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贺听着怪心酸的,走着走着缓了脚步。他想通了一件事,原来白骨遇到过花和尚,难怪他诊脉时欲言又止。这老和尚干的事真不少。 一处清闲处备下,春寒未过,芳草珍花在寺庙已开。 胖和尚端着一套釉白金花瓷而来,他笑嘻嘻地给乌兰贺斟茶,“乌庄主刚登位就出手阔绰,往后必逢凶化吉。” “那是托你们金佛寺的福。”乌兰贺敷衍回应。 再敷衍,胖和尚也是笑容满面。他未曾见红衣姑娘又朝他一拜,只顾给客斟上龙井茶,三盏茶杯顷刻茶香馥郁。又把金花镂刻的玉盘呈上,三块糕点在其中小巧玲珑,仿若珍珠戏水池。 刚是伸手邀客用,和尚就笑不出了,因见乌兰贺带来的红衣丫头伸手抓了糕点。 三块小糕点配了三根竹签,白骨不识竹签。她拜了她以为的佛,就抓起一块递给乌兰贺,在她这儿,这是投喂宠物。 乌兰贺接过,咬了一口,“你们这儿贵客挺多,不必侯了。” 胖和尚压着嫌弃劲,转身退去。 礼数么,乌兰贺懂,就是不爱装了。这金佛寺香火旺盛,油水更多。单说这糕点,小半个巴掌,就在乌兰贺手间留存了好些油渍。 无欲无求的和尚,油水还这么多吗?乌兰贺不是很信这寺,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花和尚那座破庙,无佛无金,也无香火,但那里清净如极乐。 “师傅,我不饿,你吃。”四小姐正摆手拒绝白骨的投喂。 乌兰贺敏锐地一盯四小姐,“你有什么大礼?” “大夫人其实是男人。”四小姐神情勉强,极为不自在。 “男人。”白骨若有所思,小黑好像说过她是男人。 乌兰贺如闻傻事,“她生过一个儿子叫方温舟,是你们方家独子。” “男人,生了儿子。”白骨轻轻念着。 “我看到她屋子里有男人之物。”四小姐十分天真道。 乌兰贺想这四小姐不懂事,方夫人屋里有男人之物,怎么能说她是男人?这是偷情,但这等秘事也算猛药。 他正想问更多时,被白骨揉了揉肚子。她一脸操心,“小黑,别的男人都生崽了,你还不生。” 乌兰贺抓起剩下的一块糕点塞入白骨口中,“你……赶紧都吃了,别留给别人。”他还特意瞧了眼四小姐,怕她看出什么。 还好四小姐只是看了看太阳,回头就转着小眼珠。乌兰贺看她那神思颇广的样,盯得更紧了。 寺庙比道观清净,清净得风声皆明,日光变幻皆在注目之间。 白骨一口一个糕点,就品出个甜味,口中腻了,端起茶水两眼不敢放松。她的小黑和小圆气氛紧张,虽未动手,可已有提爪上脚之态。 当日光在天空斜角处时,四小姐一个身起,惊得白骨随之跳起。 四小姐转了个身,“就是这时辰。” 四小姐朝着北处走着,一路畅行无阻。乌兰贺确信她熟门熟路,今日绝对故意引他们来此。 在行路时,乌兰贺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迷药,以防不测。 北处有房屋,乃清修人的行歇处。四小姐停在树丛后,树丛对过就是间木屋。 侯了不过一会儿,就瞧得紫色华衣入此。那方夫人果然来了。 她走到门前叩了叩门,门开了。 开门人身着素衣,手挂佛珠,发未剔。乌兰贺见他,一下就没站稳。 白骨扶住了他,“小黑,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是要气出病了。”乌兰贺摸了摸心口,一口气快顺不下来了。 开门的正是他大伯乌启明,带发修行的僧侣。他给方夫人开了门,然后又关了门。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开门关门,这搁哪儿都像暗度陈仓。 可这是寺庙啊。 乌兰贺拍了拍自己的双颊,“也许是误会。” 他侥幸时,却撞上四小姐无辜明亮的眼睛,“他们经常在这里相聚,要一个时辰那么久,不知道干什么。” “她们能干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白骨一溜烟就朝那屋跑去。 乌兰贺想拦可腿走不动,然白骨逗留在他们窗前,乌兰贺咬牙奔了出去。 屋里声音交杂,重重叠叠,有笑有斥。 一会儿传来方夫人的声音,“那四丫头不成气候跑了。” 还有乌启明的声音,“小丫头坏不了我们大计。” 白骨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屋里人影交错,衣衫尽褪。他们在干什么?白骨还没看明白,乌兰贺就一手蒙住她眼睛。 她抠着他指缝,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看,里面在打架啊,他们叠来叠去的。 乌兰贺已是气极,他家里人可真行。 