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香头冒着淡淡火光,一缕缕白烟从香头冒出,渐渐拔高,散在空气里,发出檀香的气味,蔓延整个佛堂。 白墨存看着这些牌位,只盼着这些人受了他的香火,来生能投胎去好人家。 焦大夫忽然发现多了一盏长明灯,牌位上是柳依尘的名字,便想起来,今日是柳依尘的头七。 “你倒是有心了。” 白墨存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咱们计划这么久,背后的人总算冒头,值得高兴才是。” 焦大夫嗤笑:“高兴什么,蜉蝣撼树而已。我要不是......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陪你疯。” 二人上了香离去,等人走远,佛堂后面走出一道身影,走到牌位前,看见柳依尘的名字,嗤笑一声,“白墨存,你个骗子。” 第四十五章 盘点产业算利润,收支不对上门询 朱火的动作还是很快,没几日功夫,就拿到周家的产业明细。按照朱长岁的要求,重点查了查东兴楼的账目。 看着东兴楼每日的流水,朱长岁估算了一下,这家酒楼一日大约产生五百贯钱的账面流水,最高时候,也就是八百贯钱。 这还没算人工材料成本的开支,粗略一算,一家酒楼一个月的入账,最多四千贯钱。 加上周家其他明面上的产业,周家一月的收入,在两万贯左右。 但是这些收入可不是纯收入,还需要从里面拿出钱财做下个月的开支,养着周家的女使家丁主子们。这些钱在普通百姓来看,那已经是顶天的富贵,可到周家朱家眼前来看,却根本入不敷出。 想到父亲房里光是一张不起眼的地毯,都价值千金,周家就算有心补贴周氏,也不可能将所有钱财都拿来供给朱家。 周家商贾出身,这笔账他们比任何人都会算。 朱长岁留意过继母的行头,每年的珠宝首饰,四季衣衫,都比着最好的来。更别说朱长安,他的一匹马都价值两千贯钱。 他们的钱,另有来处。 “官人,小的查过,张博梁似乎暗中倒卖粮食,只是不知这粮食从何而来。” 朱长岁的眼神已经冰冷,窗户外面的鸟叽叽喳喳,倒是显得屋里安静的诡异。他将账册随手一丢,看着欲言又止的朱火。 “有话直说便是。” 朱火咽咽口水,道:“小的发现,前段时间,二郎君去百珍楼请人喝酒,似乎与人斗气,花了三千贯请花魁,但因为钱不趁手,还将老夫人给的贴身玉佩压在百珍楼里。” 朱长岁能够想象,那个弟弟是如何态度嚣张肆意,拿着玉佩与人争风吃醋。 有那玉佩在,朱家人不可能赖账。 “钱是谁给的?” 朱长岁已经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他更想弄清楚,周家到底做了什么。 “问题就在这,玉佩不见了。” 朱长岁诧异抬头,“什么叫不见了?” 按理说,百珍楼必然会拿着玉佩来上门要债。可第二日不仅没上门要债,百珍楼甚至都没再提这件事。 也是朱火仔细,好好打探才知道,当日夜里,便有人拿着银子赎走了玉佩。朱火起初以为,这是周家在背后给二郎君善后。 可调查才发现,周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倒是朱长安,好几日才想起玉佩被自己典当出去的事。 他想起来的时候,发现百珍楼没有人上门要债,又害怕父母发现,于是躲到书院去,许久不曾回来。 朱长安在书院躲了许多日,百珍楼也没上门,父母更是没责备他,便以为百珍楼害怕朱家门第,不敢上门要债,于是玉佩的事儿也不管了,只当丢了。 “那玉佩现在在何处?” 朱长岁有不好的预感,世上没有哪个傻子,会花三千贯当冤大头。他这么做,必然有所求。 可过去这么久,都不曾找朱家,那必然是所求甚大。 朱火摇头,那玉佩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朱长岁忙起身,吩咐朱火备马,他要去一趟周家。 周岷山因为账册的事焦头烂额,开封衙门那边的内线断了消息,他们千辛万苦打探到,开封衙门的确找到了账册,但是账册似乎随着胡军巡落水,也消失不见。 他开始是高兴的,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这下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周老五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哪有这样的巧合。周老五吩咐货郎继续去打探消息,果然发现账册被人偷走。 这一下,周岷山实在坐不住。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与他为难。 “这定是白墨存背后的人,那瞎子原本负责藏匿账册,谁知被我们的人偷走。他们发现不对劲,所以来截胡了。” “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周岷山十分不理解,周老五只能耐心给他解释,肯定是那些人时刻盯着账册,才能及时发现东西没了。 周岷山脑子嗡嗡的,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横竖想不明白,只能着急问周老五,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老五也头疼,他也懵逼的很,想了半天,才道:“自古绑匪绑了人质,必然是要求赎金的。这账册如今就是人质,咱们不妨先等等,看看匪徒会不会上门来索要钱财。” “那要是不来呢?”周岷山可不想天天因为这种事,无法安睡。 