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你要如何证明你是我夫君?” 卫嘉言凭利落的嘴皮子稳住了戈宁,没能高兴多久,又得面对下一道难题。 他瞅了瞅萧松烈,面无表情,难辨喜怒。 卫嘉言半遮着嘴,悄声道:“义父,人命关天呐!婶婶都要那样了。” 说着,卫嘉言抬手比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松烈上下打量卫嘉言,眼神意味深长。 “功夫不见长进,骗人的本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卫嘉言臊红了脸,低呼一声:“义父!我会好好习武的,你快说几句啊。” 手中念珠飞快转动,萧松烈没作声,垂眸陷入沉思。 戈宁听不清他们在商量什么,久等不到回应,不由心中起疑。 她道:“你们果然是在骗我。” 怒意与敌意一并浮现,戈宁重又举起木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尖锥触及细嫩肌肤,带出一道浅浅血痕。 “慢着!” 卫嘉言上前一步,急呼一声制止戈宁后,扭头对萧松烈道: “义父您还犹豫什么,快告诉婶婶吧,大将军若是怪罪,就说是我走漏的消息。” 卫嘉言心急如焚,一瞬不瞬盯着萧松烈瞧。 萧松烈默然,听着她急促紧张的呼吸声,眸光定定的望向手持发簪,倔强站在榻上的戈宁。 青丝披散,俏脸微白,身形摇摇欲坠。 数息后,萧松烈终是选择了妥协。 他幽幽吐息,侧身对医妇道:“再去煎一碗药来。” 医妇如蒙大赦,逃似的退出营帐,见状,卫嘉言咧开嘴憨笑。 待帐中只余三人,萧松烈沉声问她,“你想让我如何证明?” 问题丢给了戈宁。 “回答我三个问题。”戈宁略一忖量,如是说道。 萧松烈颔首回应,想到她双目失明,于是扬声道:“可。” “那……你先说说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形。” 停顿一会,戈宁昂首挺胸,警告他,“休想糊弄我,我都想起来了,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听便知。” 她在虚张声势。 萧松烈端详着戈宁的神态,收回视线后语气平静道: “与你初见是在永元七年的四月十九,福林县白云山山下。 那日你身着黄衫,腰间系的浅青香囊,戴的是新打的银耳坠,缠着嫂嫂去县城买蜜饯。” 四月十九,是戈宁及笄后的事了,她虽不记得,但他描述的衣着打扮却能对得上。 黄衫是嫂嫂为她新裁的春衣,银耳坠是大哥送给她的及笄礼物,从县城最好的银楼买回来的。至于香囊,她没什么印象。 第一个答案,戈宁很快做出了判定。 沉吟片刻,她翻找出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再次发问。 “第二个问题:清明那日,我拦在你马前与你说了什么?” 萧松烈缓缓开口:“延和元年清明前一日,方家坪廊桥边的窄桥上,你拦住我的马,问我要不要娶你。” 戈宁并不确定她拦住的人是谁,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发问,而他不仅回答了,还纠正了她弄错的时间,补充了详细的地点,基本符合她记忆里的画面。 戈宁惊疑不定,半张着唇说不出话。 失忆前的我,竟如此孟浪……戈宁深吸一口气,试图降下脸颊滚烫的热度。 卫嘉言分不清义父说的是真是假,同样惊疑不定地望着萧松烈。 萧松烈被他盯得烦了,摁住义子的脑袋强行扭过去。 “第三个问题。” 见她走神,萧松烈出声催促。 有用的记忆不多,戈宁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拿来试探他,便支吾道: “你、你上前来。” 作者有话说: 戈宁:这么会当工具人,卫嘉言你不要命啦!
第7章 ◎义父,您还缺义女吗?◎ 萧松烈闻言只稍顿了一会,依言迈步上前。 感受到萧松烈在缓步靠近,戈宁小心翼翼抬起手,在半空摸索。 顷刻之间,萧松烈看破了她的意图,纤长手指险些摸到他的脸颊时,他倏地紧箍住戈宁的手腕。 “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是错觉吗?她的夫君好像在抗拒她的触碰。 戈宁扭动手腕,见无法挣脱,柔声解释道:“我的问题问完了,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长相是否和我的记忆相符。” 婶婶双目失明无法视物,可不就只能借住双手判断…… 卫嘉言暗叫一声“坏了”。 义父一向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婶婶这般,怕是要惹恼义父。 卫嘉言连忙跑上前,挤在二人身边,仰着脖子道:“婶婶婶婶,不如我来帮你确认?” 戈宁没理会卫嘉言,失望地垂下眼帘,“不可以吗?” 黝黑的眼眸灼灼盯着她,暗含审视的锐利视线停在她的脸上。 戈宁手腕泛酸时,萧松烈才道:“可以。” 他松开了手。 卫嘉言拍了拍胸膛,长舒一口气,用口型对萧松烈无声说道:“义父,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比划了封口的手势,然后大跨步退到营帐边,揭开帐帘一角,望风。 义父的名声,由我卫嘉言来守护。 搭在腰间的手摸向刀柄,萧松烈忽然涌出打小孩的冲动。 戈宁看不到卫嘉言的鬼祟举动,她揉了揉手腕,待手腕上的酸意散去,缓慢而小心地伸向萧松烈。 萧松烈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覆上自己修剪整齐的胡髯。 