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通心酸感言,秦恪无奈又疼惜:“什么叫监视?我只是不想你挺个肚子去瞎折腾。” 李绥绥仰着小脑袋,送去满目哀怨:“现在就说我挺个肚子了,还不照样被你逼迫干体力活!” “……怎么就体力活了?”秦恪眼中的阴霾顷刻绽开裂缝。 “你不答应算了,我也不干了!憋死活该!以后你也别想!”李绥绥语气透出不悦和凶狠,说不干,立马要抽手撤离。 笑意在胸口发震,秦恪将她整个人团在怀里,揶揄道:“憋死了,以后还怎么想?” 他当真是不愿放她出府,可她又是保证又是威胁,他怎忍心一再拒绝,终是点头同意,又觉卖了她好大一个面子,于是亲昵厮磨小半个时辰方觉勉强回本,出门前还对苍梧交代许久。 虽为色所惑,但也理智着人“监视”。 饶是被苍梧不离三步,李绥绥亦是心满意足,只要能出门,就是一个良好开端,她也沉得住气,成日不是巡铺查账,就是约崔袅袅逛街购物,偶尔也去丹阙楼坐坐充当看客。 每每秦恪回府,还主动回事当日见闻。 一切不动声色,浪静风平。 而这段时间,丹阙楼赌场多了一位常驻客——汤家大少爷汤天星。 ----
第152章 骤雨伤春(一) 曾为汤家顶梁柱的汤老爷子年事已高,愈发怕见阎王愈是身体每况日下,如今沉疴绵榻,镇日无事就翻翻老册子研究养生之道,他那点养老俸禄吊吊汤药原也能捱,奈何汤家儿辈稀里糊涂不中用,孙子更是浑囊饭袋的绣花枕。 全家老小数张嘴都指着他来喂,委实家计萧条,入不敷出。 更是从秦邈死后,汤菀秋跟着犯下疯疾,他们曾极为骄傲的姻亲秦家,也几乎断了来往,连自家亲戚亦是避而远之。 无怪人情薄凉,汤家一窝子好吃懒做,且素来有借无还,谁能那么心大一直救济,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汤家人虽多是扶不上墙的泥猪瓦狗,但个个皮囊周正出众。这是当初汤菀秋能入秦府的重要原因,也是汤天星能在女人身上捞银子的资本。 而今,汤天星容光焕发华服加身,他在牌桌上逐于游戏,怀里拥着位妩媚娇俏的女妓,好不风流得意,他已经连赢数把,抬着下巴,轻佻傲慢吆五喝六,如临人生巅峰。 要知道,这位年纪不大却赌瘾成性的汤大少爷,若是有赌运能赢钱,也不至于偷鸡摸狗。 但今时今日他就是时来运转,不说每把必赢,但定然是赢面居多,虽不足以发家致富,满足其每日极侈挥霍也凑合。 汤天星的好运皆源于数月前,那时他在茶楼与人私会,被捉奸踢进府民河,将他救起之人,正是他现在奉为财神爷的大哥。 这位财神大哥名叫刑武,三十出头,棕黄色皮肤,生得粗犷魁梧,自称老家在青州,走镖讨生,此番来京,是打算另谋活计。 身为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汤大少爷,家中虽落魄,但自有一份骄傲感,内心极看不上外来务工汉,三言两语敷衍谢过便不再吭声,刑武见他言语淡淡,也甚是知趣,拾起地上的衣衫往身上一披转身便走。 他之前救人心切,衣服脱得急,荷包掉落掩盖在衣衫下,走时没注意,尚瘫坐在地上的汤大少爷却眼尖,小腿一挪,湿哒哒的袍裾便将之遮掩。 待刑武走远,鼻青脸肿的落汤星抓起荷包瘸着一条腿却跑得疯快,回家关上门细细数之,碎银铜板加起来不过十两,他仍做贼心虚怕人找,在家中避了几日风头才出门。 汤大少爷先去私窠窑子意气风发入天堂,甫一脸餍足摸进小赌坊,几把输光,心中欠欠,便绕着赌桌转,看他人玩耍过眼瘾。 