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像得了救命稻草般,忙道,“丞相说的是,来,左使臣,先坐下,待吾儿百日宴后,再细细商议和亲之事。” “慢着,北漠同大晋的亲事有争议,没有定夺,不代表我大晟肃王殿下的亲事未定夺。”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说话之人正是那大晟派来的鸿胪寺少卿宋安宁。 只见他淡淡地向父皇施了个外臣的礼道,“大晋的陛下,难不成我们大晟的婚事也要等日后商议了再定夺?那我们大晟可没有北漠那般有耐心,恐到嘴的鸭子飞走喽!” 不知为何,这宋安宁这最后一句话,我竟恍如隔世,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没容我细想,那宋安宁声音清越道,“就问这北漠同六公主的婚事这是到底定了没?” 那吐胡伦经宋安宁一点拨,忙道,“大晋的陛下,就问,我们同你们六公主的婚事,这是定了没,没定的话,这酒我也就不喝了,这宴席,我也就没必要参加了。” 父皇闻言,怔了怔,与卢丞相飞快地对视了一下,见丞相一时半会不语,父皇停顿了好久,沉沉道,“六公主李斐之,虽刚过及笄,但年幼且身体羸弱。北漠何不考虑我四公主李媛之,她如今年十七,端庄惠丽,尚未婚配,不知……” 那吐胡伦一摆手,“公主金枝玉叶,纵然身体赢弱,嫁入我北漠,我北漠定然好好当待,我草原上的牛羊肉和酥油奶酪,指不定将六公主的身体补得和我们草原上的牛马一样,力壮康健。” 说罢便是毫无顾忌地大笑,伴随着吐胡伦的大笑,皇贵妃娘娘刷白的脸上狠狠地拧住了眉头。 “陛下,这婚事到底定不定,给个准话。”那吐胡伦扔下这句话后,便沉沉地看向座上的父皇。 父皇看了看一脸不语的皇后娘娘又看了看满座的皇亲贵眷,最后疲倦地叹息了一声,“那就如北漠的意思,朕答应便是了。” 殿内顿时传来各种怯怯私语声,我跪在一旁的角落,心中的大石稳稳落下,就在我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从角落里溜回自己的座位,就听见那大晟的宋安宁轻飘飘地一声道,“现在,可否谈谈我们肃王殿下的婚事了?” 满座的人因为这一句,安静了下来,座上怔怔的父皇,显然还没有回神,那北漠的吐胡伦见自己国家的和亲大事给定下来,忙很是热情地道,“不知你们鼎鼎大名的肃王殿下看下了大晋的哪个公主了?” 那宋安宁一甩衣摆,恭恭敬敬地向大晟的方向虔诚地跪了一拜,起身,理理自己的官袍,转头向父皇徐徐道,“您也知道,我们肃王殿下深得我朝陛下器重与宠爱,所以,难得肃王殿下倾慕一个女子,我们陛下得知后立马便恩准了,就是不知是否能得到大晋陛下您的恩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哗然。大家素知大晋向来是仰仗大晟的,大晟别说向大晋讨个公主了,就是讨个皇子作质子,大晋也不敢反驳的。一时间,众人皆看向我们公主席的方向,不由好奇,这大晟的肃王,到底看上谁了。 父皇一时间顾不得一旁的皇贵妃娘娘,快速地同皇后娘娘对视了一眼,疑声问道,“大晟皇帝既然恩准了,我们大晋也自当恩准,只是不知肃王殿下是要迎娶我哪个女儿?还是,我大晋的其他女子?” 因为宋安宁的这一出,大家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公主席上的那些个公主上,没有人关心我这个被北漠都拒绝了的“怂包”公主。一直跪在角落,我的膝盖都快废了,正瞅着大家不在意,我悄悄将长出来的袖子垫在膝盖下面,就听见宋安宁那家伙气定坦然地悠悠道,“谢陛下恩准,我们肃王要迎娶的,正是大晋七公主李悦之。” 宋安宁此言一出,别说满朝重臣和宫眷了,就连一向稳重不露声色的皇后娘娘都一怔! 连我自己都懵然地跪在那,半天缓不过气。 父皇明显也是没有料到,怔怔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座位上的宋安宁。 皇贵妃一双凤眼怒瞪,要不是一旁的父皇示意,此刻只怕已冲下殿堂要同那宋安宁理论个清楚,见宋安宁理都不理她,皇贵妃娘娘突然回头,目光阴厉地看向我。 我自己都被这峰回路转打的如雷劈耳,此刻哪有心思同她计较个高低,只得让她立着个凤眼看个明白。 身后传来淑妃娘娘像是被什么呛到的咳嗽声,我顾不得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愣愣地看向宋安宁。 殿上传来父皇定定的声音,“宋大人此话当真?” 只见原本悠悠地闲靠在座椅上喝着酒水的宋安宁,起身,正正地理了理朝服,向前走出,行了个简单的外藩礼后,将手中一本明黄色簿子举道头顶,定定地说道,“吾皇愿与大晋,计社稷之安,便万民之利,结兄弟之义,定两国之亲,特命臣前来定大晋七公主李悦之与我朝嫡长孙肃王殿下之亲,这是此次吾皇定婚七公主的礼簿,大晋陛下请过目。” 一旁的赵德全忙将那本厚厚的明黄簿子呈给父皇。父皇接过簿子后,示意宋安宁坐回自己的位置。 那宋安宁便坐回自己的位置,嘴里还不忘补道,“陛下如若对礼簿还有什么不满的,也可告知臣,臣出使前,受肃王嘱托,定要礼尊七公主,万不可负了使命。” 只见父皇原本只是打算匆匆过一眼,却不知怎的,不由地坐直身子,眼含讶意地看了看宋安宁,又看回簿子。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宋安宁。 只见那人搅乱一池浑水后,却气若神闲地淡淡靠坐在自己的位置,悠悠地品着手中的一捧热茶。见我直直地看向他,他抬眸定定地朝我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幽黑,像潭水般深不可测。 “大晟口中的七公主莫不是这个七公主?” 就在大家伙一片震惊中,还没有摸清情况的吐胡伦一只小胖指头指着我,满是求知欲地问向一脸怔怔的父皇。 父皇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拧了拧眉,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在这档口,我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脆脆地答道,“这位吐胡伦大人,我们七公主正是你刚刚说什么也不要的七公主。” 