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宁给守祖坟的族叔塞了不少银子,托族叔多多关照二十七房,她不在时能帮忙清理杂草驱赶鸟雀。 料理完杂事,戈宁便守在坟前,或是说些什么,或是默默坐在一旁,一守便是大半日。 如此过去四、五日,方氏的人都不曾找上门,戈宁着实清净了几日。 没过几天,戈安卖掉了县城的铺子,收拾好带去京城的家当,与友人邻里告别,赶着驴车前来接戈宁。 戈宁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收拾半天只有一堆常穿的四季衣物。 临走前,她找了山脚下一家常与她来往的婶子,同样塞去十几两银子,托婶子照看宅子。 重新站在大门前,戈宁最后环顾住了三四年的院子,锁上大门,跟着大哥回戈家村。 这一次,沿途打量她的方氏族人更多了。 她隐约瞧见灵堂上逼她殉葬的几位族老也在其中,远远对上戈宁的目光后不自在的躲避开。 戈宁面无表情,瞥一眼就收回视线,目不斜视。 戈安心情舒畅,一边驾车一边与戈宁说话。 “你嫂子不喜欢建安坊,说那里太偏,离书院远,离国子监也不近。” “文慧坊你嫂子挺满意,听说住在那里的读书人多后,非说什么读书人和气,好说话,不过文慧坊不便宜,你嫂子犹豫呢。” “还有靠近外城门的定安坊,那里的宅子宽敞,价格也还算合适,你嫂子觉得那里集市多,可能会吵。” 戈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情绪渐渐高昂起来。 “对了,宁宁你……咦?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戈安还要说什么,忽地听见奔腾的马蹄声,循声望去,一人一骑沿着山林间的小道飞奔而来。 待人影越来越近,戈宁看得越来越清楚,她霎时屏住呼吸,视线紧紧黏在由远及近的身影上。 骏马肥壮矫健,骑马之人一身常服,却是威势摄人,腰间的燕翎刀几乎明示了来人的身份。 不是萧松烈是谁? 戈安看的真真切切,他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当真是大将军,他怎么在这里?” 戈宁也很想知道,萧松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思绪起伏间,萧松烈已骑着马飞驰至村口,他勒紧缰绳,一人一马急停在百丈宽的溪流边。 云雨初歇的夏日,溪水潺潺,倒映着清透蓝天和白胖云朵,竹笋般耸立的秀美山峰在粼粼水光里颤动。 天光云影里,萧松烈牵着马走上石板桥,穿过山峰与横空的彩虹,缓步向她走来。 即使隔着一条溪流,戈宁仍旧捕捉到他充满情意的灼热目光。 四目相接时,戈宁羞怯万分却坚持不肯挪开视线。 她就是知道,萧松烈一定是为她而来。 戈宁脑袋一热,跳下车,不顾戈安的呼喊,提起裙摆飞奔上桥。 走进天光云影,站在彩虹之上,戈宁停在萧松烈面前,仰头回望他。 “萧松烈,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萧松烈凝视着她,目光描绘她的轮廓,瓷白肌肤因他的直白□□顷刻间变得粉扑扑。 喉头滚动,他说:“来见你。” 戈宁抿着唇笑,“只是为了见我?” “不止,还想问问你考虑得如何。” 他送开缰绳,从怀中掏出一根碧玉发簪。 戈宁视线下移,短暂停留,立刻认出这曾是萧松烈先前送给她的,以方大勇的名义。 “现在,我想以萧松烈的名义赠与你。” 戈宁眼带笑意,盯着发簪许久,萧松烈捧着发簪,跟着忐忑了许久。 萧松烈以为她在想着如何拒绝,心头微沉,却听她说:“家训当真由我定?” 剔透澄澈的杏眸全神贯注的望着萧松烈。 萧松烈愣了片刻,意识到她话中的意味,心脏急速跳动。 他喘息着急声说道:“当真。” 在他专注而期待的灼灼目光里,戈宁率先败下阵,视线飘忽了一瞬。 几息后,她从袖笼里掏出册子,塞进萧松烈的手里。 “如果你不同意,咱们就此别过。” 戈宁不敢再与他对视,小声说完,她偏过身子,望着水面上摇曳的彩色拱桥。 萧松烈捏着写有家训字样的册子,倏尔笑了:“我同意。” 余光瞥一眼身侧,戈宁面颊滚烫:“你都没打开看一眼!” 萧松烈见她羞恼,依言打开册子,飞快掠过上面的小字。 戈宁绞着衣袖,时时注意他的神情。 萧松烈不知是没看清还是没看懂,不见半点异样,反倒闷笑一声。 “不准纳妾……只有这一条?” 戈宁杏眸圆睁,瞪了他一眼。 萧松烈知她顾虑颇多,理了理思绪,扳过戈宁与她面对面而站。 他捧起戈宁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眸,神色严肃而郑重:“我萧松烈以性命发誓,此生只有戈宁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戈宁只想得到一句保证,听到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誓言,她霎时呆住。 萧松烈耐心等她回神,柔和了语调继续道:“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相信我,我可以安排好一切。” 戈宁抿着唇角,思绪翻腾汹涌,良久,她忽而摘下发间木簪,仰起脑袋。 “愣着做什么,快点帮我簪上去。” 