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柳娘子。” 赵叔神情复杂,礼数倒是周到。 柳依尘见他状态好一些,便扶着人回去。等到白家,家里乱糟糟的。柳依尘没法立马走人,帮着做了晚膳,照料赵叔,又用现成的药材,熬了一锅解暑的药茶。 赵叔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药便昏沉沉睡下。柳依尘不放心,寻思还是等等再走。趁着空隙,将屋子都清理了一番。 等到天黑下来,才将将忙完。 恰时听见赵叔的喊叫声,她见赵叔模样,似乎梦魇了。她不敢贸然把人叫醒,赵叔却忽然睁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哭道:“柳娘子,白家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 柳依尘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有心想问个明白,赵叔已经昏睡过去。柳依尘不好叫醒他,只得退出去。 思量许久,柳依尘找到邻居家,摆脱邻居家的男子照料赵叔一晚,并给了他一些辛苦钱。 那人推说不要,柳依尘坚持留下钱离开。 她回到梅花巷,并没将赵叔的事告知,反而说起白墨存被抓的事来。 楚娘蹙眉:“这个姓朱的,是不是与你的白哥哥有仇?” 柳依尘想了想,那几次朱长岁来见白墨存的场景,不太确定的摇头。“应该有两分故人交情,但关系又不是很亲密。” “亦敌亦友?”七娘问。 柳依尘觉得不是很恰当,但是又找不到别的形容。 七娘道:“怕只怕,这位朱少卿已经察觉,你的白哥哥,在幕后谋算。” 柳依尘不敢侥幸:“我也是这样想的,七娘姐姐,若真是如此,他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可若是有,为何抓人抓的这样师出无名?” “说不定就没有证据,只是怀疑。不过是仗着自己当官,想来个严刑逼供罢了。他们这些人,最厉害的手段从不是破案,而是屈打成招,找人顶罪。白墨存有嫌疑,有没有证据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一个瞎子,无权无势,又与葛账房张博梁都熟悉,让他顶罪,简直再合适不过。 第八十三章 孤身一人穷养病,药中藏毒命危矣 何东孤身一人在开封,只雇了个老婆子,偶尔来家中打扫,顺便洗洗衣服。 如今生病在家,无人照料,便多付了些工钱,请那婆子熬药煮饭。 婆子是个忠厚善良的,就是嘴有点碎,每次喂他吃药,都要数落几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生得一场病就娇弱至此?动不动就啊啊的喊,实在不像个爷们儿。” 何东有气无力靠在床上,弱弱道:“阿婆,我都这般模样,你怎还来奚落我?” 那阿婆笑起来,一脸褶子像菊花:“我看你这病像是小娘子犯矫情症,也没有外伤,也不发热,更不是风寒,你怕不是装病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手里的药还是吹凉一些再递给何东。 何东一饮而尽,喝完药脸立马皱作一团,比阿婆脸上的褶子还多。他哀声抱怨,“阿婆,你这黄连是不是放多了?今日的药怎么比往日的还要苦?” 婆子忍不住嘲笑他,“怎么会,说不定是你药吃多了,舌头出问题,要不要找焦大夫再给你看看?” 何东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休息会儿。” 婆子还是不放心,将药碗收去,又将院子清扫一番,还给他熬了粥放在灶上,准备等他醒了吃过饭,自己再走。 这时候有人来敲门,是个眼生的后生。 后生模样清秀,那婆子没见过他,笑问:“你找谁?” “请问何官人可在家中?我是他兵部的同僚。” 婆子点了点头,把人迎进来,婆子一进屋,何东就听见响声醒来。 看见来人,何东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蒙举人怎么来了?” 蒙刃笑笑,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上前关心道:“何官人身体可舒坦一些?” 何东立马装死,虚弱的不行。 嘴唇发白,眼袋发青,抬个手都软弱无力。 “你瞧瞧我这模样,哪里是好了一点,分明是病得更严重,今日吃药,那黄连都多放了几斤,苦得我舌头发麻。” 蒙刃听见他夸张的话,忍不住笑,一双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戏谑:“您这病病的真是时候。” 何东不理会他的嘲笑,只紧张问他:“不会是赵侍郎让你来寻我的吧?唉,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这身体不行,这一出门我怕是要死在路上。” 所以别逼他,横竖他不出开封。 蒙刃看一眼门外的婆子,走出去给了婆子一把铜钱,让她去买些好吃的回来,多余的算是跑腿钱。 何东想要留下婆子,他可不愿意与蒙刃独处,可婆子得了跑腿费,心下欢喜,连问都不问何东,便自顾自出门去。 等家中只剩蒙刃与何东二人,何东紧张的坐直身子,往后靠了靠。 “蒙举人这是做什么?” 蒙刃站在屋里,环视周围一圈。这屋子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案,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他自己的字画,算是简陋里唯一的亮点。 这何东,真是两袖清风。 他饶有趣味的问:“何官人大约也知道赵侍郎要对付你,你觉得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 何东紧张的咽咽口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蒙刃盯着他,眼神有点吓人,也不需要他承认,继续自言自语:“你可知当初赵侍郎为何非要选中你,来调查葛账房尸体被盗的案子。” 