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早便有了状况,可以推测投毒是在昨日到红月寺和临睡前。 昨夜只有赵桉桉与他来找过方许宁。 那张葱油饼还剩了大半,已找人验过,没有问题,那么便只有赵桉桉送来的那碗素面有嫌疑。 沈牧池不敢相信是赵桉桉,他虽有好些年没和他接触,可就凭她的胆量,又怎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这件事绝不只有这样简单。 正当沈牧池踌躇时,平危也查完来到禅房前。 “把犯人赵桉桉押下!”平危冷硬下令。 随即便有两名身着皇室服饰的暗卫出来将赵桉桉扣住。 “你们做什么!”赵桉桉大惊失色想要挣脱,却敌不过两个暗卫,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双手折在身后,半点也动弹不得。 茉莉平日瞧起来稳重,在面对严肃冷峻的皇室暗卫时还是吓得两股战战,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上前护住赵桉桉,试图掰开。 “你们做什么抓小姐!快放开小姐!”
第13章 “赵小姐,还请和属下走一趟罢。”平危靠近赵桉桉。 “现下没有证据说明赵桉桉就是投毒者,不可贸然抓人。”沈牧池打断道。 赵桉桉泪水糊了满面,见沈牧池信自己,赶忙附和道:“真的不是我!大人明查……” 平危半点没理会赵桉桉,狞笑着开口:“怎么?世子不会是想包庇罪人罢?” “不……” “还望世子莫要忘了,你现下是殿下的驸马,可别什么人是事都沾上一脚。”平危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带走!” “等等……”虚弱的女声从禅房内传来,是方许宁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 “殿下!”平危惊愕回头,眼中略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又极快的转为劫后余生的喜悦,待这喜悦过后,又爬上几分愧疚。 他利落跪在方许宁面前,道:“臣罪该万死,让殿下遭贼人算计。” 方许宁还未来得及开口,肩上便多了一件外裳。 是沈牧池披上的。 她出来的急,穿得单薄,没想着要添衣物。 “殿下可感觉好些了?可还头晕恶心……” 容铃挤过来,将沈牧池挤到一旁,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方许宁不得不先理会容铃。 “好了许多,已无大碍。” 平危还跪着,等候方许宁发话。 “殿下……” “把人放了。”方许宁扯松了身上的外裳,欲要还给沈牧池。 可还不等她解下,那只胆大的手再次靠近将外裳拢了拢,彻底裹紧了。 “可是她是唯一个殿下送过吃食的,若是放……” “我说放人!”方许宁不耐,见人不动,又看向两个押着赵桉桉的暗卫,“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你们是效忠于我还是平危!” 在场众人几乎没见过方许宁这样动过怒,至少乐安公主没当众发过怒,一时间无人敢上前劝慰。 “是!”暗卫将赵桉桉放开,很快便退到暗处,等待方许宁的下一次召唤。 方许宁从容铃那处拿过帕子递给赵桉桉,让人将脸上的泪痕擦擦。 赵桉桉惊魂未定,就差抱着人哭了,好在她还尚存一丝理智,没直接做出来,她手下没轻没重,而殿下刚醒,瞧着便虚得紧,受不得碰撞。 这件事并未解决,可众人都不敢凑上前询问,只有平危上前了一步追问道:“殿下,就这样放过她了么?” “是我昨日吃了路边的珊瑚樱,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方许宁瞥了一眼平危,眼神凌厉,“往后莫要事情都没查清便随意抓人了,若是叫百姓见了,还以为皇室仗势欺人。” 平危后背微微发凉,他低着头不敢反驳,只得应声道是。 方许宁身子还虚着,不得在外就留,给众人一个交代后又回到禅房。 围着禅房的众人虽还未明白事情缘由,可还是不敢质疑方许宁的话,略在门口守了一阵便各自散了。 只有沈牧池与平危还守在门口。 平危经此一事不敢再离开方许宁半步,老老实实守在门口。 “殿下歇下了。”见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平危攒眉提醒。 沈牧池略勾了下唇,浑不在意道:“我如今是殿下的驸马,是她的夫君,你如何就算殿下歇下了你也拦不住我……” “更不用说,我爱重殿下胜过我的身家性命,便不会做出有害殿下的事,我说的对罢?” 语毕便不再注意平危的神情。 这番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与他听,在沈牧池走后,平危一双眸子逐渐眯起,翻涌着道不明的情绪。 方才那番话,究竟是察觉出什么来特意说的,还是说只是责怪他并未尽责? 说实话,除了喜欢方许宁这件事上,平危从未看透过沈牧池,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也不晓得他到底要什么。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了,回去了指不定还要怎么被那位大人责罚。 委屈了殿下,待往后,再向殿下赔罪罢。 禅房内,方许宁已重新躺回榻上,疲惫的闭上眼睛,榻前站着涤尘方丈。 “今日还好有方丈在,否则,还当真不知后面要出什么事。”方许宁短促地呼出一口气。 涤尘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并不赞成殿下这样做。” 