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脸上的笑意着实是有些勉强,柳商枝本想挽住她的手一顿,点了点头跟在她身边进去。 瑶姐姐…是心里不舒服了吗。 柳商枝心头一时有些复杂,她不会因为害怕伤害到旁人心情就放弃往上走,但真的同好友有了隔阂的话,还是会让她觉得有些难过。 “皇上!” 祁重连刚一进去,燕贵人就不顾自己手上的伤,推开众人跪倒在他面前,“皇上,您终于来了,求皇上为我妹妹做主啊。”她说着掩面哭起来,低泣回荡在殿中,引得所有人往这边看。 祁重连略一皱眉,尚未说话,那头陆婕妤也冲了下来。 许是因为伤在面部,她刻意用袍袖掩住脸和脖颈,生怕祁重连看到她破相的模样:“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她们把臣妾弄得见不了人啊,臣妾的脸都被她们毁了呜呜呜,臣妾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陆婕妤怎么好意思在此倒打一耙,分明是你在乾清宫打扰皇上处理政务受了冷落,便回来找我与妹妹撒气。可怜我妹妹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怀了皇上的孩子,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现的。皇上!” 燕贵人抬起头泪如雨下,“太医说只差一点妹妹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请皇上处置陆婕妤谋害皇嗣之罪!” 燕贵人说着俯身咚咚磕了几个头,她这么一说便把事情捅大了。 陆婕妤面色一变,谋害皇嗣,那可是死罪啊!这个贱人是想让她死吗!她心头一凛,陡然清醒过来,怀疑自己今日怕不是中了圈套,被这对贱人给算计了。 陆婕妤一时胆战心惊,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皇上杀人不眨眼,会不会真的给她杀了? 恰在此时,祁重连转眸看向她,陆雪柔对上他冷漠的眼睛,顿时浑身一紧,心脏都快跳了出去。 祁重连沉默片刻,忽地抬手指她一下:“手放下。” 陆婕妤心里不想旁人看到,却又不敢反抗,犹豫半天才慢慢放下手。一道可怖的伤口蜿蜒在她的脖颈处,鲜血淋漓的十分骇人,只差一点,就要划到脸上去了。 祁重连审视她片刻,又看了眼燕贵人手上的伤,眸子微凝。 旁人划的伤,和自己弄出来的伤是有区别的。虽说这区别很细微,祁重连却能很轻松地分别,因为他身上常年有这两种伤口共存。 陆婕妤的伤是旁人所为,燕贵人手腕上的伤却是自己划的,她下手够狠,划得极深,让人几乎想舍弃自损这个猜测。 祁重连:“谁先动的手。” 燕贵人一顿,陆婕妤立即抓住机会指向她:“她!是她!嫔妾不过训诫她们两句,燕贵人就捡起碎瓷片划向嫔妾。要不是嫔妾躲得快,约莫眼睛都要被她刺瞎了。她手上的伤也根本不是嫔妾弄得,是她要陷害嫔妾,着实是心思歹毒,请皇上明察!” 祁重连轻轻转着左手的玉扳指,正要开口,内殿传来一道虚弱女声:“皇上。” 文贵人被宫人扶着走出来,她的手小心地放在小腹上,面色很是难看。 祁重连看着文贵人的动作,思绪有一瞬间的凝滞,反应过来时,竟是已下意识往柳商枝那边看去。 那女人正在贤妃身边垂眸站着,不知道神游到几重天去了。看起来对旁的事丝毫不上心,文贵人的出现也没有让她有什么情绪波动。 祁重连心里闷气,刚想找个什么理由发作一下,便看人悄悄转了转脚腕,换了个重心立着。 这是站累了?瞧她矫情的吧。这才进来多久就嫌累。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是脱口而出:“赐座。”
第35章 祁重连侧目看了眼一旁的王启顺, 胖太监瞪圆了眼睛,躬身上前一步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这个呆子,半点眼力见都没有。祁重连白他一眼, 语气森冷:“赐座。” “奥!”王启顺刚刚注意到了皇上看柳美人的眼神,这会福至心灵, 立即让人拿过来一个圆凳。他亲自搬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屁颠屁颠往柳商枝那边走去。 祁重连面色一僵,气得脑子都有点晕。这蠢货,是在这彰显他有多在意那女人呢? 他当即抬脚一踹, 把王启顺踹得一个趔趄, 苦着脸回头看他, 一脸悲催样:“皇上... ” 他心里委屈,我又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吗? 祁重连额角抽了抽, 压着怒火道:“全部赐座!” 王启顺悻悻“哦”了一声, 叫来宫人们搬上凳子, 让各位主子都坐下。 看似走神的柳商枝这会眼睛转了转, 余光瞥见从出来后便被忽视到现在的文贵人,那愈发难看的面色,心底对她的忌惮消了不少。看起来皇帝对文贵人似乎也不是甚为上心,是之前想错了,便看之后会不会给她升位吧。 入了座,柳商枝依旧头也不抬, 坐在凳子上微微转着脚腕缓解疲惫。 祁重连回过味来, 冷嗤一声,在这给他装! 过了半晌, 祁重连才重新把目光转向前方,忽地对上这边几个“苦主”盯着他的视线, 皇帝少有地凝滞了一瞬,看向几步之遥的文贵人,问道:“太医怎么说。” 文贵人本以为她出来后,皇帝会像上次匆忙走到柳商枝身旁一般,朝她走过来。可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在已经知道她身怀有孕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旁人,甚至担心那人站了这么一会脚会不会痛。 文贵人攥紧了帕子,她以为她已经见识过男人的无下限了,她以为他是不同的。没想到也是一样,也是个看到美丽皮囊就会直接被勾走魂魄的色鬼。 她很想像从前用各种手段去玩弄男人一般在荒.