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你媳妇说你们要搬去京城不回来了,还是大将军给买的宅子,哎呦,真是了不得。” “说了半天,对了,宁宁没跟你回来啊?你让宁宁别怕,想家了就回,白老爷可不敢再作妖。” 戈宁刚扬起的笑容悄然落下,渐渐僵硬。 流言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先不说她救命未遂,自家买的宅子竟传成了大将军送的。 戈安不知怎么想的,对此一声不吭,戈宁急得坐不住,没等她说什么,三伯娘一下子看到了戈宁。 “宁宁在呀,我当你留在京城享福不回来了。快快快,来我家歇歇,走了这一路累了吧?” 三伯娘更热情了,戈宁根本招架不住。 戈安憋着笑说:“三伯娘你别管她,宁宁撞了脑子,还没完全治好,有点傻。” 戈宁:…… 三伯娘心疼坏了,拉着兄妹俩回家坐坐,戈宁仗着自己现在有点傻,躲进车厢不闻不问,留大哥一人在外面应付。 回戈家短短一截路,一会遇上这个婶婶一会碰见那个叔祖,热闹极了,兄妹俩愣是走到天黑。 杨芸娘抱着孩子等在门边,看兄妹二人长吁短叹的下车,咯咯笑个不停。 “我当你们赶不上吃晚饭呢。”她说着就拉过戈宁,细细打量,“我以为你大哥哄我呢,现在瞧见了我才敢放心。” 戈宁嫁去方家最多也就四五日不得见,这一回去京城,生生分开了几个月,杨芸娘惦记的很,也不管戈安如何,拽着戈宁回屋。 “你的眼睛当真无碍了?头可还疼?” “快进屋,我瞧瞧你头上的疤怎么样了。” “可见京城养人,脸都圆了,从前我和你大哥费了多少劲儿都没把你养胖。” “对了,你在京城住得如何,可有人欺负你?” 便是戈安早早在信里说起,杨芸娘一见到戈宁仍旧忍不住反复问询。 戈宁不嫌烦,抱着杨芸娘不撒手,一一回答。 正说着说着,嫂嫂怀里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 戈宁顾不上说话了,凑上去抱起小侄女瞧。 “大哥说小侄女长得有几分像我,我怎么没瞧出来?” 小侄女乖巧的很,不哭不闹,冲着戈宁吐舌头,软乎乎,可爱极了。戈宁一边和嫂嫂说话,一边逗小侄女玩,时不时低头亲亲她。 “你上哪瞧啊,再大一点你才能看出来。”杨芸娘笑着拿来碗筷,道:“你别抱她了,快来吃饭,京城的饭哪有嫂嫂做的香。” 戈宁放下小侄女,跑到桌边深吸气,满足道:“还是嫂嫂最懂我。” 吃了几日干粮,又跟着商队赶了许久的路,戈宁饿极,便不和嫂嫂客气,端起碗拿起筷子。 戈安吃得慢条斯理,一会照看女儿一会关心杨芸娘留在家中可好。 戈宁乖觉的吃饭,等他们夫妻俩说完话她才追问:“嫂嫂,为什么外面怎么都在传我是萧、大将军的救命恩人啊?” 前有萧家族人,这个不提也罢,倒是戈家村也这般传让戈宁着实想不通。 杨芸娘笑着说:“这可不怨旁人,是大将军要这么做。” 戈宁搁下筷子,歪头看向杨芸娘。 她怎么也没想到,消息会是萧松烈放出去的,为什么? 杨芸娘见她一肚子疑惑,道:“当时乱成一团,到底发生什么没人跟我们说,只知道有刺客,再多的就不知晓。 等你晕过去后,我和你大哥实在没法子,托了大将军带你进京治病,你刚一走方家就来人了,缠着你大哥问大将军的事。” 杨芸娘看了看戈安,示意戈安继续说,戈安便道:“就是你嫂子说的那样,方家人上门问了一通我们才知道,是成大人去县衙给你办过所时亲口说出去的,说你是为大将军挡刀,救了大将军一命,只是连累你重伤,大将军为了报答恩情,要带你回京城治病。 当时着急带你走,又怕方家不肯放人,于是成大人先去的县衙再去找村长,拿的是大将军的名帖和印信,这两样可做不得假,一传十十传百,你还没出洪州县城就传遍了。” 夫妻俩一心记挂戈宁的伤势,至于传言是真是假他们不关心,不过因着这条传言,戈宁的麻烦倒是少去一大半。 再说起救命恩人的传言,夫妻俩其实都不太信。 没人比他们更了解戈宁,她最怕疼了,又爱俏,绝不会为一个没见过几次的面陌生人挨刀子,怎么想都是戈宁受到了波及,萧松烈出于弥补的心态揽下所有责任。 那时,他们认定萧松烈因着方大勇这层关系,顾及戈宁名声,才凭白认下这么个救命恩人。 回想起来,夫妻俩那时别提有多纠结了,一边埋怨大将军连累妹妹受伤,一边感念他施以援手。 戈宁到此时才知晓这些,闻言失神片刻,眸底倒映的跃动烛光一如她此刻的心绪,起起伏伏,如海浪翻腾。 没有萧松烈发话,成大断然不敢乱说,还任由传言流传出去,连在京城的萧家族人都有耳闻。 思及此,戈宁悔愧僵硬的神情中又多了些别的什么,极为复杂。 杨芸娘接着问:“宁宁,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戈安同样好奇,他去京城后有问过萧松烈,萧松烈却语焉不详,不愿多说的样子。 戈宁攥紧筷子,脑袋几乎埋进碗里。 要怎么坦白呢? 说这一切是她自作自受,算计萧松烈未遂,挡刀不成反被伤? 还是说萧松烈早早看破她的算计,却大度的为她谋虑? 戈宁起初确是冲着大将军救命恩人的名头去的,可如今再听到这几个字,像是在嘲讽她卑劣的小人行径,只想钻进地缝里。 