说话声正是淑妃苏君行,我余光看去,只见淑妃淡淡地看了眼宋安宁,轻声道,“这大丈夫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望左使臣还记得您刚才的话,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刚定下了六公主,转头又惦记上我们七公主了。” 那吐胡伦显然被淑妃这一通说,整懵了,但一听提到我,忙又道,“我们既然定下了六公主,就断不会出尔反尔,只是在下实在好奇这肃王殿下,为何放着这好端端的六公主,却非要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七公主?” 大殿上各种眼光或明或暗地向我看来,我都顾忌不来,只感到整个脑子都是懵懵的,我不明白这个宋安宁,亦或者大晟的那个所谓的肃王,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我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那肃王到底看上我这个一无权二无势的‘冷门公主’什么。 难道是我之前见过他?可是因母妃地位品阶,我很少有接触他国皇子的机会,我更是没有厚颜无耻到认为自己有让人一见倾城的本事。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只听皇贵妃娘娘低哑着嗓子幽幽地说道,“陛下,恕臣妾糊涂,如果臣妾没有记错,七公主还有三年的守孝期呢,只怕三年之内不能婚嫁……” 她不提醒我,我都忘了还有这理由可以用,真是瞌睡了就有垫枕头的。 我刚想说句什么,却听宋安宁那家伙不紧不慢地说道,“屈屈三年,无妨,七公主一片孝心,我们肃王定当理解的,公主若执念三年后再嫁,那我们大晟愿意等公主三年。” 这下别说别人了,饶是我本人,都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还有何要求,可以一并提出?” 这一下,满殿的人一下子都看向我,我自出生都从来没有这样赫然被盯着看过,不禁有些汗颜,脑中不由细细思索着,这大晟的肃王殿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如此执着于求娶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公主? 我心下有些莫名的慌乱,我想起陈祎哥哥出行前的那一天,在藏书阁,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对我说,“小丫头,等我归来。” 可是,陈祎哥哥,荣妃娘娘和陈家都向皇后娘娘递上了婚定的请呈,那份明黄色的请呈前不久我还在皇后娘娘的椒兰殿见过,而五姐姐也为了你……我,我还能等道你归来嘛?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殿上的父皇不由皱眉看了眼赵公公,赵公公立马向殿外走去。 没一会儿,赵公公去而复返,回到大殿中央,手里拿着一个折子,沉身跪下道,“回陛下,边关来信,陈小侯爷亲笔信。” 陈小侯爷来信!? 难道是陈祎哥哥…… ----
第45章 将计就计 = 我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父皇不由皱眉道,“拿来我看看。” 只见赵公公恭恭敬敬地将折子递上去。大殿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来信整的安静下来,那吐胡伦一脸不解地看向父皇,细小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思索着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宋安宁像个没事人一样,淡若地品着自己眼前的热茶。 余光中,我静静地瞅着父皇,只见父皇的眉眼在看信的过程中慢慢舒朗开来,我不由也轻轻松了口气。 突然那,父皇轻笑一声,一旁的皇贵妃娘娘不由问道,“陛下,可是边关有什么喜事吗?” 只见父皇慢慢将信折子递给一旁的赵公公,轻叹一口气道,“哎,女大不中留啊,朕这五丫头呀,真的是……朕都拿她一点辙都没有。” 说罢,父皇无奈地摇摇头,“这不陈家小侯爷刚被妥善地送回了延州吗,也不知这疯丫头用了什么办法,竟让那陈小侯爷忙不迭地求朕,让准了了五丫头和他的婚事!” 殿上一片哗然,我愣愣地看向父皇,却见他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忙转头看向皇后,却撞上了华贵妃一脸看戏的神情,我默默地垂下眸。 陈祎哥哥,求父皇准了他同五姐姐的婚事。 心底某个地方,钝钝地碎了一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看来大晋今年喜事连连呀,只是不知我们肃王殿下同七公主的婚事是否也算其中一个?”身后传来宋安宁清越的声音。 父皇刚舒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只听父皇沉声问道,“悦儿,你可愿意嫁去大晟?” 我茫茫然地抬起头,只感到自己像被陷入了泥潭,我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自由。 余光中,皇贵妃眼中是浓浓的不甘与惊怨尽收眼底。一旁的卢丞相,虽以首俯地,跪在我身前,可他身上所散发的压力却像一双无形大手一般。对!那是一双玩弄权力于股掌之间的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间,就可以将我的命运再次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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