淫中保持冷静,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心中渗出的酸楚。人的感情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她对祁重连,真的对其他男人不同。 文贵人调整了良久,才扯出一抹浅淡的笑,维持出素日里温和体贴的模样:“太医说嫔妾的孩子没事。” 她不控诉,不埋怨,也不让祁重连替她作主,只是眉眼温和道,“皇上,妾身…有了您的孩子。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文贵人说着竟是有些动情,用锦帕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嫔妾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祁重连的手握了又松开,文贵人在同他说话,他却一句都听不进去,极力压制着自己去看那女人神色的欲望。 他已经决定跟柳商枝好好过日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日子。他们也会有孩子,那会是他第一个孩子,也会是他唯一一个孩子。 生子伤身,祁重连不会让柳商枝多生。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祁重连都会把他当作储君培养。前朝又不是没有女帝,他有信心为自己的孩子扫平一切障碍,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可突然到来的这个文贵人的孩子,让祁重连感到措手不及,把他已经快要成形的美梦直接打碎。不断提醒他,你对她的爱未有多坚贞,又哪来的脸奢求去得到她的心呢。 柳商枝看着性子软,其实比谁都清醒,都算得清。或许经历过这些事后,她心里,早已不可能再给他留一个位子了。 “无碍。” 祁重连开口,音色略显凝滞,他忽然觉得有几分疲惫,不想再在此多耗时间。 他看了眼身前狼狈的燕贵人和陆婕妤,道:“朕此前说过,不喜内宫争斗,你二人明知故犯,皆禁足十五日。你们的伤,及文贵人的胎,皆会有太医好好看顾。在宫里待着反省,莫要再生出事端。” 此话一出,连向来沉着的文贵人都不免惊愕出声:“皇上…” 她本以为今日就算不能扳倒陆婕妤,也能让她许久爬不起来,好歹一段时日不用再受她的气了。 可皇帝竟是连姐姐也一起罚,且,并未提及给她升位一事,便径直转身离开。 文贵人稍有些按捺不住,张嘴想要喊住祁重连时,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这侍寝最多的不是柳美人吗,文贵人侍寝一次就有孕了,柳美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皇帝走向外面的脚步倏地一顿,他看了前方正同众人一起行礼恭送他的柳商枝,神色阴翳。 从前在民间的时候,他曾经听闻,若是女子打心眼里不想怀上一个男子的孩子,欢好再多次也是无用。他曾觉得那是无稽之谈,可现在,他竟然有点信了。会不会就是因为柳商枝讨厌他,所以才没有怀孕。 祁重连越想心里越堵,拔步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皇帝离开,柳商枝站起身,微微侧头看向方才出声说她为何没怀孕的沈宝林,轻轻笑了笑,那浅淡笑容看得沈宝林有些不寒而栗。 “沈宝林。”柳商枝轻声开口,沈宝林捏着帕子,紧张又尴尬地应了一声:“啊?” “你很会说话。” 沈宝林一时笑容僵硬,暗骂自己嘴欠,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个不肯忍气吞声的。她心里不由升起柳商枝会不会冲上来扇她耳光的担忧。 但柳商枝说完这句话后,淡淡扫她一眼,向皇后和几个高位嫔妃行了礼便离开了。 皇上走得急,剩下的事就得交给皇后她们善后。 柳商枝回忆起这两次的事件,皇后都一言不发,是生怕再让皇帝开罪她,开始明哲保身?可如今六宫主事权尚未回到她手中,柳商枝不信她会不着急。 难道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吗? 如果她是皇后,现在最想做的,或者说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孩子。 柳商枝灵光一闪,皇后或许会想要一个嫡子。 如今皇长子的名头或许要落在旁人头上,不知皇后会不会觉得着急。 柳商枝沿着宫道慢慢走着,总觉得如今这宫里看似平静,实际上暗嘲涌动,文贵人这胎能不能保得住,倒真是不好说。 皇后处理完陆婕妤三人的事后才回到凤仪宫,甫一落座,她身子就是一晃,沁心连忙上前扶住:“娘娘!” 皇后扶着凤椅扶手坐正身子,心头涌上一阵悲苦。 宫里有人有孕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竟然不是她怀上的。 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帝这些年虽说会按例来她房中,碰她的次数却极少。登基之后,更是几乎没碰过她了,这般情景,她要怎么有孕? 没有孩子,权力也被分走。 方才处理后续事宜时,贤妃和惠妃也在。因她们手里有权,皇后不得不去询问她们的意见,甚至无法自己独自做主,这种被架空、被忽视的感觉实在太过痛苦。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皇上现在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女人,柳商枝,柳商枝啊。本宫后悔了,本宫当初,不该恩将仇报的,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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