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点头:“是,她是郦酥衣刚过门的夫人,郦氏。” 闻言,沈兰蘅那贼眉鼠目闪了一闪。 他目光贪婪,上下打量着女子窈窕的身段。 “郦氏……” 自她第一次下马,踏上西疆这片黄土时,沈兰蘅便为她的气质所震撼。 那容貌,那肤色。 那纤细的腰肢,那丰腴的…… 沈兰蘅没忍住,“啧”了声。 他不作声也还好,一发出声音,倒是将一侧的心腹吓了一大跳。对方瞧出他面上所图,战战兢兢道: “大人,那可是沈将军的家眷……” 沈兰蘅怒:“郦酥衣家眷又如何?!” 当年他自京都调往西疆,为圣上镇守大凛疆土。为了犒劳他对大凛的汗马之功,圣上特破例,登即给了他一块令牌。 ——他乃圣上钦封的命官,若非大过,任何人不可对他动用刑罚。即便有过,亦要押送归京,听候君上发落。 这其中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他郦酥衣沈兰蘅。 他当机立断,侧首,同身侧心腹道:“郦氏的酒水里。” 心腹犹豫:“大人……” 沈兰蘅不满皱眉,眼神变得有几分凌厉。 见其心意已决,对方只好领了命:“属下这就去办。” 沈兰蘅勾了勾唇,瞧着心腹离去的背影,男人面上笑意愈发阴恻恻。 即便他那时得手,即便郦酥衣知晓后万般恼怒。 但皇命在上,任由郦酥衣如何愠怒,也不可将他私了。 如若郦酥衣非要惩处自己,也得将他押送至京都,同圣上秉明原委。 思及此,沈兰蘅笑容越发得逞。 他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将自己妻子受辱之事大肆宣扬。 朝廷命妇如何,郦酥衣之妻又如何? 他便要掠夺,便要侵占。 便要她在自己的身下,开出一朵艳丽的花来。 …… 昼夜交替,转眼之间,这一夜匆匆过去。 自从那日责骂过沈兰蘅后,郦酥衣便隐约觉得,对方似是收敛了些,也有两日未在入夜后往她帐中走。 对此,她稍有些欣慰。 除夕当日,郦酥衣特意起了个大早。 妥帖一阵收拾,她换上新衣,又带着为沈顷所绣的福字,来到对方的军帐。 军帐之中,男人正俯首于案前,正在看着一幅地图。 他看得入神,直到郦酥衣走到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衣衣?” 见到她,沈顷面上的疲惫之色似乎消减了些。 目光落在她新衣之上,男人目色又亮了亮,眼神之中登即多了几分欢喜。 他问道:“新衣裳?” 郦酥衣点头:“那日从沈家带过来的,一直没穿过。心想着,待过年时候再穿。” 言罢,她双手捧着东西,呈上前。 “郎君也有。” 她也给沈顷准备了新衣。 见状,对方果然抿唇笑了。他眼底的喜色遮掩不住,立马放下手中之事,将外氅褪下、去换那一件新衣。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等忙碌。 郦酥衣知道——沈顷从不扫她的兴致。 少女立在一侧,身形窈窕,见他将衣裳换上,眼底倾慕之色愈浓。 她走上前,将绣好的福字也递给他。 “这几日为郎君绣的,您可以挂在帐中——” 沈顷正欲上前,牵一牵她的手。猛然,一道箭羽破空,竟硬生生穿过那一层厚厚的军帐! “郎君?!” 郦酥衣不备,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身前之人已眼疾手快地一抬袖。 那箭矢来得太急!! 箭矢破空,不光对准了他,更是对准着他面前的少女。沈顷心中一惊,竟径直伸出手,以掌心将那利箭捉住! “郎君——” “唰啦”一声,有人刺破帘帐,跳入内。 三五人执着锋利的大刀,那刀光寒气逼人,直朝他们而来! 郦酥衣何等见过这等架势?她登即吓得呆若木鸡,根本来不及反应。 便就在此时。 面前拂过一阵兰香,少女眼前一黑,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捂住她的眼睛。 有利器刺入肉身,传来极钝的声响。 面上溅上一层湿润之物。 那利器入体,一声接着一声,郦酥衣的眼睛被人紧紧蒙着,根本来不及分辨帐内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帐中刀光剑影、十分狼藉,唯有那只手覆盖于她眼睫之上,将她的视线遮挡得极稳。 又是“唰”地一声。 寒光闪过。 对方甚至来不及惨叫,已一剑封喉。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帐外才有人反应过来,呼喊着: “保护将军——” “保护夫人——” 郦酥衣动了动身子。 她还未睁开眼,耳边已落下一声: “莫看。” 他的声音平稳温和,气息平稳,让人瞧不出半分不寻常。 面上,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 郦酥衣后知后觉——那是血。
