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峋与说:“我哪有这么容易被欺负。” 游照仪说:“我听王妃说赫明山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武将高官之子,还有小部分是民间选拔出来的学生,你既不能与世家公子冲突,也不能欺负普通学生,我是怕你进退两难,受了欺负也不说。” 宣峋与说:“好,那我一定和你说。” 二人约定好后便牵着手下楼,和往常一样洗漱就寝,等都躺下了,宣峋与才又说:“灼灼,你不许和别人玩的比我好。”里面都是同龄的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分走游照仪的注意力,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有些不开心了。 游照仪在黑暗中点头答应:“好。” 第二日一早,二人准时起床,收拾了一些小物件。 宣峋与唯一带的是广邑王给他削的那把小木剑,游照仪没有什么要做念想的东西,帮宣峋与把东西放好,二人就出门了。 裴毓芙和徐襄理在门口等他们,二人神色皆是不舍,虽则半月一归,但这也代表这二人开始走向一条未知的人生之路,今后只有可能离家越来越远,不会再有像幼年这样的日子了。 该叮嘱的昨日已经叮嘱完,裴毓芙也没什么好说的,拉着二人的手把他们送上马车,见宣峋与进去了,才对着游照仪最后叮嘱了一句:“保护好阿峋。” 见游照仪点点头,便放手将她推进车厢。 兰屏和许止戈二人也坐上马车,宣峋与掀开车帘,抿着唇看着裴毓芙和徐襄理,说:“阿娘,徐叔叔,我走了。” 见二人点点头,他便示意许止戈策马,车轮动了起来,滚滚向前。 裴毓芙与徐襄理在门口寒暄了一会儿,二人皆情绪不高,宣峋与和游照仪离家,于礼徐襄理该归家了,便说:“那我即日起便回去了,若是小游和世子回来,你差人来叫我。” 裴毓芙点点头,又想起一桩事,问:“游家最近怎么样?” 徐襄理说:“老样子,过的不好不坏,估摸着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裴毓芙冷哼一声,说:“他们哪来的女儿。” 徐襄理又问:“你是怎么想的?他们在赫明山待六年,出来可就十四五了,世子虽然体术差了一些,但兵法倒是融会贯通,小游呢,武艺上能达到什么高度还未可知,但课业差不多也就到这了,这二人倒是互补,若是世子今后不得不上战场,不如让小游一起,想当年你也是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的一方女将,小游姑娘说不定能复你之传奇。” 裴毓芙有些头疼,显然也没想好,便说:“为阿峋选人之前,本只是想给他找个玩伴,等到年纪了看他是否喜欢,为他指做通房妾室便罢了,谁知照仪天赋卓绝,倒不好埋没了她。” 徐襄理说:“自从今上登基,女官女将越来越少,有才能者也难一见,好容易有这么个苗子,若是不多加培养,真是可惜了,现而今我们的同袍故旧,也只有宋凭玄一位女将还在军中,你瞧,这天下大势,尽归男子了。” 裴毓芙看了眼徐襄理,知道他为何心伤,他的姐姐徐襄意也曾是难得将星,他一身武艺皆为徐襄意所授,可这么一个人,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是在皇权斗争中悄无声息的湮灭了,徐家投告无门,才渐露颓势。 今上皇位得之其皇长姐圣宣懿皇帝,那时女帝在位,军中女将朝中女官屡见不鲜,可到如今,也只剩寥寥几人。 裴毓芙叹了口气,说:“你也别伤心,这路终究是他们自己走,若是照仪有这挽天之势,我自助她一臂之力。” 二人目光追随者马车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心绪万千。 宣峋与第一次离开父母,就算再老成也只是八岁的孩子,哭了一会儿便靠着游照仪睡着了,等醒来后马车已经驶出京城,二人掀帘看去,外面草木丛生,因着已经入春,一片生机盎然,官道上行驶着不少马车,看样子都是今日前往赫明山的学生。 他随便看了一个,马车前的帘子上挂着镇国公主府的字样,他扭头轻声示意游照仪看,游照仪依言看了一眼,轻声说:“是镇国公主府的小郡王郑集安,你应该叫表弟的。” 他点点头,说:“知道了。” 宣应亭每年归家四五天,镇国公主也常年在自己的封地,从不拜年,表兄弟二人估计也只是幼年才见过几面,自然不认识。只是孩童到了年纪,都是要上学的,送到赫明山都是武将世家的孩童都需要经历的,没有谁有资格说不。 等到了赫明山脚下,便不能乘马车了,得徒步走上半山腰才能进入学堂,孩童们纷纷下了马车,跟随的侍从大多跪在地上充当人凳。 游照仪却不想,推开想要跪下去的许止戈,利索的往下一跳,稳稳落地,又转身去拉宣峋与,宣峋与把手递给她,借力跳了下来。 除却当朝帝姬宣芷与和太子宣荐与,前往赫明山的也就只有宣峋与和郑集安家世煊赫,可皇子女并没有习武的,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赫明山,是以各个世家见了二人马车,纷纷退让,让二人先行。 宣峋与不想如此引人注目,想让其他人先走,可游照仪见状,低声对他说:“走吧,你不走他们不敢走的,可不好在这堵着。”宣峋与扭头一看,只有郑集安站在前方,其余人都被自家的侍从带着,站在后首,郑集安见状走上前来,说:“表哥,我们走吧。” 宣峋与只好点头,与郑集安一起往上走。 见二人已经走了,后面的人群才动起来,不远不近的跟着二人。 郑集安也带了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侍从,所以对游照仪没有多问,生涩的和宣峋与寒暄,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以往两个人过年玩耍的事情。 