于是一眼瞥见刑武在押大小,汤天星第一反应是溜之大吉,可刑武身前堆成小山的筹码,委实叫人看着眼馋,他躲在人群后远观数局,发现刑武十开八赢,运气好到不行。 直到那些筹码兑成鼓囊囊的一袋银子,刑武欲走,汤天星把持不住,遂厚着脸皮凑上前无比亲热喊了声:“邢大哥。” 刑武眼睛一亮,拍着他肩头朗声大笑:“原来是汤老弟,真是有缘啊。”他晃了晃钱袋,特豪气道,“早闻京都有家丹阙楼,遍地生金、美女如云,哥哥想去见识见识,汤老弟可有空领个路,哥哥做东,咱兄弟俩一块潇洒去。” 一声声“老弟”“哥哥”称呼得熟稔无比,汤天星原先还担心他问起荷包之事,此刻忽然意识到,自己格局太小,人家压根没当回事。 蹭白食谁不乐意,何况还是在丹阙楼,以汤天星那点身家从前想都不敢想。 而这位大哥当真是耿直又大方,面对楼中巨额消费眼都不带眨,直接将整袋银子往管事手里一抛,霸气道:“不差钱,招牌酒先来,美人挑俊的,啥菜受欢迎齐齐整一桌,管咱兄弟痛快逍遥。” 汤天星心里乐开花,暗自嘲笑着: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赢了点钱就得意忘形。 嘴里虚情假意喟叹着:“大哥你太破费了,刚刚赢的钱一顿饭就没了,这叫弟弟多不好意思。” 刑武拎着小酒壶仰脖豪饮,而后神秘一笑:“这算什么,吃过饭哥哥带你见识,什么叫千金散尽还复来。” 见他说得底气十足,汤天星虽将信将疑,但不妨碍“长见识”的好奇心被吊起。 醉生梦死行乐一场,刑武竟是直接去往丹阙楼赌场继续玩押大小,他取下一枚玉扳指搁在身前做抵押,汤天星就眼睁睁看着他一把把的赢,刚开始他以为那是运气,可接下来的一天、两天……都是如此…… 汤天星晕晕乎乎,也认清一个事实,刑武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这回是巴心巴肝要与这行走的钱袋子义结金兰,刑武乐乐呵呵,利落干脆道:“行啊,咱在京都没个亲戚,能有个异姓弟弟相照应,求之不得,以后,哥哥有酒你就有肉!” 能日日蹭好酒抱美人溜赌场,神仙也难自拔,汤天星心里美得冒泡,反正他一穷二白,怎的也不怕被刑武占便宜。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时日一久汤天星又觉得,刑武虽管他吃喝玩乐,可赢了钱从不分银子给他,就算他开口“借”,刑武也只是抛去几两:“拿去玩,不用还。” 在丹阙楼感受过高人一等滋味的汤大少爷,现在格局不一样,几两哪够在丹阙楼玩一把,他觉得这位大哥有些小气,于是某日,将人灌得七七八八,问了一个琢磨已久的问题:“大哥,你给弟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是不是藏着手艺,出了老千?” 刑武迷醉不清,哈哈大笑,不屑道:“哥哥用出老千么?运气!老子就是运气好。” 汤天星久经赌场,这种话自然不信,又连灌数杯,软磨硬泡着要求刑武教他千术。 刑武也终于摸出那枚频频出现在牌桌上为赌本的玉扳指,骄傲又神秘道:“嘿嘿,他人有聚宝盆,老子有来钱玉,还是这玩意好使,你以为我镖师不做,跑到京都来为何?老弟啊,这事哥哥就告诉你一人,你千万莫对他人讲……” 果真有蹊跷啊,汤天星盯着那枚玉扳指已是眼冒绿光,点头如捣蒜:“自然自然,大哥放心讲,我指天发誓谁也不说。” 