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槿听得有些动容,也对他本来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你之前?你之前应当也不是个凡夫俗子吧?看你身手不凡,气宇轩昂,也不像是我们这儿的小老百姓。那你又是为什么,会到我们桑榆镇来,还住在清沅江畔的山洞,跟个野人似的?” 傅珹歌面似苦笑一阵,又垂眸沉默不语。 以前是谁,如何,没什么重要的,他也不想再提了。至于今后,他想留下,和阿芊、桑槿她们一起,皈依于这片净土,不再理会外界的纷争。 桑槿见他不答,也不便追问。话锋一转,又说回了阿鸢的事情。 “今日你闯了县衙,杀了人。即便我和阿羽洗脱了罪名,可你却触犯了律法,你就不怕么?” 傅珹歌笑着道:“别担心,这里的律法,困不住我!” 这话说完,桑槿总算是稍微舒展了眉头,长呼了一口气。 阿鸢从刽子手的刀下捡回了一条命,桑子渊也从桑州赶到桑榆镇坐镇,那些躲在暗处的魍魉小人,也断不至于会继续兴风作浪。 她双手合十,祈祷着阿鸢能早日醒来,也希望桑子渊能早日找到证据,公布真相,还阿鸢清白。 傅珹歌看了一眼她虔诚的模样没有忍心打扰,趁着阿鸢休养的间隙,他起身在土屋里仔细查看。 土屋虽然小,可这院子却很大。前院加上后院,能够利用起来的地方还不少。 他琢磨着,若能在这旁边再建一个屋子,应该也不会耗费太多的材料和占地。 当他转到院子后方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忍不住心里一紧。 “桑槿,你过来一下。” 桑槿闻声,连忙睁开眼睛,起身走到了他身旁。 原来,前些日子养的一些小鸡小鸭,已经全部饿死了。 桑槿心疼地将这些鸡鸭的尸体收拾好埋在了土屋前的田埂上,回头又赶紧去看自己的那些蚕宝宝…… 好吧,一切重来! 她心情沉重地打扫好了屋子,瘫坐在石桌前一言不发。本来是因为穷,为了那五十两赏银才去参加织锦赛,现在好了,更穷了! 傅珹歌走过去,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桑槿。 “这些,应该够你重新买一些禽苗蚕苗了吧?” 桑槿一见银子,兴奋地大呼:“够够够!太够了!阿珹,没想到你不仅功夫好,还蛮有钱的嘛!” 傅珹歌一脸黑线,这也叫有钱?想曾经,他在南齐之时,那才叫人生巅峰,挥金如土。 只不过…… 不提也罢了。 “对了,我还想在这里搭一间屋子。你是房子的主人,理当跟你商量知会一声。” 桑槿听了,笑容渐冻。 “这个……” 傅珹歌知道她有疑虑,便解释道:“首先,我见你们两人住同屋未免有些狭挤,想着帮你们扩大一下房间。其次,我想在这隔壁建个小屋,方便以后随时照顾阿芊……当然,还有你。” 桑槿当即笑了笑:“别,你照顾阿羽就可以了,别硬带上我。虽然我还是会吃醋吧,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还是阿羽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如果有你保护她,我想像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桑槿刚讲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忽而拍桌而起,指着傅珹歌的鼻子便骂:“臭野人!我还没问你呢,阿羽出事那天,你究竟死哪里去了?!!!” ---- 傅珹歌: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桑槿:也包括阿羽么? 傅珹歌:……
第18章 第十八章 真相明 日复一日,傅珹歌按照一样的方法,给阿鸢喂药。至于外伤,就交给了桑槿。 眼看着阿鸢的伤势一天天有了好转,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虽然她还没有清醒,但呼吸明显比之前有力,脉搏也渐渐恢复强劲。 傅珹歌终于有闲情逸致在院子里扩建他的房间了。 银两仅存不多,还要给阿鸢买药。他便自己动手,赴往稍微近处一些的翠山山腰运回黄泥,自作土坯。没几日,院子里就被他堆得空间狭小,难以过人。 桑槿背了满筐桑叶回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喂完刚孵化的蚕宝宝后,又忍不住撩起袖子出来帮忙。 此时,她们发现,在土屋栅栏门外,有一双眼睛正在鬼鬼祟祟望着他们。 傅珹歌目光一凛,当即拾起一块瓦片一扔,就听到那梳头探脑的家伙“啊”地发出一声苦叫。 眼见傅珹歌又拾起了瓦片一枚,那人赶忙高呼道:“别动手,自己人!” 两人一愣,回眸相顾。 这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自己人? 只见那人畏畏缩缩地摸着刚刚被正巧打中的额头,一边发出“嘶”地呻·吟声,一边绕过栅栏打开柴扉门走了进来。 桑子渊?! 桑槿从矮凳上坐起,怒指着他问:“你来做什么?难道还想抓走我们阿羽?” 傅珹歌却也起身,摁下了她的手臂,淡然道:“不必着急,他若是来抓人的,不会孤身前来。” 桑槿闻言,这才满脸愠容地看向他的身后,确实是没有尾巴。 “不是来抓人的?那是来干嘛的?我们可跟你不是自己人!” 桑槿想起阿鸢在县衙牢房受到的那些苦,想起她有冤无处申,想起她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便对这个来自公门之人没有好脸色。 她们只是普通百姓,生活平凡安乐便可,这些官帽子,要尽量避之。 桑子渊手捂着前额,有不少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刚刚傅珹歌那一下,可真的没有一点手下留情。 