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渊奋力将他拉开了一半的门又给推了回去,并用门栓死死扣了起来。 “阿珹,你冷静点!你现在回去不仅保护不了阿鸢,甚至可能让她陷入两难。” 桑子渊话音刚落,傅珹歌扬在半空中准备再度开门的手骤然僵住,思索须臾之后,又将手缓缓垂了下来。 桑子渊继续道:“你想想,若是你此刻回去遇上祁漠炎,他又识得你南齐的身份,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眼下正是两国战事火热之秋,祁漠炎不仅和萧北南明里暗里较劲儿,还曾经是傅珹歌的手下败将,以他这样锱铢必较之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拿下傅珹歌。 生也好,死也罢,落在祁漠炎手里,结果也只能剩下灾难。 尽管如此,傅珹歌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依然坚定地对桑子渊道:“我还是得回去!只要阿鸢她有万分之一的危险,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去保护她。至于祁漠炎,我们迟早都会再次相见的。” “那你有想过你自己吗?”桑子渊向前一步,靠得离他很近,凑到他面前小声道:“你能忍心看着阿鸢和她的竹马重逢,两人你侬我侬地再续旧情?你的心,不会痛吗?” 屋里再度陷入静默。 傅珹歌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桑子渊能很明显地感觉得到,这句话深深触痛了他心底最薄弱的一层膜。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有一眶的泪在拼命地打转,不知被他用了多少力道生生给扼制住,最终没掉的下来。 傅珹歌记得,在他曾经试图给阿鸢表白之时,就曾听她谈起过,她心中早就住着的那个人。所以,他应当是自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是。 谁知,真到了这个人切切实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才意识到,所谓的心理防线,实在是有多么不堪一击。 桑子渊走到他身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或许命运即是如此,缘分这个东西,若是命里本无,即便是强求,也无能为力。” “不!”傅珹歌忽而转过头看着他,眼里还泛着红,唇角却努力撑起一抹笑,看似很无所谓地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强求什么,对于阿鸢,我不敢奢求。但是,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允许她受到一点伤害。不管这个伤害,是来自何处。” 桑子渊顿觉无话可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顺着他的手臂滑落下来。 傅珹歌转过身正对着他,反过来双手紧握住桑子渊的双臂,恳切地看着他说:“子渊,你也不希望阿鸢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是吗?咱们现在立刻启程,快马加鞭,不出三日便能到桑州。” “我明白!”桑子渊苦笑了一阵:“可我现在不能走,我一会儿,还得回去找江盈。” “江盈?”傅珹歌想了想:“就是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子?我差点忘了问你,她到底是谁?你们为何会在一起?” 桑子渊抬头看着傅珹歌道:“三年前我在西蜀王拙选那日见过她,那个时候她和阿鸢还情同姐妹。江盈之父只是一个九品知县,但阿鸢那时候非常照顾她。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她却因为祁漠炎,对阿鸢充满了仇恨和敌意。这次,她挟持我,就是想让我帮她找阿鸢。” “她找阿鸢?做什么?”傅珹歌问。 桑子渊沉默了半晌,回道:“她……她想除掉阿鸢!” 话音刚落,傅珹歌便握着剑冲了出去,桑子渊没有拦得住,只得着急地跟在他后面也跑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刚刚还处于熟睡状态的萧凛,猛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房间里没有傅珹歌的声音,他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之后,将被子一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摸出一只骨哨,疾步走到窗前将其吹响,不多时,一只信鸽便从窗外飞入,稳稳地落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上…… * 江盈果然没有走! 傅珹歌破门而入时,她正背靠着门坐在桌边,仿若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悠闲地品茶。 听到动静,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跑啊,你怎么不跑呢?到头来,还不是忍受不了七彩流星散的痛苦吧?” 江盈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可她没想到的是,才刚刚笑了不到三声,一只冰冷的剑就从背后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接着,便有一个陌生地男子声音冷冷问她:“什么七彩流星散?” 而江盈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也两眼一瞪当即怔住了片刻,起身慢慢转过头,看着傅珹歌同样陌生的面庞问:“你是何人?” 傅珹歌将手里的剑用力往里一摁,将江盈重新摁回到凳子上,面色严峻地逼问道:“我问你话,什么七彩流星散?” 江盈高高昂着自己的脖子,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得身后“噗通”一声沉闷的响声。 回头一看,桑子渊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正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看着他们。 “阿……阿珹……别杀她……” 几个字才刚刚说完,他便不省人事,昏睡了过去。 ----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归桑榆 == 桑子渊再度醒来之时,自己睡在一辆摇摇晃晃着的马车上。 