何东打哈哈:“这话说的,这案子都了结了,你此时来与我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蒙刃不理会他的不满,继续与他道:“赵侍郎选中你,的确是想让你做替罪羊,只不过选择你的原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何东这下不说话了,他看出来这小子今天来定是有事,索性按兵不动,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葛账房临死前,在外面散布了一些消息,说他手中有一本账册,这账册涉及贪墨军粮的事。可你想想,若不是赵有德涉及此案,怎么会让你去查?选中你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查的不好,让你背锅。第二个,查清楚了,借你的手嫁祸他人,横竖你总要得罪人的。只是没想到,你有贵人相助,死里逃生。但如今这局,怕是不好逃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何东连连咳嗽,心中也是有些不满。 一个两个的,不是利用他就是恐吓他,都觉得他这么好拿捏? 蒙刃笑笑,让他稍安勿躁,“我与你不是敌人,当然也算不得朋友,我有自己的目的,来找你,自然是有所图的。” “你是什么人?”此时此刻,何东可不认为蒙刃还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蒙刃没有解释,而是跟他说。赵有德已经开始对他下手,他今日的药是不是比从前苦? 何东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未曾想药真有问题,“这不可能,我找的熟人抓药,这药怎么会有问题?出了事,他自己也不能好过。” 蒙刃:“抓药的大夫没有问题,卖药的地方也不见得有问题,可你这院子里,若有人想进来,对你的药做点什么手脚,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何东居住的地方,环境尚可,但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有家丁护院。 本领高强一些的黑衣人,翻墙而入,偷窃杀人,易如反掌。 “你也不必怀疑熬药的婆子,她不过是将大夫留下的药,按照吩咐去熬罢了,但这药理被人掺杂了什么东西,她是一概不知的。甚至你一死,这药渣都会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相信,你是病重而亡。瞧瞧,赵有德已经容不下你。” “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我好歹是朝廷命官。” 蒙刃拆穿残忍的现实:“前些日子,你把事情闹得很大,众人都关注这件事情,他自然不敢对你动手。可赵有德是什么人,心胸狭隘,欺上瞒下,你得罪他,他当时不敢又如何?朱家已经对你赔罪,你没有再追究。事态平息过去,也无人再关注你,你又自己说生了重病。一来二去,你忽然暴毙,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更重要的是,何东孤身一人在开封城,前段时间又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出事,压根不会有人为他讨公道。 何东之死,只会如尘埃一般,消失在开封城里,无人在意。 第八十四章 野猫吞药渣命丧当场,众人被蒙蔽失去理智 何东沉默,他想过赵有德不会放过他,却没有想到赵有德现在就已经悄悄下手。 他也想过自己闹了这么一场,总不该是无名小卒,也让人瞧见他的魄力,不该再如此轻视他才是。 可蒙刃的话让他意识到,他前些时日闹的一场,在那些人眼里,就是笑话。 他依然还是那个人人可欺的小人物,谁来都可以踩一脚,甚至这个姓蒙的举人,也能堂而皇之的来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弱势的存在。 他心里满是不甘,充满怨恨,试图站起来反击。 却也知道,此时的怒吼,不过是无能狂怒,什么也改变不了。 何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勾勾看着蒙刃:“说说你的目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蒙刃走到他眼前,搬了把凳子坐下。“你可知,朱长岁抓了白墨存。” “他抓白墨存做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何东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朱长岁要抓的幕后之人,不会是白墨存吧? 但他佯装无知,并不对蒙刃吐露心声。 来者是敌是友,他眼下还无法分辨。 蒙刃笑着点点头,“是个好问题,我想你心中已有答案。可你大约不知,朱长岁逮住白墨存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朱家对不起白家。” “此话怎么解?” 蒙刃没有着急为他解释,反倒问他:“何兄,在知道真相之前,可要想明白一件事。如今赵有德要你的命,可赵有德也只是别人的一条狗。他自以为是主子,脖子上却还套着狗链。真正想要你命的,另有其人。” “谁?” “陆纯直。” “何兄之前一心想要追根究底,做了多少事,不是没人知道。赵有德你尚可糊弄,可陆纯直没那么好糊弄。更何况,朱文梓也是陆纯直的狗,你觉得他儿子给你的消息,他会不知道?陆纯直耳目众多,便是自己不出头,该知道的,自有人告诉他。你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只怕早就被他看在眼里。就是我今日来,也担着风险。何兄,从我进这个院子开始,你我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我要问你一句,是想活还是想死?” 院子的门被推开,照看何东的婆子一边进门,一边扯着嗓子喊:“今日真是倒了血霉,哪个缺心眼的,将死猫丢在门口,实在晦气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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