戈宁话音刚落,锋锐双眸迸发了惊人的神采,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彻底断裂,萧松烈上前一步,紧紧拥她入怀。 戈宁耳根子滚烫,如玉面庞上只剩下羞赧与喜悦,她挣扎两下,推着他的胳膊,低声提醒道:“大哥还在呢。” 萧松烈恍然意识到戈安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的目光似能着火。 他面颊微热,不得不松开手,戈宁得了自由,转身欲逃。 “等等,发簪。” 说着,萧松烈拽回戈宁,碧玉发簪插入发间。 戈宁摸了摸簪子,想到什么,递去一个荷包。 荷包做成了芍药形状,散发着芍药香气。 萧松烈接过荷包,鼓囊囊,略沉,两指一揉捏,立刻摸出荷包里还有一物。 他看向戈宁,见她垂着眼眸,羞羞怯怯,心神一动,当即打开荷包。 满满一荷包的芍药花般里,萧松烈一眼瞧见躺在里面的半块玉佩。 另外半块无需说,自是戈宁贴身佩戴。 戈宁偏了偏头,躲开萧松烈的目光,扭捏道:“还是放在你那里吧。” 萧松烈紧攥玉佩,脑袋一阵阵眩晕。 情绪上头,他抱起戈宁上马,策马扬鞭。 戈宁紧抱住萧松烈,声音颤抖:“你要带我去哪?” 萧松烈扬起马鞭,快意道:“回京城,提亲!” “你疯了?萧松烈你快停下,大哥还在等我们!” 马蹄声远去,说话声飘散在山林间。 被忘在脑后的戈安震惊茫然无助且愤怒。 就没人和他解释解释?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什么毛病,总觉得男女主在一起就是最圆满的时刻,不想看也不想写下去了。 先发后改,大概还有两章番外就真的结束了。
第71章 ◎番外1◎ 1 戈安驾着车往戈家村赶,没到村口就看到两人一马守在村口大榕树下。 等到大哥,戈宁心虚极了,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萧松烈倒是坦然,只眉宇间难掩的激动与满足让戈安很不顺眼。 戈安丢下鞭子,气道:“我想听你们解释解释。” 戈宁面皮薄,不肯开口,想来想去都是萧松烈的错,于是她戳了戳萧松烈的手。 “你快给大哥解释解释。” 戈宁成功获得戈安的瞪视。 萧松烈轻咳两声,道:“不如路上说?” 两人骑着马,说了什么戈宁听不清,只希望萧松烈放聪明些,别说出她那些糗事。 她时不时撩起帘子张望外面,一不小心对上大哥复杂神色,戈宁赶紧缩回车厢。 待到夜里,众人围坐篝火前,萧松烈的亲卫散在四周值守,戈宁见无人注意,悄悄挨过去。 “你是怎么和大哥说的?”戈宁顿了顿,想起大哥看过来的略带谴责的目光,又道:“大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萧松烈越看那根碧玉发簪越是觉得衬她,满意道:“自然是说我为报救命恩,以身相许。” 戈宁忽然语塞,想说什么又无从反驳。 好一会,她质疑道:“你该不会是早想到有今日,所以才故意传出流言?” 萧松烈摸摸鼻尖,坦诚道:“当时只是起了心思,流言之事却是无心。” 戈宁面颊微红,结巴道:“那、那个时候你就……” 萧松烈没吱声,他没说的是,早在山道上第一次见她时便心动,只那时他尚不知戈宁就是他要找的方大勇的遗孀。 后来知晓了,萧松烈念着和方大勇的情分,一直藏着忍着,不曾表露过半分。 再后来…… 2 延和元年初,京营。 自打方大勇从洪州祭祖回来,整个人满面红光,逢人便提自己成亲了,有媳妇了。 萧松烈无意间得知,道一声恭喜,随口问道:“是哪里的人,何时成的亲,怎么如此仓促?回头我差人补上贺礼。” 方大勇激动的结巴,道:“谢大将军!是、是我上回请了媒婆上门提亲的戈家。” 萧松烈哦了一声,疑惑道:“我记着他们拒绝了?” 方大勇那阵子失魂落魄,萧松烈记得清清楚楚。 方大勇憨笑着说:“这次回村祭祖,正好碰见她,她、她拦了我的马,问我要不要娶她。” 说完,方大勇神色黯淡些许,接着道:“我知道她嫁我只是为了躲白老爷,不过我不在意。” 萧松烈闻言直拧眉,他想提醒方大勇惊醒些,莫要被女人哄骗利用,想到他们早已成了亲,说什么都晚了,他终是没提。 对于方大勇新娶的媳妇,萧松烈仅凭耳闻,先入为主的认定她是个楚楚可怜又颇有心计的女子。 直到多年后,萧松烈带着方大勇的棺椁上门报丧,抚慰家眷,他这才发现,印象中楚楚可怜颇有心计的女子是如此合他心意。 3 回到京城已是盛夏,戈宁跟着哥哥嫂嫂搬去了文慧坊。 新家刚收拾妥当,将军府的媒婆便上门了,正式提亲。 下聘那天,聘礼单子比戈宁还高出一大截,喜庆的红色箱笼塞满了戈家新宅子,送聘礼的队伍还有一半堵在平康坊没能出来,戈家为此着实忙乱了许久 因着一次下聘,萧松烈要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 满京无人不知,大将军瞧上了一个丧夫不到一年的寡妇。 自消息传出去后,各种议论无休止,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亦或是凑热闹当个谈资,更多的人好奇戈宁是何方神圣,迷得一向低调的大将军如此高调行事,恨不得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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