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也理应关照自己的夫君些。 于是她红着脸,看着对方手指落下来的地方,道: “适才郎君教我,要这里使劲,但也不能太使劲。我没有经验,下手没轻没重的,不知是否弄疼了郎君。” 闻言,“沈顷”手上动作一顿,“没关系,我不疼。” 少女莞尔,双眸弯弯得像月牙。 “那就好。” 对方低低“嗯”了声。 郦酥衣坐在桌面上,心中总觉得,此刻沈顷的情绪变得有些奇怪。 可究竟是哪里奇怪? 她也说不上来。 就在她纠结之时,忽然听见男人开口。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有些许低沉。 “适才光顾着我,你呢,你会难受吗?” “没有。” 郦酥衣摇摇头,声音里没有分毫不快,陈恳道: “与郎君在一起,我很开心。” 沈兰蘅想起来,自己先前与她做的那些事。 好似都是他一人的放纵,每每都惹得她一脸泪水,满眼恨意。 沈兰蘅:“很开心么?” 并未得到什么,也开心吗? 只剩下劳累,也很开心吗? 男人目光之中,带了些考量。 “嗯!” 她用力地点点头,语气欢快雀跃,像一只小鸟儿。 “我也不知晓为何,只要与郎君在一起,衣衣便是开心的。看着郎君开心,我也感到开心;看着郎君面上欢愉,我竟也能从中,感受到几分欢愉来了。” 他笑了笑,掩去眼底的情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便在此时,魏恪在门外唤他们。马车备好了,该启程返回西疆了。 因为一个薛松,他们已在西疆耗费太久时间。如今朝廷新派来的官员还未上任,沈顷便单独留下苏墨寅,代管着通阳城诸多事宜。 暂别苏墨寅时,他正在屋中拆着一封信。 看见二人前来,他竟将信藏了藏,面上露出几分羞涩。即便如此,郦酥衣还是看到了——信封之上,好友宋识音的字迹。 这是好友的私事,她也不便多问。 只与沈顷一同拜别,而后匆匆坐上了马车。 他们来通阳城时火急火燎,离开时,亦有些着急。 她特意派人又往长襄夫人家送了许多书,告诉郦酥衣,莫听旁人言语,女孩子就是要多读书。 不单单读女戒女则女训,诗词、传记甚至典论。只要想读,都可以读。 走上马车时,小六子亦牵来一匹马。他朝二人恭敬拜后,并未理马车之前的魏恪。 郦酥衣能感觉出来,二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付。 她还未来得及多问,“沈顷”已撩袍走了上来。 男人来时,带了一缕淡雅的兰香。不过多时,那香气便将她的身形悉数裹挟。 马车颠簸,向前行驶。 郦酥衣侧了侧身,轻车熟路地将头靠在男人肩上。 沈兰蘅眼睫颤了颤,不动声色地低头。 低下眸去,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柔顺的发、玲珑的小耳,以及那纤细白皙的颈。此情此景,让他很是有一种冲动,有一种低下身去、将她抱入怀中,深深拥有的冲动。 然,这种冲动仅沸腾了少时。 笼于袖中的手攥了攥,他硬生生将其忍住。 他喜欢她不假,爱她也不假。 他爱她,深爱到无时无刻不想与她待在一处,但经由通阳城之行,他又隐隐约约明白了。 有时候,宣泄爱意的方式,不单单只是占有。 他的手指动了动,方伸出一点,又被他忍耐着收回。 马蹄声踏踏,沈兰蘅袖中的手指一点点蜷紧。 便就在此时,身前忽尔一道馨甜的香气拂面,不等他反应,唇上蓦地落下一吻。 那是个极飞快、带着些许花香的吻。 沈兰蘅怔了怔,微垂下眼去——摇晃的马车中少女面色微红,一双眸亮晶晶的,此时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她的眼神之中,有害羞,有珍爱,还有敬仰与崇拜。 微风卷过车帘,车外天色正明,心中压抑的山火在这一刻就此喷薄而出。 纵使沈兰蘅再如何压抑,他也是个男人。 一个正常的男人,身前献吻的,还是他心爱的女子。 马车里,沈兰蘅再也禁不住,他眸光汹涌着,倾身回吻。 郦酥衣登即被他按在车壁之上。 后背轻撞于车壁面,发出一声响。 她掐了一把“沈顷”的腰,看那神色,似乎在说——“外面有人,小声些。” 沈兰蘅低哑:“好。” 他的吻意一路沿下,从她的眉眼,到她的鼻尖,她的唇。 最后,他咬了咬少女的耳垂。 男人的嘴唇落在她耳垂上的那一刹那,郦酥衣后背一凉,心中忽尔警铃大作。 因为她知晓——喜欢咬自己耳朵的是沈兰蘅,而沈顷,从未咬过她的耳垂。 从来都未! 对方似乎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便吻她,便问:“郦酥衣,怎么了?” 少女脊柱僵了僵。 片刻,她抬起头,克制住眸光的颤动,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问他: “郎君适才叫我什么?” 对方下意识:“郦酥衣。” 她面色一滞,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什么?” 风声乍止。 车帘垂下,周遭的一切忽尔黯淡下来。 对方的手停在她的面颊处,不知过了多久,郦酥衣的耳畔落下试探的一声: “……酥衣?”
