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性子呀……”熙王妃连叹三声,“我是自叹不如。” 想起她坎坷的身世,熙王妃心里生了几分疼惜,“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郝嬷嬷乘势道,“您以后多疼疼她,她就不可怜了。” 熙王妃沉默良久。 * 熙王府这厢与荀允和联上姻,令秦王如临大敌,翌日晨起借口与燕贵妃请安,便迫不及待与母妃商议对策, “娘,儿子现在是四面楚歌,舅舅这一去,朝中支持老十二的呼声越来越高,如今又多了个熙王,眼看太子之位近在迟尺怕要擦肩而过了。” 自从太子被废,秦王感受到圣眷渐颓,因此有了这心灰意冷的一句。 燕贵妃倒是比他沉得住气,不过脸色也很不好看。 “局势对我儿着实不利,不过为娘认为,你大可不必忌惮熙王府。” 秦王愣道,“为何?” 燕贵妃正色道,“陛下将皇位传给谁,都不可能传给熙王。” 秦王双目瞪大,满脸愕然,“这是什么缘故?” 自他记事起,父皇就不喜熙王,可真正缘由,秦王并不太清楚。 只见燕贵妃喟然长叹,“此事一直是你父皇心中的伤疤,没人敢提,今日我少不得告诉你,你切勿告诉他人,唯恐惹了你父皇不悦。” “你可还记得明月公主?” 秦王摇摇头,“儿子实在没什么印象。” 燕贵妃点点头,再道,“她是你父皇唯一的嫡公主,生下来时天降祥云,那一年东南发生蝗灾,由着小公主出生后,蝗灾奇迹般消退,你父皇将她的出生视为大晋祥瑞,一直珍爱如宝。” “可惜小公主出生不久,被诊断出心疾,你父皇心痛如绞,下旨令太医院悉心照料,就这么养到了十岁,她十岁那年,突发疾病,此病一直是太医院柳太医看诊,柳太医极擅针灸,每每有起死回生之效,可这一回,柳太医闻讯提着医箱急急往明月宫奔去的路上,突然被在御花园乱窜的熙王给撞倒了。” 秦王听到这,心登时猛跳了一下,“老四这小子自小一身蛮力,别说撞一下,便是被他捏一把,骨头都要断了。” 燕贵妃面庞露出惋惜,“可不是,更不巧的是,柳太医被他一撞,整个人往路边一颗巨石栽去,额头鲜血淋漓不说,引发了老太医的心疾,柳太医当场毙命,小公主由此也没能救回来,皇帝一日之内,失去爱女与名医,快气颠了去。” “实话告诉你,你父皇当年差点一剑砍了熙王,是皇后拖着病驱求情救下了他。” 秦王听完经过不甚唏嘘。 燕贵妃再道,“那柳太医是当时太医院最负盛名的杏林国手,不仅医术过硬,人品更是没的说,满朝无不赞誉,那些年京中受他惠益的比比皆是,陛下的头风也一直是他看诊的,柳太医死后,陛下头风发作了半年,心里把熙王恨得牙痒痒。” “三十年过去了,无论熙王军功如何卓著,你父皇始终不看他一眼,也就是近几年裴沐珩脱颖而出,你父皇对熙王方才和缓不少,你说有这一桩案子在,你父皇能将熙王立为太子吗?” 秦王明白所有始末,反而对熙王生出几分同情,“老四也是倒霉。” “那依母妃之见,儿子该怎么办?” 燕贵妃果断道,“拉拢熙王府,对抗十二王裴循。” * 燕贵妃这番劝说效果显著。 次日朝议,扬州盐场出了乱子,掌事太监遇刺,死了不少侍卫内监,此案震动朝野,朝中要遣人前去查案,秦王力举裴沐珩,谁都知道扬州是皇后母族盘踞之地,扬州也算十二王的老穴,秦王用此计离间裴沐珩和裴循,彻底将裴沐珩拉拢至秦王府麾下。 十二王裴循立在大殿中,悠哉悠哉朝皇帝拱手, “父皇,儿子也举荐小七,他为人清正,老练阔达,由他去必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准了。 消息传回熙王府,陈嬷嬷便告诉徐云栖, “听意思,案子急得很,今日傍晚就得出发,少奶奶,你看是不是得立即给少爷备些行装。” 徐云栖颔首,转背带着陈嬷嬷进了内室,将裴沐珩衣物挑了几套出来叠好,等裴沐珩一回来,徐云栖笑眯眯将包袱奉上,又体贴问,“得去多久?几时得回?” 裴沐珩一面褪朝服,漆黑的目光落在她面颊不动,迟了片刻回道,“少则十日,至多一月便可回京。” 不算很久,徐云栖将准备的包袱递给他,“我备了四身夏裳,您看够了吗?” 裴沐珩将朝服搁在屏风处,从陈嬷嬷手中接过一身玄衫披上,整暇看着徐云栖,“只给我备了吗?” 徐云栖愣道,“还要给谁备?” 裴沐珩唇角微勾,老神在在开口,“你随我一道去。” 将这姑娘扔在府上一月他实在不放心,保不准又折腾出什么大动静,还是绑在身边稳妥些。 徐云栖红唇张得鸭蛋大,“啊?我吗?我跟你去查案?” 裴沐珩此人一向将规矩刻在骨子里,过去从不与她谈论朝务,如今出京查案居然想带着她,简直匪夷所思。 裴沐珩给了她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掌事太监遇刺,性命危在旦夕,皇祖父准我带你随行。” 