对哥哥嫂嫂的好奇询问,戈宁难以启齿,心脏揉成一团。 沉默之中,唯有小侄女快乐的吐泡泡。 戈安和杨芸娘看出妹妹在走神,良久没听到声,二人便默契的改换话茬。 “正好你们都在,明儿得了空一起瞧瞧,媒婆送了一堆名帖画像来,恨不得宁宁明日就能挑个人改嫁过去。 宁宁,你得给我个准话,我也好回绝了他们。” 杨芸娘指了指墙角樟木架上的一摞东西,颇为头疼。 戈宁刚丧夫,杨芸娘私心是不想让戈宁这么快改嫁,可架不住上门求亲的人如过江之鲫。 杨芸娘哪还不知晓,分明是冲着大将军救命恩人的名头来的,就连先前躲着戈家走的陆家都腆着脸上门了,话里话外重提婚事,三番几次强调不介意戈宁嫁过人。 杨芸娘没忍住,掐着腰把人骂回去了。什么玩意,还敢嫌弃戈宁? 提起这事,杨芸娘又在心里暗骂几句陆家,接着道:“没几日就是中元节了,你们可别出去乱跑,有工夫一起帮我准备祭品,今年多备些,后面咱们去了京城难说哪天能回来。” 戈宁默不作声,小口小口扒着饭,听闻要准备祭品,她当即想到方大勇。 她连方大勇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很快就能结束啦
第69章 ◎定然是宁宁求了大将军撑腰◎ 回到戈家村的日子并非她想象中的平静。 短短一个上午,先是戈家的叔伯们上门,再有方氏的婶子们前来,晌午饭没吃几口又来一波客人。 戈宁答应要陪嫂嫂准备祭品,哪知一天快过去了,一件事没做成。 杨芸娘借口要喂奶送走几位婶娘后,戈宁忙不迭跟出去,栓上大门。 到这时,戈宁总算明白架子上那摞名帖画像为何如此之多。 她按了按被吵得昏胀的脑袋,有气无力:“难怪大哥让我留在京城。” 戈宁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景况,心有余悸。 难得清净片刻,三人歇了一会,看天色不算太晚,便搬来桌子放在院中,准备祭品。 杨芸娘负责糕点,戈宁坐在旁边折元宝,戈安一边抱着女儿哄一边帮媳妇打下手。 三人刚忙活开,院门咚咚咚响。 杨芸娘叹气:“又来了。” 戈安道:“我去瞧瞧。” 他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正要说家里不便待客,抬眼就看到小山似的白老爷堵在门口,身上的肉颤巍巍。 他笑容谄媚,态度谦恭,哪还有以前嚣张跋扈的丑恶模样。 想起从前白老爷对戈家的逼迫,想到他不择手段要抢戈宁回去做妾,便是他此刻再如何谄媚,如何谦恭,戈安都难以抑制心头怒气,拳头紧握。 “戈兄莫急,且听我说几句。” 白老爷对上戈安吃人似的目光,心里直打怵,赶忙挥手吩咐下人抬来箱笼。 戈安咬牙切齿:“有什么好说?戈家不欢迎你,滚出去!” 见戈安作势要关门,白老爷硬是挤进门缝里,胖脸憋得通红。 他急声道:“戈兄戈兄!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罪该万死,戈妹子、不,是方夫人受委屈了,我特意前来赔罪,戈兄你看,我是诚心诚意。” 正说着,身后小厮掀开箱笼,戈安本不想理会,奈何那金银布帛堆得满当当,耀眼极了,偷摸围在四周的邻居族人霎时哗然,艳羡之色溢满眼眶。 他这是做什么? 再看他喋喋不休的巴结讨好,戈安惊疑不定,暗自猜测白老爷是不是打着别的什么鬼主意,心中警惕起来。 “戈家不稀罕,哪来的回哪去吧。” 戈安一边护着女儿,一边抬脚踹白老爷,白老爷圆滚滚的身躯噗通一下砸在地上,小厮纷纷上前搀扶。 戈家门前乱作一团,戈安趁机关上大门,任门外人如何喊叫都不予理会。 戈宁诧异道:“白老爷……会认错?” 杨芸娘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伸着脖子去听。 “戈兄弟,你把门开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方夫人,听说你也回来了,先前是我不对,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这不是及时醒悟,特特前来道歉了吗?” “咱们俩家说到底也没什么仇怨,都是些误会,是我那群下人不懂事,惊扰了各位。” “是是是,戈老爷,是小的会错了意,凭白惹了许多乌龙事,您要怪就怪老奴吧,不关我家老爷的事。” “是啊是啊,我们家老爷最是良善,不可能做出那等事,许是那媒婆传错了话?咱们老爷当时是对戈娘子一见倾心,打算正儿八经娶回去当正室的,戈老爷莫要信旁人胡诌。” 戈宁气笑了,他们简直是颠倒黑白! 她实在气不过,提着裙摆钻进墙角树根后,从犄角旮旯里搬来旧瓦片。 戈安见状忙出声劝她冷静些,戈宁才不管呢,捡起瓦片往墙外招呼。 顿时,瓦片碎裂声此起彼伏,惊呼与痛呼响彻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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