第79章 079 他的声音太过于温柔。 如若不是那一句称谓,郦酥衣几乎要认定——面前此人便是她的夫君沈顷! 这怎么回事,如何会成这般?如今……如今可正是在白天! 时不时有微风鼓动,吹起车的帷帘。 车窗之外,日色正明朗,北风更不似前些日子的萧瑟。郦酥衣透过厚实的车帘朝车窗外望去,瞧着天色,不是在黄昏日落,而是在晌午。 是本该沈顷出现的晌午!! 烈阳高照。 将她后背隐隐烤出些汗。 郦酥衣眸光颤栗着,凝望身前之人。一时间,后知后觉的惊惧令其双肩不禁暗暗发抖。 对方瞧出来她面色的不大对劲。 清雅的兰香拂面,男人面带忧色,迎上前,温和地问她: “酥衣,怎么了。” 面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劲? 沈兰蘅一双眼睫纤长,垂搭下来时,如同一对小扇。他眼底有细碎的光影翕动着,瞧这神色,这般温柔、这般关怀备至…… 郦酥衣只想起来沈顷。 她也下意识地,将他当作是沈顷。 如若不是那一声,如若不是那耳垂处的烫意。 他伪装得可谓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沈兰蘅微倾着身子,将手探向了她的额头。 掌心处依旧是熟悉的老茧。 “是生病了么?” 他微微拧眉,问。 郦酥衣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兰蘅:“你的脸色好难看。” 对方这一声,才终于让她回过神。可她后背处的冷汗仍不止,手脚更是凉得发透。 他是何时开始,在自己身侧悄无声息地伪装成沈顷的? 她的思绪不禁飘远。 是在来通阳城前,还是来到通阳城之后? 回想起城中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切,郦酥衣思来想去,总觉得这该是由沈顷做出来的事。 捉拿薛松,开仓放粮,棚中施粥,上报朝廷。 在长襄夫人家,教那名叫郦酥衣的小姑娘识字。小孩子年幼,认不得多少字,学的也都很简单。 男人便指着小人书上的文字,一字一字教郦酥衣念着。 彼时郦酥衣正站在另一侧,远远地看着沈顷雪白的衣袖轻柔拂过桌案的边角,瞧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形,一时间,她竟体察到了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而现如今,面前的一切却在告诉她——这都可能是假的。 是沈兰蘅在扮演沈顷,在诓骗她。 窗帷外飘来些许阴风,拂在少女面上。 将她一张脸衬得煞白。 “我……” 郦酥衣抬起头,望入对方那一双写满了关怀的眼。一时之间,她竟也分不清身前坐着的究竟时何人。 她抿了抿唇,缓声道: “我有些累了,教我一人休息会儿罢。” 眼帘垂下,她面上依稀有疲惫之色。 对方果真将沈顷扮演得很好。 闻言,他并未多做纠缠,只轻轻应了声“好”,而后将手一撒,恢复了与她肩并肩坐着。 郦酥衣闭上眼睛。 马车忽尔一个颠簸。 她垂低着眼睫,只感觉有人用手轻叩了叩她的脑袋,郦酥衣便轻轻靠在了对方肩头上。迎面一阵兰香,她下意识抵触,却又担心自己的反应太过于强烈,而惹人生疑。 她万万不敢相信,身前之人真的是沈兰蘅。 是那阴暗、卑劣、做事冲动无比、总是沉不住气的沈兰蘅。 怎会如此。 怎么可能。 她不敢相信,更不敢质疑。唯恐对方原形毕露,再生事端。 通阳城距西疆并不甚远,二人这一路无言,未及黄昏便来到了西疆。见“沈顷”回来,将士们齐齐跪拜了一排,郦酥衣身子倦了,寻了个借口,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军帐。 沈兰蘅似乎想跟过来,他的步子方动几步,又被生生绊住。男人顿在原地看着她走远,而后又侧身,与副将议起军事来。 玉霜与素桃在帐中候了她许多时日。 见郦酥衣挑帘入帐,玉霜匆匆迎上来,含泪唤了声:“夫人!” “夫人,您可终于回来了。您身子可还好?这些天您都去哪里了,可真将奴婢担心坏了。奴婢在帐中日日盼,夜夜盼,终于将您与世子爷给盼回来了。您……您可还有哪儿不舒服,这一路风尘仆仆,夫人要不要沐浴?” 玉霜一直跟着她,最为忠心。 见她与腹中孩子皆平安,这小丫头几乎要哭成了泪人。 还是素桃记得事,等着玉霜哭够了,才走上前。 “夫人。” 素桃语气淡淡,禀报着: “这是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京都送来的信。” 一共有三封,两封是母亲,剩下一封是好友宋识音。 郦酥衣赶忙先拆了母亲寄来的那两封。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都是母亲近来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饭。在沈顷的照顾下,郦家不光不敢对母亲造次,还请人医好了母亲的眼疾。母亲在信中说,她如今眼睛恢复得大好,已经能穿针线了。 母亲说,待她眼睛再好一些,便为她的衣衣亲手做一件棉衣。也不知做好时,天气有没有回暖。若是回暖了,便让衣衣留着等下一个冬天再穿。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2 首页 上一页 83 84 85 86 87 8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