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辛轻侧过头,歪靠他的肩膀上,又将双手抚上他缠在自己腰间的双臂,说:“我只要你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求。” 栾郢吻上她的发端:“我也是。” 如此静谧的时分并未享受太久,谢赟便来催促他出门。 吕辛一步一相送,直到剩下的唯一一个负责看守整间院子的小兄弟警告她,不准再跨出院子后,她才作罢。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此去凶险万分,他们会成功吗? 而他,能安然无恙的归来吗? *** 子时,正是宫中守卫最为稀松的时候。刚一进午门,两个看守的侍卫便不负众望的在打瞌睡,栾郢和谢赟动作迅速的将他们结果,继续往里行进。 黑夜的确能让人卸下防备,因此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杀进了皇宫,又劫掠了几名侍卫,逼迫他们自己顺利通过层层关卡,直奔养心殿,活捉朝宗。 可当他们顺利潜入养心殿时,书房、龙椅、龙床上却都不见朝宗的身影。 谢赟奇怪道:“他去哪儿了?” “难道走漏风声了?他事先有防备?”栾郢想着另一个可能性。 谢赟的第一个猜测是卢霜出卖了他们,但若是出卖了他们,为何又不见其他官兵来瓮中捉鳖、将他们赶尽杀绝呢? 带着重重疑问,栾郢说:“我们去找霜妃。” 他并不知卢霜住在哪座宫殿,便只好指挥栾郢带路。 栾郢早猜到他和吕辛勾结一气,此刻不过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一马当先的为众人带路。 卢霜可算是谢赟布在皇宫的一颗棋子,卢霜本来跟朝宗说要去橙光寺小住几日,可谢赟却必须留个人在皇宫收集风声,因此卢霜便又遵照谢赟的指示,迅速回宫。 等到了椒房殿,卢霜很快迎出来,但却不见朝宗的人影。 谢赟单刀直入的问话:“卢霜,皇上呢?” 何况,他事前见过卢霜,叫她留在宫里里应外合,她没道理这会儿忽然背叛自己。 卢霜深夜见到情郎高兴不已。谢赟并未将自己的计划对卢霜全盘托出,因此她也并不知道谢赟会在此时进宫,因此她禁不住的开始问长问短,担忧起谢赟的安危。 “谢郎,你怎么会来?” 谢赟顾不上同她寒暄,又问起朝宗。 “皇上不该在养心殿吗?他白天还说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卢霜回忆着白日里的觐见,又想起一事,“对了,那位督公从法场逃走后,负责行刑的兵部黄宁大人求见圣上,说了逃走此事,还说什么听到栾郢讲‘郢城战家’,皇上听完就变了脸色,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又吩咐黄大人立刻把战家的卷宗都翻出来,送到上书房给皇上翻阅。” 谢赟顺势接话:“我刚才找遍了,上书房也没人……” 卢霜也困惑道:“那他会躲到哪儿呢?” 栾郢听完卢霜的转述,猜测朝宗多半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查阅卷宗后说不定已知悉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战家后人,因此在想后招对付自己。但他还有什么后招呢?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可以重做匕首的帮手呢? 他自言自语:“朝宗还能有哪些谋士?” 他将朝宗身边的人都想了一圈,终于灵光一闪……对了,还有智光那秃驴,不对,是智光那老和尚。 “智光今日进宫了吗?”栾郢赶快问卢霜。 “进宫了,不过说也奇怪,往日智光方丈进宫都会在宫中小住几日,与皇上畅谈养生之术,但今日却没有留下过夜,反而是当天就回去了。” 栾郢大胆猜测:“难道皇上和智光一起回橙光寺了?” 谢赟也附和说:“因为朝宗怕你杀进宫中向他寻仇,所以逃出去了?” “不无可能。” “那我们现在赶快去橙光寺。” 谢赟当机立断,留了一半人马在宫中守卫,又带着栾郢和剩余的人深夜赶往橙光寺。 橙光寺比皇宫小太多了,他们随手抓了个小和尚威逼利诱,问出智光的厢房,再对智光使用相同的招数,智光很快就招了,于是他们从一间隐秘上房里找出了睡得正香的朝宗。 等到朝宗在床榻上被吵醒时,才发觉自己已被敌人重重包围。 “栾郢,朕只恨自己当日没有立刻了结你!才会给今日的自己留下后患!”朝宗恨恨的说道。 栾郢的眼中也翻涌着嗜血的冲动和不再掩饰的仇恨,怒道:“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便该知道我们战家并无任何篡权某位的念头,不过是功高盖主,才会遭了所谓皇帝的嫉恨。你们如此心狠手辣,冤枉忠良还不算,竟要害得战家没门才罢休。二十多年你没有杀了我,就注定会有血债血偿的这一天!” 朝宗身为皇帝,历来掌着生杀大权,他自然觉得杀几个功臣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自古狡兔死走狗烹,人不为己才是天诛地灭。但有一件事他始终没想通,今日便想问个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朕问你,你入宫多年,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朕,为什么始终不动手?” “杀了你,不过是换个你的后代继位,你们整个家族依然坐享无上的荣耀,不会受到任何煎熬惩罚。”栾郢鄙夷的望了他一眼:“更何况,杀了你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我要这整个王朝为我的家族陪葬!如今你当不成皇帝,江山也守不住,国破家亡、天下大乱才是我最好的报复!