刑武摩挲着扳指,爱不释手,大生感慨:“哥哥来京都前,押了一趟远镖,行至山中,救下一位被山匪吊在树上的道人,他感念我救命之恩,于是给了我这东西,你别看它不起眼不值几个钱,那道人说这在祖师爷前开过光的,他又与我说,我的财路在京都,倘若能多多积德行善,那么有此玉,逢赌必赢……” 汤天星咕得咽下一口口水:“还、还有这好事?” “老子当时也不信啊,可那押镖的行当风里来雨里去,委实难捱,索性一试呗,嘿嘿嘿,老弟啊,这还得感谢你,哥哥一来京都就遇上你,这不就积德行善了,老子当时就去赌场一试,他娘的,还真就灵了啊……” 汤天星听得直咂舌:“我滴个乖乖,这么神?” 刑武道:“神不神的,这些日子你不也见识了么……说不准是哥哥走了狗屎运,当时救下的那道人,是位活神仙呢……” 这种事委实玄奥,汤天星虽不尽信,但心目摇荡,望着玉扳指眼神愈发贪婪渴望。 是真是假,他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刑武有此好运,那也多亏当日他落水给他机会行善啊,这功劳他有一份,借来一用不为过吧。 于是他眼珠一转,道:“好大哥,我怎么觉得那就是你自己赌运好,与那扳指无关,要不你借我去验证,要我也能赢,那我就信了。” 刑武爽朗大笑,毫无犹豫递去扳指:“行啊,你尽管拿去试,哥哥也想知道咋回事。” 得他这般信任,汤天星简直呆了,感动得泪如雨下,回头便带着扳指去赌场开运,当真是神了,他居然尝到赢钱的滋味。 汤天星觉得整个人生都开了光,此后每日都死皮赖脸去借扳指赌上几把,他虽赢,但总不如刑武那般成日盆丰钵满,他大哥还为他总结,也许他能多多行善,说不准气运会更好,汤天星认为他说得非常有理,可此人贪图安逸,忙着赌忙着享受人生,哪有空搞慈善做好事。 于是,汤天星没能因此飞黄腾达,但放浪形骸的小日子亦算是畅快淋漓。 这时的他,全然视刑武为财神、为再生父母,言听计从。 二楼凭栏雅座,李绥绥盯着再一次阔气押上全部筹码的汤天星,眼眸深邃,弯起无声笑意。 收回视线,她对着山箬道:“坐久了腿发胀,我回了,扶我下去吧。” “是。” 苍梧跟了李绥绥不少时日,仍是警惕不减尽职尽责守在三步开外。 山箬搀扶着她走得极慢,路过大堂戏台时,借着嘈杂歌乐声,李绥绥压低声道:“他这几个月,提前享尽一辈子清福,此生无憾了,今日让他再尽尽兴,尝尝最后极乐吧。” “是。” 对于汤天星的人间极乐,便是上桌就赢钱 ,别人掏钱他收钱,而今夜他收钱收得手软,赢得太狠,他浑身轻飘飘,如在云端。 这时,刑武却前来对他讲:“老弟,哥哥有事,明日要回青州一趟。” 汤天星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落到地面,他紧攥玉扳指,紧张道:“大哥,那你何时回来?” “不是什么大事,不出几日便回。” 汤天星松下一口气,犹豫探问道:“那大哥能否将扳指先留我这,等你回来我就还你。” “这有什么。”刑武不甚在意,“你我兄弟一场,难不成我不信任你?拿着便是。” 汤天星早被他成日的“兄弟情深”洗脑,又见刑武这般豪爽,他更不好小气,加之这钱来得轻松容易,于是头一回大方做东,毫不手软掏出大把银两,包下最华丽的厅堂,请了楼中新晋头牌前来献艺,后半夜,又挥去余下银钱,一口气要来楼中顶配三窈,兄弟二人胡天海地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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