周老五心头慌乱,但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乱,不然周岷山就要觉得他无用了。于是他高深莫测道:“官人莫慌,如今该清理的痕迹咱们都清理干净了,到时候他们就算拿着账册来,也无从查起。毕竟咱们的账,都平了。” 周岷山似懂非懂,但是听见账平了,就明白过来。只要账平了,就不怕查。 朱长岁便是这个时候找上门的,周岷山听说朱长岁找到自己的私宅来,还吓了一跳。在屋子里打转好久,才冷静下来接待他。 朱长岁走进屋里,就闻到浓重的香料味,这气味里夹杂着酒气,看见瘫软在榻上的周岷山,他站在门边没动。 周岷山悄咪咪拉开一道眼缝,瞥见面无表情的朱长岁,这才做出忽然醒来的姿态。“哎哟大郎,你怎么得空来?” 朱长岁淡淡点头,叫了一声舅舅。周岷山将人迎进来,给他倒茶。可手不稳,茶盏从桌子上滚下去,还是朱长岁及时接住,才没摔了茶盏。 “上好的钧瓷,若是摔坏一个,这一套就废了吧。” 周岷山尴尬笑笑,继续给他倒茶。“不过一套茶具,坏了便坏了,没伤到大郎吧?” 朱长岁看着手里流光溢彩的茶盏,这一套,就价值百贯钱了,周家的富庶,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周家曾经富庶过一段日子,这也是朱文梓迎娶周氏做继室的原因。但是几年前,周家生意出事,亏了不少银子,曾经没落很长时间,直到半年前,周家似乎又重新富庶起来。 若不是亲自调查过,朱长岁几乎要以为,周家曾经的没落,不过是个障眼法。 “今日来,是有一桩事想询问舅舅。” “何事?” “舅舅与张博梁,在做何买卖。” 第四十六章 大侄子上门逼问,周舅舅忐忑交底 周岷山差点要坐不住,还是很努力掐自己的肉,才冷静下来。他紧张的咽咽口水,说自己不认识什么张博梁。可说完又后悔,这小子上门问这个,指定查到什么,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冲动之下全盘否认? 朱长岁也不着急,而是安静的看着这屋里的摆设,目光最后停留在一尊白玉石雕上。 那雕刻的是一副仙翁献寿,长寿的仙翁顶着寿桃脑袋,拄着拐杖,站在迎客松下,一副刚刚从天上下来,正要送寿桃上门的模样。 这一整块白玉,一看就不是凡品。如此随意被安置在宝物架上,可见这宝物架上的其他摆件,也身价不菲。 “舅舅还是实话实说吧。”朱长岁平静的笑了一下,仿佛好友闲谈。 周岷山见他笑,以为事情没多大,没心没肺的跟着笑了笑。“大郎这话怎么说?” 朱长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不是茶楼,没有美丽妩媚的女娘帮着点茶,简单的茶水冲泡,全靠茶叶品质。 朱长岁轻轻抿一口,上好的龙园胜雪。 他越是慢条斯理,周岷山就越是琢磨不透。 “我查过东兴楼,你跟张博梁联手倒卖军粮的事,我也已查清。我今日来,是想舅舅与我说实话,也好看看如何补救。” 周岷山见朱长岁不是来兴师问罪,心情难免微妙的好了稍许,他就知道,哪怕他们不对付,可到底是朱家人,周家出事,朱家脱不了干系,朱长岁不可能不管朱家死活。 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口传来咳嗽声,周老五不知何时到了门口,端着茶点进门,恭敬的给朱长岁问安。 朱长岁随意撇他一眼,任由他进来,将茶点摆上桌面,也任由他站在一旁不出去。 周岷山见周老五来,仿佛有了主心骨,忍不住偷窥他,想询问自己该如何应对。 朱长岁:“舅舅怎么看周管事,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老五谦卑的低头禀报:“大郎君容禀,东兴楼的事儿我家官人实在不知,您是知道的,我家官人不爱管这些糟心事儿,若是出错,那也是下面的人坏了规矩。如今东兴楼的掌柜已经畏罪自杀,您若是有疑惑,该去问开封衙门才是。” 朱长岁总算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没生气。 “舅舅也是这意思?” “呃.....”周岷山尴尬的笑笑,眼珠子转了转,还是顺着周老五的话说。“管事说的是,我你还不懂么,开封城里,哪有官人亲自过问下面的事儿的,都是交给下人去办,不然养着这些闲人做什么?” 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刚才有点松动的模样,此刻已经没有。很显然,他早已被周老五拿捏。 可朱长岁是什么人,他今日来,就不可能善了。 他只是将茶盏放下,朱火便冲进来,还不等周家人有所反应,便一巴掌打在周老五脸上。 周老五反应不及,眨眼间已经被人反手擒住。 “大郎这是做什么?”周岷山吓了一跳,紧张站起来。 朱长苏斜睨周老五一眼,眼里的傲慢鄙夷,让人自卑。周老五却有不忿,竟抬头回视他。“朱少卿这是什么意思,我再如何也是周家的管事,您就算是打狗,也要看看我家官人的面子才是。” 朱长岁甚至不用说话,朱火便卸掉他的下巴与胳膊,令他不能反抗,无法言语,口水止不住流出来。 周岷山这是第一次见识朱长岁的手段,这才想起前些日子,这杀神可是将自己都亲弟弟送去大理寺大牢,狠狠抽了二十鞭子。 亲弟弟尚且如此,他这没有血缘关系的挂名舅舅,又待如何? 周岷山一下就怕了,惊恐看着朱长岁。朱长岁这才继续道:“舅舅还是实话实话的好,我耐心有限,其他人只怕更没什么耐性听你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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