只是我没有料到,谢赟会那么快就进宫……” 谢赟闻言感叹道:“难怪……难怪咱们督公大人是有名的奸邪戾臣,引得朝宗沉醉修仙与美人,不理国事,原来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国家社稷搞得乌烟瘴气。” 栾郢冷冷说道:“这天下既由我的祖辈亲手流血流汗打下,那我亲手毁掉又有何过?” “你太自私了。就为了这个目的,你排除异己,党同伐异,把国公府也牵连进去……”谢赟想起前事,想起自己的腿因何而断,国公府因何而衰败,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人。 “论自私,我恐怕无法与这位满门抄斩功臣的冷血皇帝相比;也无法与早就觊觎这天下的谢世子相比,至少我并不贪恋权势。” 谢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驳。栾郢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复仇无可厚非;自己不也是打着复仇的旗号在做现在的一切事情吗?可自己的腿并不是栾郢亲手所害,当初也是自己想追求名利和地位,才会被他利用,不自量力的要去天山挑战…… 这其中,似乎无人不冤。 作为始作俑者的朝宗却并无这样的觉悟,他反而还在离间着眼前的同盟。见栾郢和谢赟联手抓捕自己,他不禁质问谢赟:“谢赟,他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为何要与他联手?只要你现在束手就擒,朕保证留你一条命,还会恢复谢国公府当日的荣耀。” “笑话!我需要你留我一条命?需要你恢复国公府的荣耀?这本来就是我该得到的!”谢赟并不接受朝宗的许诺,反而命令说,“你以为你还是天子吗?我现在就可以废了你!你马上写一道诏书退位,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若你不肯,那我就只能杀了你再黄袍加身!” 听着这数典忘祖的要求,朝宗难以置信、痛心疾首:“朕身边一个两个的,怎么全是狼子野心!朕真是瞎了眼!” 话虽如此,他却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按照谢赟的吩咐写下一道退位诏书,并且传位于谢赟。 “玉玺留在宫内,朕要回宫后才能加盖玉玺。”朝宗惴惴不安的说着,生怕他们拿到诏书就会杀自己灭口。 谢赟将诏书收到怀中放好,然后笑说:“那就麻烦皇上跟我们走一趟,先行回宫。” 朝宗出宫时的轿子与马车仍在橙光寺里准备着,于是他们将智兴和朝宗都抓做人质,在人质的协助下,顺利进宫回到了养心殿。 卢霜一直等在养心殿,见谢赟安全归来才舒了一口气,还问道:“你没事吧?” 谢赟并不答话,卢霜便不再多言,只顾着打量他。朝宗见自己回宫,可自己的爱妃却半句都不关切自己,眼睛却只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心中已经起了疑窦,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上书房,谢赟立刻逼迫朝宗找出玉玺,朝宗只得照办,并把那封在橙光寺写就的诏书上盖好了玉玺印。 谢赟思虑周全,又吩咐道:“你再写两封诏书,一封诏书命令西北西南军不得抵抗,要归顺新皇,否则要治他们抗旨不遵的罪,通通杀头。另一封诏书通知城门大开,官兵不得抵抗,好让我驻守在津门的大军能够顺利进京,接管京城。” 朝宗只得照办。 忙活了好几个时辰,此时天已蒙蒙亮。谢赟将命令城门大开的那道诏书递给自己的一个兄弟,又让朝宗派人与他同去城门,宣读圣旨大开城门。 待到清晨时分,整座皇宫尽在谢赟控制之中。侍卫听命于朝宗,而朝宗听命于谢赟。 朝宗知道大势已去,若说此刻他还有什么未尽之事,那便是还没有收拾栾郢。 因此他指着栾郢示意谢赟:“你现在可以替我杀了他吗?” “随便,他已对我也没有用处。不过,你想动手的话就请便,今日是我的好日子,我不想杀人见血。” 栾郢知道谢赟这是要杀驴卸磨。朝宗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可自己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而一旁的朝宗听到谢赟并不阻止自己,便知谢赟和自己有同样的心思,栾郢此刻是势单力孤,孤掌难鸣。因此他原本收敛着的怒气迅速喷薄而出,整个人也目露凶光,恨不得要将栾郢碎尸万段。 ----
第66章 第66章 = 听到谢赟如此说,朝宗瞬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这是任自己处置栾郢的意思了,此时栾郢孤身一人,自己握有胜算,于是目露凶光,预备对他发起最后的攻击。 栾郢也知道谢赟把自己当做弃子,能够与朝宗同归于尽,本就是他二十年来所盼,但此刻,想到心中牵绊,他却万分渴望能存活下去。 他对朝宗冷笑:“你若杀了我,你也别想独活。你体内早就中了毒,若我死了,你休想解毒。” “什么?我何时中了毒?”朝宗不信。 “你吃的丹药里,我常年都在下毒。只是分量比较少,毒性比较浅,所以你不知道。但长此以往,你的身体也亏损得差不多了。” “不可能,那丹药我都亲眼见你服用后我才服下。若我当真中了毒,那你又怎会安然无恙?” “我每每将丹药呈给你后,事后要么吐出丹药,要么服用解毒的药丸,即使如此,我也中了一两回毒,你觉得你当真能平安无事?” 朝宗见状犹豫,栾郢死不足惜,但自己还不想死。 谢赟却插话说:“你别在那儿糊弄人。你献给朝宗的丹药我叫卢霜偷出来找大夫问过,并没有致命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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