徐云栖闻言心神一振,顿时干劲勃勃,自从嫁给裴沐珩,她行动多少受限,已许久不曾云走四方,二话不说转身朝帘外喊去, “银杏,快收拾包袱,咱们跟着三公子去扬州。” 银杏一听要出门,兴高采烈道,“好嘞,奴婢这就准备行囊。” 哪知里屋传来男主人凉凉的嗓音, “等等。” 徐云栖和掀帘而入的银杏纷纷看着他。 只见裴沐珩面色无波道,“云栖,此行带着一女子极为不便,你需假扮我小厮随行,所以不能带丫鬟。” 徐云栖眨了眨眼。 银杏闻言小脸顿时垮下,带着哭腔,“姑爷,奴婢还没跟姑娘分开过呢,姑娘要救人,离不开奴婢的,您就多带一个小厮嘛,奴婢扮小厮很在行的。” 裴沐珩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不成,人多了容易出事。” 银杏十分怀疑裴沐珩这是在公报私仇,她气鼓鼓地望着徐云栖。 徐云栖斟酌片刻,来到银杏跟前抚了抚丫鬟的面颊,“燕少公子的伤势还没好全,王妃头风又犯了,你留在京城以备万一,你放心,我去几日将人救过来就回京,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待太久。” 银杏自当年被外祖父救下,一直跟着徐云栖,至如今也有十年之久,主仆二人别说一日便是半日都没离开过,对徐云栖来说,外祖父和银杏是她最珍贵且唯二不会舍弃的亲人。 裴沐珩听了后面那句话,脸色幽黯难辨。 银杏吸了吸鼻子,闷闷不乐替徐云栖收拾医箱,“好吧,那奴婢替您守着清晖园,您可一定要早些回来。” 徐云栖安抚她道,“我不在时,你去寻珊珊玩,她不是跟萧芙在铜锣街张罗了一家胭脂铺么,你一道去看看,喜欢什么买上。” 徐云栖不爱胭脂水粉,银杏却喜欢,小丫头很快被哄好了,眉开眼笑道,“好嘞,我也给姑娘你带一盒好胭脂回来。”
第41章 夫妻二人随意用了些晚膳,各自换了一身夜行裳打算从侧门出府,不一会黄维匆匆过来告诉裴沐珩,王爷坐在正厅等着他们,有话要交待。 裴沐珩微愣,熙王极少管他的事,今个儿怎么惦记上了,遂带着徐云栖赶往正厅。 越过廊庑一瞧,却看到熙王陪着荀允和坐在堂前。 裴沐珩倒也没有太意外,回眸看了妻子一眼,徐云栖淡淡瞅着荀允和,对着二人施了一礼,便没进去了。 裴沐珩独自进厅给熙王和荀允和拱手。 “父王,老师,可是有事交代。” 熙王听他一声老师微微看他一眼,裴沐珩神色不变,徐云栖一日不认荀允和,他一日不改口。 荀允和脸色也看不出端倪,只是起身,目光落在廊外徐云栖身上,“你要带她去?” 裴沐珩颔首。 “你打算怎么办?” 裴沐珩回道,“先突击暗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荀允和没有多问,朝务上的事他不宜与裴沐珩来往过密,唯一在意的便是女儿安危, “不带个丫鬟吗?谁照顾她?” 这话一问,裴沐珩喉咙微哽, 荀允和要问的怕不是没人照顾徐云栖,是不希望自己女儿鞍前马后伺候旁人。 过去裴沐珩是他学生,如今成了女婿,荀允和看他眼神就不一样了,徐云栖嫁进王府没少受委屈,在他看来,裴沐珩这个丈夫并不合格。 荀允和眼神锐利而淡漠。 熙王兀自笑了起来,岳父位高权重是助力也是压力,他严肃看着儿子,希望他别让荀允和失望。 裴沐珩再次拱手一揖,“老师放心,我亲自照顾她。” 荀允和不再多问,熙王拍了拍他的肩,“早去早回。” 二人目送裴沐珩夫妇绕去后廊方收回视线。 荀允和身上官服未褪,鲜见是方下衙过来,不曾用晚膳,熙王客气地将他往里引,“述之进来喝口茶吧?” 荀允和神色微怔摇摇头,“王爷,我要见银杏。” 熙王没有阻拦,着人将银杏叫过来,银杏倒是大大方方给荀允和行了个礼,“荀大人,您找奴婢有事吗?” “你随我来一趟。” 荀允和带着她从夹壁来到荀府,银杏对荀府并不陌生,上回徐云栖带她赴宴,她便巡视领地一般将荀府逛了一遭,荀府大门进来是一横厅,荀允和少时崇尚魏晋之风,便在此地设了凭几坐席,与友人学徒谈经辩道。 银杏四下打量一番问荀允和,“大人何意?” 荀允和倒是很诚恳看着她,“把你家姑娘的喜好告诉管家,让他把宅子改一下。” 荀府徒生变故,府上管家悄悄将章氏与荀云栖的牌位给烧了,过去内宅里都是叶氏的痕迹,管家建议重新修缮院子,荀允和首肯,遂将银杏唤来。 银杏眼珠儿蹭蹭便睁圆了,“这样啊……”捏着下颚寻思一阵,“可是,姑娘没有喜好啊。” “姑娘唯一的喜好,便是钻研医术给人看病,姑娘家喜欢的花花绿绿首饰衣裳,她一概没有兴致……至于园子嘛,过去我们老太爷带着咱们走南闯北,有时住在客栈,有时借住民居,最多不过半年又要挪地……住处简洁干净便可,不见她有什么特殊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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