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游照仪却拉下他的手,坚定又残忍地说了出来:“只是还不够爱你。” 宣峋与白了脸,泪眼里浮现出些许怨恨。 可游照仪继续说:“但我愿意试试。” 他愣住了,尔后又突然挣扎起来,从她身上下来,踉跄地站定,哭喊道:“骗子!” 什么会试试,都是骗他的!之前也说要试着喜欢他,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抛下他! 游照仪重复:“真的。” 宣峋与也重复“骗子!” 游照仪神色平静,只问:“你希望我怎么证明?” 宣峋与愣了,半晌突然又神色痴狂的说:“成亲,”他点点头,像是认同自己,继续说:“对,成亲!正妃!我要你入广邑王府,成为正妃!” 他上前两步跪在游照仪面前,双手放在她膝上,似乎想极力说服她:“我们成亲后,你想做官、想游历,想干什么都可以,陛下已经掌权,开了恩科,我这两年也有好好帮她,献言献策,你不知道,朝中已经多了很多许多女官女将,我们先前的担心已经没有了,”他语速越来越快,瞳孔颤动:“而且广邑王府也有了继承人,我、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或者你娶我,你娶我也可以,”他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劝服她的点,轻轻地微笑起来,说:“我为你料理家务,为你铺床叠被,为你生儿育女,你喜不喜欢女孩?我、我再为你生一个好不好?” 游照仪低头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只觉得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把对方从地上提起,抱在怀里,她尽量温柔的给了宣峋与一个吻。 良久,游照仪说:“好。”
第67章 劝君莫惜花前醉 (2) 入夜之时, 宣峋与又喂了一遍孩子,在自己房中,自然没怎么遮掩, 一片透亮腻理的皮肉, 在灯光下隐隐泛着柔光。 却没想到刚喂完,游照仪便让兰屏把孩子带了下去,他还狐疑,说:“让阿恒跟我们睡罢, 他很乖的。” 游照仪嗯了一声, 走上前去握住他纤弱的脖颈,说:“等会儿再送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红着脸说:“把灯熄了。” 游照仪恍若未闻,只拉了帷幔, 隐隐的灯光还是能透进来,若隐若现,比之更是引入入胜。 上一次在这张床上的记忆, 还是两年多前游照仪离开的前一夜,那时他怀着最后一搏的绝望和希冀, 几乎要把自己彻底撕碎,再一点点的哺喂给她。 第二天早上起来, 她就走了。 不知为何, 他有些害怕, 却也不想拒绝, 一时间有些僵硬。 他以为游照仪没发现,谁知她吻下来, 说:“别怕,我轻轻的。” 宣峋与抖着声音嗯了一声, 朝她摊开一身骨肉停匀的皮肉。 …… 不知过了多久,帷幔里传来宣峋与破碎的声音:“你、你怎么还和阿恒抢吃的……” 游照仪轻笑,慢条斯理地蚕食分解这道珍馐美馔。 …… 待到云收雨歇,料理干净,游照仪才把孩子抱了回来。 宣峋与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手都有点抬不起来,却还是勉力接过孩子,放进自己的臂弯里。 游照仪也吹了灯躺下来,听着他小声地哄着孩子睡觉。 今天才刚回到广邑,一路风尘,一大一小都累了,很快就沉沉地睡过去。 等了两刻,游照仪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摆被宣峋与紧紧攥着,她一动,他便立刻惊慌失措地梦呓:“灼灼……” 游照仪立刻坐了回去。 又等了几息,游照仪才小心翼翼地脱下那件里衫,搭在床边,换了一件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 兰屏正在房中等她。 门吱呀轻响,桌前已经放了一杯热茶,微抚杯壁,恰好温热。 游照仪坐下来,轻唤道:“兰姐姐。” 兰屏笑着应了,说:“是想问世子的事罢,我想你是要来的。” 游照仪嗯了一声,啜饮了一口茶,说:“这两年总以为他能过的好,现在才发现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拿起放下。” 兰屏:“你这两年想事情倒是通透了许多。” 游照仪:“大概是这两年走了很多路,也看了很多事,心境也变了许多……”她摩挲了一下杯壁,问:“兰姐姐,你们……怪我吗?” 兰屏不明所以,问:“怪你什么?” 游照仪说:“怪我如此狠心,害的殿下吃了那么多苦,裴王妃……裴王妃会怪我吗?” 兰屏笑了笑,说:“孩子出生刚一个月的时候,王妃就知道了,殿下没瞒着,她虽生气殿下用此虎狼之药,却没有怪你,只说这都是殿下自己的选择。” 闻言,游照仪捏着杯壁的手紧了紧,一时无言。 良久,游照仪才道:“和我说说吧,我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游照仪是建寰一年三月初七离开上京的。 其实在兰屏看来,一开始宣峋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许是知道自己要怀孕的缘故,一直尽量保持心情,注意饮食,连她都以为自己想错了,觉得或许游照仪离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直到六月的时候,许止戈出了任务,她便和盛道谙听令随宣峋与去往皇寺,到这里为止,她还不知道世子怀孕的事情,还天真的以为他真是奉命前往皇寺为国祈福。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宣峋与显怀了。 