他斜靠在车厢坐着,对面的萧凛一身缠满了白纱,正在闭目养神,而在他身侧,则是一脸不屑看着车窗外面的江盈。 一个激灵后,桑子渊立马坐正了身子,掀开车帷往侧窗外一看,确定了这的确是前往桑州的路。 但是,为何不见傅珹歌人呢? “桑大人,您醒了?”萧凛也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四处察看的桑子渊。 桑子渊指着车窗外空空如也的道路,皱眉问:“他呢?” “咱们公子担心阿芊姑娘的安危,先行骑马回去了。因为你刚刚解毒,身体还没恢复,他特意让我与你随行一路保护。” 桑子渊不觉叹了口气:傅珹歌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倔人,真的是劝不听!想想之后便也释然了,毕竟他那么傲娇的一个人,一旦做了决定又岂是他可以劝得动的?何况,还是有关阿鸢的事情呢! 等等……解毒?!他的毒已经解了么? 他瞥了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江盈,又赶忙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前些时日一直折磨着他的那股疼痛,好像确实正在一点点消失,这会儿,仿佛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对比之下,却反倒是江盈脸色苍白,气色相比于昨日明显差了很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傅珹歌被放走之后,胡络布早就已经做好了几手打算。当然,也对桑榆镇采取严密的布控,就等着他回去。 他好不容易利用萧凛将傅珹歌引到自己精心挖好的陷阱里,若不是萧北南突然出现将他放走,此时他早就已经顺利除去了这个眼中钉、绊脚石。 尽管萧北南的命令是“不杀,不管,不动”,但是胡络布安能让他在西蜀过得这么恣意?他前脚动身离开云州,后脚胡络布便瞒着萧北南悄悄跟上了他。 这日,胡络布正在西蜀附近一家驿馆休息,派出去的探子便带着消息回来向他汇报。 “丞相,我们按照你的指示在桑州蹲守傅珹歌,但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出现……” 胡络布有些不耐烦:“没有出现?没有出现那就继续蹲啊,跑回来干嘛?挨屁股板子啊?” 那探子赶忙道:“不过,我们虽然没有发现傅珹歌,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 胡络布果然探着头问:“谁?” “西蜀丞相,祁漠炎!” * 潞州前往桑州之路异常颠簸不平,上山、下山,地势异常起伏。若非有多年马上作战的经验,傅珹歌估摸着早就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马匹累得瘫倒,他便在附近的驿站换马之后,连口水都顾不得喝又继续赶路。这才好歹将原本需要三日的路程,最终缩短到不到两日。 回到桑坪村之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一个清晨。 尽管公鸡鸣叫声一阵接着一阵,阿黄听到动静,闻到熟悉的气味也兴奋地一直嚎叫,但整个土屋小院一样冷静孤寂。 傅珹歌气喘吁吁跳下马,打开柴扉门就冲到了阿鸢的房门口。 离开这里已经有好些时日,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恨不得立马冲进屋内。可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去想要轻叩房门之时,却发现房门从外面上了锁。 天才破晓,时辰尚算得上早。即便是阿鸢要去织锦坊,这个点也还未到时候。阿鸢她是临时有急事所以才这么早出门,还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真的是祁漠炎寻到这里,阿鸢还没等到他归来,就跟着他回去了么?她真的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他留下,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桑槿的房门同样在外面上了锁,院子里的鸡鸭和蚕房一起如旧。 不,不对!她们应该还在桑榆镇。 他不再多想,连忙跳上马往织锦坊赶。 * 桑瑶失踪后好几日没有一点音讯,陆十松成天拿着把剑堵在县衙门口,监督着桑元征按时出门寻人。 桑元征自是头痛不已,可想想他可是傅珹歌的人。傅珹歌是谁?那是让自己的顶头上司桑子渊都为之崇拜之人,为了自己的仕途,他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可这几日,他们俩带着人将整个桑榆镇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那个年轻的织娘桑瑶就真的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寻人在继续,阿鸢和桑槿也没有闲着。 每天天不亮,她们俩便前往农户家中,一户一户,一个一个地试着劝说农妇们加入锦绣会。 按理说,即便是报名的名单丢了,只要找到这些曾经报过名的农妇,向她们说明情况,再次报名登记名单即可。 可奇怪的是,之前明明自己热情高涨报过名的那些农妇们,一提到去锦绣会当绣娘,却都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连院子都不让阿鸢进。这些天来,她们俩已经连续吃了很多闭门羹,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 阿鸢废寝忘食,容颜也明显更加憔悴。桑槿是实在没有耐心再跟农妇们耗下去,想想这些天陆万金还时不时上门催促进度,说他跟这些事儿没有关系,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 桑槿寻思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借着腹痛难忍为由,想要悄悄回去找陆万金算账。不料她才刚刚转身,陆万金便腆着大肚子,一脸不怀好意地阴笑着从对面走来。 “哟,这不是桑槿姑娘么?怎么,绣娘这么快就招好了?” 陆万金来得还真是时候,桑槿本来心情就不佳,他再一嘲讽,让桑槿憋了几天的怒火终于没忍住爆发出来。她甚至不想多说一个字,直接随手抄起路边的一根竹竿就朝陆万金扔了过去。 好在陆万金虽然看着体态尤胖,但躲避起来还是异常灵活。那根竹竿这才从他腰间擦过,落在他身后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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