游照仪听着他们说话,难得有些想笑。 爬了二分之一,宣峋与有些累了,身后的一群人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敢越雷池一步,他难得有些苦恼,勉力的支撑自己走了几步,正想与许止戈求助,手腕却被抓住了。 游照仪隔着衣袖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许止戈和兰屏跟在他们身后,挡住了人群,没人能看出异样。游照仪甚至没往他这边看一下,只自顾走自己的。 宣峋与心里不知道被什么情绪充满了,只觉得很是高兴,反手握住她的手,像平常在家里那样。 身后的孩童见前方二人都没有向侍从求助,也只能咬牙自己往上爬,纷纷在心里叫苦不迭。日头快到晌午,众人终于走到了山门口,赫明山书院的牌坊赫然矗立,两边巨大的立柱上刻着前朝文将的诗句“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上面的金漆已经有些剥落,无声的诉说着这累世的霜华。 众人再往前走去,两男一女正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学生。 那名女子也并未急着介绍,只温和的笑着说:“欢迎各位,请入书院。” 一行人便跟着那名女子往里走,山路拐角便是一个巨大的照壁,上面雕刻了四位前朝名将,照壁后就是赫明山书院的讲演堂,书桌整齐的排列,女子便示意大家坐下来,但侍从被请到了屋外。 女子站在上首与他们介绍道:“我叫姜萦,今后便是大家史记课的夫子,”她又指着边上一个大胡子的男人说道:“这位是赫明山的覃山长,今后大家若有吃食、衣宿不惯,便可以找他,” 尔后又指了指另一个瘦高蓄须的老者,说:“这位是赫明山书院的周院长,大家若是课业上有什么问题,便可以寻他,今日大家稍作休整,待到明日会有其他夫子来与大家见面。” 言罢便由那位覃山长带他们去饭堂,众人爬了一上午的山,皆是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准备吃饭。可等饭菜到了,众人却傻眼了,因着每六人一桌,每一桌前只放了四个大锅,一锅馒头,还有三锅便是大锅饭菜,虽然有菜有肉,但是和家中的锦衣玉食着实比不了。 登时一下,堂中只剩一片寂静,无人动手。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声响起:“碗筷在哪里?” 覃山长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气质澹泊的女孩,长发一丝不苟的竖起,眼中平淡,没有丝毫惧怕。 他心里欣赏,面上却不显,只指了指一旁的碗柜。 众人便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走上前去打开碗柜,拿出了两个碗,覃山长却制止了她,说:“一人只能拿一个。” 她便好脾气的放回去一个,走到自己座位上,打好饭菜,又用随身携带的布帕包了两个馒头,放在了宣峋与的面前。 然后又面不改色的走上前去又取了一个碗。 覃山长面色古怪,一时间竟没再制止。 有她做样,其余饿的不行的小孩也小心翼翼的前去取碗打饭。 见游照仪把自己的饭菜打好放在桌前,宣峋与才开始和她一起动筷,游照仪倒是无所谓吃食,她从不挑食,什么都吃得惯,宣峋与却吃的有些难受,倒不是有多难吃,只是他吃不了一点辣,吃几口便要停下来缓缓。 游照仪注意到了,跑到覃山长面前询问:“水在哪?” 覃山长给她指了指一边的桌子,游照仪便跑过去倒水,又将随身携带的水壶装满,回到座位上递给宣峋与。 一餐结束后众人有的食多有的食少,可是郑集安和宣峋与都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也不敢多话,有几个甚至在低声哭泣。 覃山长似乎这场面见的多了,正要带他们去往学宿,游照仪又开口了:“覃山长,我觉得饭菜太辣了。” 覃山长说道:“你们是来练武念书的,以后吃的苦不知道有多少,怎么一个饭菜便忍不了了?” 游照仪依旧口齿清晰,面色平缓:“吃苦的价值在于有所回报,爬山可以锻炼体力,念书可以勘明心智,但是吃辣的饭菜能得到什么呢?” 覃山长又问:“若是你有一天到了战场上,眼前只有这么一盘饭菜,你吃还是不吃?” 游照仪说:“若是到了那时候,我自然会吃,只是现而今我们在演武堂中,还有其他选择,又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没有选择的地步呢?” 覃山长心里连连点头,面上却还是诘问,道:“你一个人吃不了辣便罢了,那还有其他人怎么办,若是别人都爱吃辣呢?” 游照仪却平静的笑了,说:“山长,照顾学生的衣食起居是您的事情,姜萦夫子说有不惯便可以找您,我现在就在找您提出我的不惯而已。” 覃山长沉默了两息,笑了,说:“好,这件事我会酌情安排,大家若是吃好,便随我去学宿安顿吧。”
第4章 劝君莫惜金缕衣 (2) 学宿和裴毓芙一开始与他们说的一样,男女分宿,坐落在书院两角,三人一间,饶是世子也不例外。 游照仪的宿友之一是昭武校尉狄书戎的独女,叫做狄却非,另一个没什么背景,家中从商,但也是自小习武,一路考进赫明山,叫做焦十安,长得格外漂亮,几乎快赶上宣峋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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