一开始,她都没往那方面想,宣峋与虽没有刻意瞒着,但也未曾主动告知,盛道谙一早一晚给她号脉,她一个女子也不大入内。 直到他的肚子越来越大,时不时作呕,多思,她心中才不可置信地浮现出这个猜想,在一日布膳之时问他:“世子,你这不会是……” 宣峋与皱着眉头挟了一块鲈鱼,淡淡地说:“怀孕了。” 她愣了一秒,直接跪在了地上。 宣峋与瞥了她一眼,问:“做什么?” 她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世子,您用得不会是崇月皇族的药罢?” 宣峋与自顾自吃饭,没有理她。 兰屏忙道:“世子,您三思啊!您看崇月皇帝子女,泰半没有父亲,便可知此药九死一生了!” 宣峋与扶额,语气有些烦躁,道:“好了!兰姐姐,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不可转圜,你们都不必再说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 兰屏想到什么,说:“您、您若是出什么事,就再也见不到小游了。” 宣峋与神色僵了僵,说:“也好,”尔后嘱咐道:“我要是死了,你就跟她说,我是为了给她生孩子死的,她这辈子就再也忘不掉我了。” 兰屏顿时脸色苍白,不知作何言语。 她这才明白过来,宣峋与谈何解脱,根本就是把自己困得更死了。 “四五个月的时候反应很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瘦得跟把骨头似的,只有肚子大着,盛道谙想尽办法调理,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听到这里,游照仪喃喃道:“孩子是腊月生的。” 兰屏说:“对,腊月十七,生了一天,最后是剖腹取子。” 腊月十六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翻过夜去,宣峋与却突然疼起来。 好在盛道谙说应该就这两日了,和她日夜守在门前,不敢离去,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 宣峋与面色惨白,冷汗直流,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帷幔,见到有人冲进来,却哭喊着叫了一声灼灼。 兰屏心口一阵滞涩,急促地准备着盛道谙要的东西。 这种痛实在是剧烈到可怕,宣峋与自出生起便锦衣玉食,身体发肤有哪一点受过伤害,这种仿若酷刑般的痛让他几乎无法发声,只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要死了。 从半夜到清晨,她就像个提线木偶,盛道谙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刻也不敢耽搁。 宣峋与一开始还有力气叫,大多都是撕心裂肺地惨叫,期间掺杂着几声游照仪的名字,以此来麻痹自己继续撑下去。 到了后半夜,他也没力气了,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气音,头发被汗浸湿,湿漉漉的黏在脸上。 盛道谙让兰屏给他喂汤药,他努力咽下去,伸手去拉兰屏的手,用尽了全部力气握住。 “他说:‘兰姐姐,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别告诉灼灼,若是有一天她回来了,瞒不住了,你就随便编一个理由告诉她,总之别说我是为了生这个孩子死的,我不想让她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广邑王府。’” 游照仪握紧双拳,心口一片发疼的麻。 “见孩子实在生不下来,盛道谙只得铤而走险,选择剖腹取子。” “他自己都没十足的把握,可是当时实在是穷途末路了,好在殿下福大命大,盛道谙剪断脐带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满床都是血。 宣峋与已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发凉,肚子被人掏了一个大洞,意识渐渐流失,他用尽全力转了个头,目光发直的盯着房间一角。 兰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挂着的正是游照仪的画像。 他张了张嘴,声音已经虚弱到只剩下气音,手指微动,似乎想伸出手去,可最后只喊了一声:“灼灼……” 失去意识之时最后听见的,是孩子嘹亮的哭声。 “世子没瞒着王妃,让我去了信,孩子大约两个月的时候,我们就山上下来,王妃也赶了回来。” “她把世子骂了一顿,但最终没说什么。” “世子为孩子取名为恒,上了宗谱,两个月后回到朝廷,日日勤耕不辍,直至官至左相。” “然后便是今年三月,他从焦姑娘那询问到了你的去向,带着孩子匆匆赶去了隽州,余下的你便知道了。” …… 从兰屏房里出来,游照仪在自己院门口独自坐了一会儿。 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道:何至于此。 何至于非她不可,何至于差点付出性命,何至于低落尘埃,还要开出一朵卑微的花来。 这种强烈到几乎要付出生命的爱让她感到了心口麻木的震动,一时间难以适应。 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爱他吗? ……从小到大,她都强迫自己把男女之情都系在他身上,于是千丝万缕,事事纷杂,她都快看不清自己的那一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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