方许宁知晓方丈慈悲为怀,怕她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微微一笑道:“我还会在红月寺待上好些时日呢,在这期间,我的身子就交由方丈调养了。” 涤尘大师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前,在涤尘方丈的施针下,方许宁终于转醒,她了解到过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给当朝公主下毒,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便是朝歌城有人在密谋大事。 若是这样的,那方许宁更不能让幕后之人得偿所愿,暂时将这件事压下来。 于是便有了后面强撑着身子也要拦下暗卫抓人。 不过讲到暗卫,方许宁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暗卫只会听令于皇室,只听令一人,他们既然是方许宁的暗卫,便只会听从方许宁的命令,便是自己不能动弹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也不会听令于旁人的。 可今日,那两个暗卫,为何面对自己的命令迟疑了?样子也陌生,是从前未见过的样貌。 不听自己的,倒是频频望向平危,像是要得到指令似的。 方许宁越想越觉着细思极恐,又想到前些时候在王家村时沈牧池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平危与那日的小贼又牵连…… 那这件事呢?这件事也同平危有干系么? 这个念头几乎是刚升起来便被方许宁压了下去。 不会是平危!他的命都是自己捡回来的,平危如何会背叛自己! 自己还当真信了沈牧池那混蛋的话了! 方许宁紧忙将这荒唐念头赶出去。 一切等回朝歌城了便能水落石出了。 不过那两个暗卫怕是不能再跟着她了。 “叩叩——” 敲门声响起,方丈不便多留,便告退。 容铃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与迎面出来的涤尘方丈迎面碰上,微微欠身行礼,目送他离开。 闻着这苦药味,方许宁便晓得是容铃来了,忙将被子拉到面上堪堪遮住鼻翼,挡住那股浓厚的苦味。 “殿下,药熬好了,”容铃进来便见着方许宁埋头装睡,无情拆穿道,“殿下不喜欢也得喝,这回不比以往,中毒不得轻视。” 方许宁躺着,一动不动。 “殿下!莫要任性,这可不是儿戏!”容铃这次不惯着她了,锲而不舍地叫方许宁起来喝药。 无奈平日里偶尔身子不适,太医叫人送来的药都在容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下倒掉了,导致这回竟是打算一点儿也不愿喝了。 “我来罢。”沈牧池处理完后续诸事便来看望方许宁,没成想有病人装鸵鸟不肯喝药。 容铃在喂药方面十分佩服沈牧池,见到他反而松了口气,她将手中的托盘递给沈牧池便自行告退。 还在榻上装睡的人不由腹诽:“这容铃当真是反水得厉害,她竟舍得将我与这木头脸独处!” 心中不满加深,眼睫便肉眼可见地颤动个不停,沈牧池不必细看便晓得她未睡着。 “这药不能等,不若先喂一些罢。”沈牧池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他用汤匙搅了搅汤药,动作间发出的沉闷磕碰声让方许宁微微一僵。 见到意料之中的反应,沈牧池眼中笑意更胜,他勾起嘴角,又担忧道:“这样喂会洒罢,不若我亲自喂……” 方许宁身子猛地一颤,沈牧池却好似没见着,继续道:“我与殿下已结为夫妻,只是喂药,殿下应当不会怪罪罢……” 这回还未等人将话讲完,榻上的人便直挺挺坐起来,一双美目瞪着沈牧池,道:“你敢!” 沈牧池笑道:“殿下终于肯醒了?” 全然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下,方许宁更是恼怒了:“你诈我?沈牧池你混蛋!” 骂他还不够,接着便抓起里侧的软枕砸他。 沈牧池从容躲过,碗里的药一点也没撒出去。 “殿下若是再不喝药,我可就亲自喂了。” 方许宁继续瞪着他,手却老老实实接过碗捏着鼻子喝光了。 “不错,”沈牧池不知从哪儿要来了一块糖,将它递给方许宁,“这是奖励。”
第14章 “这是奖励。” 沈牧池手心的那颗糖仿佛隔着糖纸都在散发诱人的甜香。 方许宁看着那块糖,最终还是伸手将它拿过来。 “多谢。” 骂人时倒是凶得紧,道谢便悄摸摸的? 沈牧池不理解,可见到方许宁通红的耳尖时又觉着无比可爱。 见人喝了药,也解决了喝药后嘴中发苦的问题,沈牧池也不愿多留在这里让人心烦,主动告退。 这放在方许宁眼中,就像特意来监督她喝药似的。 即便沈牧池本以就是这个。 她舌尖微动,将糖挪到腮侧放着让其慢慢融化,争取让糖能含在嘴里久一些。 今日因着昏迷,方许宁已休憩了许久,是以容铃早早便将安神的熏香点了起来,不多时,方许宁便在熏香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可今夜能安睡的恐怕没有几人。 靖安侯与其夫人的禅房内,两人皆是愁容满面。 “此行不该带上殿下的……”夫人徐氏十分懊恼,觉着殿下既然进了靖安侯府,便是靖安侯的人,像踏青这样每年一次的活动定要叫上。 可哪知这一路上状况不断,且都是朝着方许宁来的,着实不得不让人上心。 靖安侯面色凝重:“王家村那回就算能当作偶然,可在红月寺中毒一事便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众人有人盯上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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