温热柔软的指腹沿着下颌,一寸一寸向上,攀上他的额角,无比轻柔的流连在眉骨与鼻梁间。 暖香的掌心再次扫过眼睫时,萧松烈索性紧闭起眼眸。 卫嘉言憋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一眼。 “嘶……” 婶婶都不嫌扎手吗? 怕义父事后算账,卫嘉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营帐,继续望风。 戈宁摸得认真,然而什么都没能分辨出来。 她知道他的鼻梁很挺,眼窝略深,眉骨优越,知道他满脸胡髯,五官端正,皮肉紧实,可她无法像村里的瞎婆婆那样快速在脑海中凝出具体的样貌。 戈宁对照着记忆,又从额头一点点摸向下颌,神情无比严肃。 萧松烈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任由戈宁对他放肆。 不知是第几次深呼吸,戈宁顺着他的耳垂下移,即将触碰他的咽喉,萧松烈骤然睁眼,清明双眸中有厉光闪过。 他本能的侧身,另一只手迅速搭上刀柄,做出防备御敌的姿态。 戈宁没料到身前的人会躲,陡然间摸了个空,稍稍前倾的身体顿时失去重心,朝着床榻之下扑去。 “呀!” 失明带来的未知让戈宁生出了扑向万丈深渊的错觉,那一刻,心脏霎时骤缩,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萧松烈恍然醒悟,又见她额上紧裹的纱布有鲜血渗出,他收敛了眼底的锋芒,动作迅疾地挡在她身前拦住她。 “唔!” 碰撞声落下,戈宁的痛呼声响起,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萧松烈身上。 温热厚实的触感驱散了她心底莫名的恐惧,也让她的秀眉紧蹙,泪水泛出眼眶。 他是石头做的吗? 戈宁在心中腹诽两句,见他毫无反应,忍痛提醒:“你、你能不能先放下我。” 她整个人扒在萧松烈身上,两臂紧紧环住他颈项,不着地的感觉实在不踏实。 萧松烈闻言立即偏过头,躲开拂上脸颊的如漆乌发,沉闷的嗯了一声便箍紧戈宁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提。 稳稳地落在床榻上,踩着脚下柔软被褥,戈宁的心跟着安稳。 她抹去泪珠,藏起窘迫与羞涩,委委屈屈的质问萧松烈。 “你方才躲什么?” 萧松烈不知如何解释,揉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低声道一句“抱歉”。 戈宁见他态度端正,认错果断,很难再生气,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萧松烈正了正被她拽歪的衣襟,说回正题,“现在信了?” 戈宁不太情愿的轻点一下脑袋。 面前的男人和记忆里一样,有着浓密的胡髯,高挺的鼻梁,流畅硬朗的轮廓和精壮健硕的高大身躯。 而且还答对了她的问题。 确认不是被拐.卖,戈宁大大松了一口气,木簪从手心滑脱。 见她情绪稳定,萧松烈也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语速极快的说:“你留在此处,会有医妇照顾你的起居,我有要事去办。” 话一落音,他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 戈宁愣了愣,怎么刚相认就要分开啊。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拽他衣袖,不料伸至半空,却抓上了萧松烈的手。 萧松烈被迫停下步子。 “你的手……” 指节分明,手掌宽厚,可那厚厚的茧子竟比胡髯还要扎人。 戈宁惊异于萧松烈的手能粗糙至此,一时间忘了收手。 萧松烈迟滞地低头,目光微微凝住。 古铜色的粗砺手指中交叉了几根纤长柔软的青葱玉指,深与浅,刚与柔,勾勒出极致的对比。 萧松烈猛地抽出手,“我的手,不干净。” 戈宁面颊一红,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低沉与轻柔的嗓音一同响起,二人皆愣了一下。 不多时,戈宁从床榻一侧摸出一块帕子,递给萧松烈示意他擦手,打破了稍显凝滞的氛围。 她欲言又止:“你、你能不能……” 萧松烈接了帕子,垂眸看她,直截了当的问:“还有何事?” “你何时再来见我?”怕他误会,戈宁急忙补充:“我有好些事不记得,想与你打听打听。” 萧松烈随手将帕子往怀里一揣,含糊道:“事情办完。” 戈宁低微的哦了一声,想起方才嗅到淡淡的腥锈之气和草药味,不禁问出口:“你受伤了?” 萧松烈看了看她涣散的眼眸,随即瞥向自己染上斑驳深色的靴子。 “解决了几个杂碎,是他们的血。” 他说得轻巧淡然,戈宁却听出另一种意味,正当她心口发紧时,忆起萧松烈说过他手不干净…… 莫名的联想让戈宁身子一僵,杏眸渐渐瞪圆。 她自以为隐晦地歪了歪身子,悄摸摸的摸出另一条帕子,擦手。 萧松烈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抿唇道:“有事让医妇去寻我。” 丢下这么一句,萧松烈转身离开。 伴随仓促的步伐声远去,营帐彻底安静下来。 四下无人,戈宁赶紧丢开可能沾了人血的帕子,精致无暇的脸蛋一下子皱起。 “好疼……”戈宁轻揉自己的心口。 她站在榻上比萧松烈略高些,扑出去后,胸口径直撞上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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