他闷哼着道:“再怎么说,也是我把桑羽芊从刑场救回来的。你们不感激,我不计较,但好歹不用这么敌对我吧?何况,我今日,是来跟你们探讨下案情的进展的。” “桑槿!”傅珹歌走到桑槿跟前,转身对他道:“让他说说,看他查出了些什么。阿芊被冤枉的不明不白,我也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 说罢,他走向水池边洗了手。而桑槿则带着桑子渊走进了院子,冷着脸让他坐到了石桌旁。 “可否讨杯茶喝?”桑子渊一脸笑意地看着桑槿,面带祈求。 桑槿白了他一眼后,起身走向了厨房。 傅珹歌坐到他身边,边撂下衣袖边道:“说吧,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桑子渊放下手,神情恢复了严肃。 “我之所以能及时赶赴桑榆镇,还得多亏了我的表妹桑梓。” “桑梓?!!”傅珹歌和端了茶碗过来的桑槿异口同声。 “对,她曾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全经过……” 桑子渊绘声绘色地将桑梓当晚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她是如何心神不宁走到女神庙的,如何看到黑衣人翻墙而逃的,如何躲到院墙后目睹桑雪纯亲手杀了自己的丫鬟的。 桑槿听罢,当即拍了桌子:“那你还来这里干嘛,真相都这么明显了,还不把桑雪纯抓起来?你这知府怎么当的?” 桑子渊蹙眉道:“人证是有了,可是物证呢?没有人赃并获,谁有权利私自执法?” “不过你们大可不用担心,这件事疑点重重,我定会抓紧时间找到关键证据,还桑羽芊一个清白。只是,很多事情,还需要你们协助配合。” “那桑梓人呢?找她出来详细问下那天晚上的事情,再沿着线索查下去不就好了?” 桑子渊叹了口气:“哎,我表妹她受了不小的惊吓,来桑州以前就神智错乱,我不得已让她继续留在桑州静养。另一方面,也不想过早亮出王牌打草惊蛇,等证据找到,我再找人将她接回。” 桑槿听罢,心中对桑梓突然多了些许敬仰,这才又重新坐了回去,“既然如此,那你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桑子渊想了想,手指着自己还在不断冒血的额头,浅笑道:“可否请桑槿姑娘,先帮你们知府止止血,不然我事情没说完,人先失血过多倒下了,就尴尬了!” 他说罢嬉皮笑脸地盯着桑槿,直到桑槿无奈朝身后的屋子走去,他才又将目光转向傅珹歌:“不知道羽芊姑娘怎么样了?是否有好转?” 傅珹歌面色冰冷,目光锋芒如刃。 “说案情就说案情,无关的事,莫要多打听。” 无关的事? 桑子渊感觉有些委屈。桑羽芊怎么说也是本案的当事人,若她好转醒来,好歹也有个一手供词不是吗? 可傅珹歌神情冷得透骨,他连基本的关心都只能收回,言归正传道:“你们近日,可有得罪桑雪纯?” 傅珹歌垂眸沉思,端起一碗茶一饮而尽,却没有多说什么。 桑子渊于是继续道:“来桑榆镇以前,我曾收到过桑淮关于质疑桑羽芊身世的呈报,希望我能在整个桑州范围的失踪人口里查询一下,看可有符合特征的人员。结果却令人失望……” 桑槿拿出一个药箱,那是阿鸢之前做的。里面外伤、内服的草药都略备了一些,就防止平日里一些小伤小痛。 她用棉签沾了酒,轻轻替桑子渊拭去伤口上的血迹,疼得他发出“嘶嘶”的痛鸣,连连往后躲闪。 桑槿却没有管他,边擦边道:“阿羽刚来桑榆镇没两个月,若不是因为织锦赛,我们根本都没怎么见过桑雪纯,哪里有机会去得罪她?” 想了想,又道:“若说是有,那应当是我们刚入围织锦赛第二轮那日,我们几人去麒麟客栈庆功,后来桑雪纯不知道为何走进来了,还非要跟我们一桌。” “我和阿珹没有给她好脸色,她心有不悦是看得出来的。后来她要走,跟我们借油纸伞,我们也没答应。可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就杀了县令几人嫁祸给阿羽,那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桑子渊认真听完后,摇了摇头:“不,应该没这么简单。据我所知,麒麟客栈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菜馆,她一个县令夫人放着那么多山珍海味不吃,为何偏偏要选麒麟客栈?指名道姓跟你们一桌?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你们仔细想一下,这难道不像是早有预谋,顺势而为之么?” 桑槿眉心紧蹙,回忆了一番当日的场景,觉得桑子渊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她给桑子渊上了些药,把他已经肿起包块的额头包扎了一下,接着又坐下说:“听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是哦。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垂涎阿珹的美色,可谁知,没过两天紧接着就出了这事儿。” “何况,是我和阿珹对她态度恶劣,阿羽从始至终可都是礼貌待她的。你说,她怎么就偏偏挑阿羽下手呢?我们阿羽性子温和柔弱,也断不会随意得罪她的呀!” 桑槿百思不得其解,桑子渊便又道:“或者,有没有可能羽芊姑娘只是她随机挑选的对象,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找替罪羊呢?她的目的,或许自始至终只是为了杀了县令,转移自己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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