,公主会获得自由,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宁女史维持着伏地的姿态,说:“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才有今日。” 璟帝愣了一下,认真看了一眼宁女史,随后低头自顾自地笑了,嘲弄地说:“是了,原是这样的因果。” “皇兄……”夏昭不敢放松,警惕又畏惧地看着他,生怕他再度开口就是要赐死宁女史。 璟帝看向如惊弓之鸟的夏昭,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落寞与苦涩。 他从未在她面前有过这样的神色,这让夏昭有些无措。 还好,璟帝只那么看了她片刻,随即失意地站了起来,看着宁女史低伏的后背,说:“宁,你从此不再是我的暗卫了。” 说罢他就离开了,夏昭也不敢回头去看,只听着脚步声远了后才踉跄着跑到宁女史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夏昭松了口气,后怕地说:“皇兄这是放过我们了。” 宁女史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看起来有些沉闷,似乎是在难过。 回顾过往,她与夏璟,曾是主仆,虽然身份悬殊,但他们确实曾经站在同一屋檐下,于某些时刻平等地对视过,贴近过。 而如今,主仆缘尽,往日种种也已随时间葬去。 秦府,秦家人已经提前知道了秦瑜和公主的事,早就等着他回来呢。故而秦瑜刚迈进府门就被阿隐带去了秦老爷子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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