第62章 062 是湿淋淋的血。 反应过来,郦酥衣一张脸吓得煞白。 沈顷扶住她瘫软的身子,侧身遮挡在少女面前。男人眉目凌厉,命左右侍从将地上的尸身处理干净。 魏恪走进帐,那些刺客早已咽气。 即便一手捂着郦酥衣的眼睛,沈顷出刀亦是快准狠。刺客脖颈处的刀口毫不拖泥带水,显然一击毙命。 魏恪蹲下身,于那尸身腰际探了探,略一辨认:“是西蟒派来的刺客。” ——对大凛虎视眈眈的西贼。 沈顷淡声:“先抬下去。” 左右之人:“是。” 沈顷这才松开正捂着她眼睛的手。 郦酥衣也一愣神。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身侧男子。 沈兰蘅无视她眸光中的颤动,低下头,怜爱地将她一缕发丝别至耳后,继而摸了摸她的脸颊。 “酥衣,乖。”他的声音很温柔,“不要让大人们不高兴了。” 男人的另一只手却死死掐住她的腰。 “让大家高兴了,本官不光要赏你,还要赏你的母亲和姐姐。衣裳、首饰,或是胭脂水粉……你想要什么,本官就给你什么。” 席间传来打趣声: “沈大人,您真是宠兰姑娘呀。” “不光宠爱兰姑娘,心胸也是如此开阔,若是在下得了等尤物,自然要藏着掖着,生怕他人觊觎……” 沈兰蘅听了,哈哈大笑。 忽然,一道器皿碎裂之声自主座传来,那声音突兀而刺耳,让在场之人下意识一愣。 弄清楚碎裂声的源头后,周遭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皆提心吊胆地,望向那主座。 他如一棵松,正襟危坐于席间,原本置于右手掌心的杯盏就在刚刚四分五裂,几片碎片坠下来。 落在桌上,坠在地上。 乐声戛然而止,郦酥衣刚站起来的身形也一顿,望向沈兰蘅。 须臾。 沈兰蘅往后靠了靠,下巴微扬,看着席下笑道: “鄙人蛮力,有些醉了,抱歉。” 席间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 可他方才一直喝的……分明是茶。 …… 沈兰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觉告诉他,沈兰蘅是生气了。 他为何生气,生的哪门子的气,他不知道,也不敢问。 半晌,一位姓张的大人站出来解围: “只观舞未免太过枯燥无趣,沈大人是军营出身,沈府后山恰好有处猎场。我们不如去猎场围猎,见识见识沈大人的飒爽英姿。” “这个好,在下倾慕大人许久,也想一见大人的风采。” “我也想!” 不少人应和,沈兰蘅用眼神询问了沈兰蘅一番,见他没有拒绝,便乐呵呵地招手,派下人去准备了。 “酥衣可要去观猎?” 不等郦酥衣答,孙氏笑意潋滟,替沈兰蘅拍着沈兰蘅马屁: “早就听闻沈大人战功赫赫,英勇非凡。今日有幸见得将军英勇神姿,当属妾身的幸事。夫君也常常同妾身提起过您,每每说起来时,都对您敬仰不止、赞不绝口呢!” 她径直越过郦酥衣,端着茶走到沈兰蘅身前。 “妾身代替我家大人,敬您一杯。” 沈兰蘅看都不看她一眼,提剑朝外走去。 孙氏僵硬地捧着茶杯,站在原地。 …… 待他们来到猎场,沈兰蘅已经传唤下人将此处布置妥当了。 猎场的风极大,像刀子一样刮在郦酥衣脸上,她身形纤瘦,如一株在狂风中摇曳的花。 好似下一瞬就要被东风吹折。 展示骑射,自然免不了一番比试。 沈兰蘅自告奋勇,欲与这个年幼自己几岁的后起之秀切磋切磋。 两年前在北疆,他也曾与沈兰蘅比过骑射,那时候二人打了平手,不知眼下他们的差距又拉开多少。 下人牵来几匹骏马。 沈兰蘅解开雪氅,露出一身玄色锦衣。郦酥衣站在沈兰蘅身侧,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为尽地主之谊,沈兰蘅决定先起这个头。 他挑选了一匹骏马,翻身,搭箭。只见马背上男人身形矫健,唰唰一道箭羽之声,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提了只狐狸跑来报喜。 “恭喜沈大人,射中了只毛色上好的狐狸。” 沈兰蘅坐于马上,喜不自胜地朝沈兰蘅拱手,“惊游贤弟,承让了。” 沈兰蘅淡淡一笑。 前者有些不满足了,又让人牵了几匹马来,忽然,他眸光一亮,对下人道: “把中间那匹马牵过来。” 下人顿了顿,有些为难:“大人,这一匹是沈大人的马。” 沈兰蘅便望向沈兰蘅:“贤弟愿不愿意割爱?” 沈兰蘅平稳道: “这马是北疆的马,生性猛烈凶悍,恐沈兄不能驯服。” “这世上还没有愚兄驯服不了的马。” 他命人将红鬃马牵过来。 这匹马果真要比之前那些马高大些,面相看上去也有几分凶狠。但沈兰蘅却不怕,反而朝郦酥衣招了招手。 “酥衣,过来。” 她听话地走过去,极为规矩地福了福身。 沈兰蘅的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掠过。 沈兰蘅一伸手,将她环住。佛香袭面,她的身形下意识躲了躲。 对方却没有察觉到她的躲闪,含笑问她,“要不要骑马?” “妾不会……” “无事,本官会护着你。” 孙氏连忙道:“大人,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来,”沈兰蘅先翻身上了那一匹红鬃马,继而朝她伸出手,“酥衣,我扶着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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