一个仁侠,戏多人精。一时是人,一时可做鬼。 一个县令,颠倒黑白。说什么公道,公道全是颠来复去。 一个僧侣,偷情破戒。对外带发修行,连头发都不剔,当什么和尚。 简直是惊世丑闻,乌兰贺想着就想吐。 白骨觉着乌兰贺怪怪的,那手在她眼上发抖,而屋里气息粗重,喘喘停停。 她一肘推了乌兰贺,却闻声尖利的声音喊着,“什么人在那儿!” 白骨转头才见是四小姐捏着喉咙大喊。不待片刻,白骨夺了乌兰贺手中迷药,朝四小姐一撒。 寺庙木屋行出乱发的僧侣,他未能见一人。 申时日暮,玉和山庄只闻哭嚎,“脏死了,别拍了。我错了,好姐姐,你放了我。” 拂尘从头到脚拍着四小姐身上尘,四小姐被绑着,任白毛拂过,打落身上尘。 可四小姐怎也受不得尘土飞扬,她四处躲之,人就倒在地上,这下不仅难逃,更遇了地上尘。 四小姐哭天喊地起来,“快扶我起来!” 白骨仍像打尘般拍着她,“小圆,你师祖说做错事就得罚,她罚我时就叫我看最讨厌的东西。” 四小姐扭头一看白骨,她还以为白骨看不出她嫌脏,“没想到你也不傻,那怎么那么呆。” 无论四小姐怎么说她,白骨都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又傻了?快扶我起来!”四小姐蹬着腿就是起不来,一转眼就见黑手伸在眼前。 这是糊了黑泥的手,黑泥正呈水滴状,滴落到地上。 又臭又熏,白骨退了好几步,“小黑,你这也太臭了。” “哕。”四小姐当场吐了。 乌兰贺可不管多恶心,满手泥巴对着四小姐张来张去,“说,你有什么阴谋。” 四小姐胃里翻江倒海,无论是喉咙还是眼睛,都有股酸苦灼烧起来。乌兰贺再糊过来,她又吐了回,真是受不得了,“你们是恶人,我就想你们戳穿他们,然后跟着你们。” 满手黑泥微微一退,“小姑娘,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我要做恶人!”四小姐边吐边喊。 就在顶顶难受之刻,四小姐被拉着坐起。 白绢擦上她的脸和眼睛,她被擦干净了,眼前就是呆呆的白骨。 “小圆,哪有人求着做恶人的。” 小圆……四小姐很不喜欢这名字。但白骨仍一下下擦着她的脸,四小姐想忍着酸楚,可没忍住,眼泪夺目而出,“大夫人要我嫁给陈家公子,我只要成为恶人,陈公子就会退婚的。” 白骨看她哭得惨,给她擦了擦眼泪,“虽然我不懂什么叫嫁陈家公子,但小圆不喜欢,一定不是好事。” 白骨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四小姐却觉她双眼浩瀚如星海,“姐姐,那你到底是不是恶人。” 白骨肯定地点头,“在山下,我就是最恶的恶人。” 乌兰贺甩了甩手,真拿白骨没办法,她这算什么恶人? 猝不及防,他衣襟被白骨拉开,虽然对此很困惑,但乌兰贺已经习惯了,他淡淡问,“干什么?” 与此同时,传来四小姐的惊笑,“哈哈哈,他里面穿了什么东西,绑了一条条的。”四小姐闭着眼睛,又忍不住看一眼,她眼泪未干,看一眼就笑一下,圆圆的脸蛋上挂着哭哭笑笑的泪珠。 转瞬,四小姐的衣兜变沉了。 白骨正把各种迷药和暗器一股脑地塞给了她。 “先拿着。”白骨说着又从乌兰贺怀里掏暗器。 四小姐嘴角微抖,她实在嫌弃从乌兰贺怀里掏出的玩意儿,“那个,好姐姐,能不能洗洗干净,他是变态啊。”说着她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乌兰贺头一回被人说是变态,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他再变态有白骨让他下崽变态吗? “什么变态,这是出门在外必备之物!”乌兰贺解释道。 白骨一望他满手污泥,“这个很变态。” 那是乌兰贺有史以来最气的一刻,“哼,明明说好就我一只的,现在算什么。” “你说像你的只能一只,可她和你不像啊。”白骨继续掏着。 听听,她收宠物借口这么多,和周子颢纳这个那个有什么区别?没等白骨掏完,乌兰贺转身就跑了。 白骨看那匆匆之影,不禁感慨,小黑身有恶疾,脾气不好。小圆又遇可怜事,还有怪癖,这两只宠物都太可怜了。 “小圆,你先留下。”白骨给四小姐解开了绳子。 四小姐眼泪汪汪,“啊,姐姐,你摸了变态没洗手。” 白骨收了新宠物,把人留下教功夫。新宠物到的第一天,乌兰贺感觉到了冷清。 从日头鼎盛到落下再到晚上,白骨都围着那只小圆。小狗小猫也都跑过去看新宠物,乌兰贺眼睁睁看着他的窝变成了宠物窝。 晚膳时,白骨还和小圆在一起,乌兰贺说不上这种冷清叫什么,也许是身为宠物的冷清。 “嗯哼。”乌兰贺假咳了下,可白骨满心新宠物没有转头。 他身后可是摆了很多衣服。因为今天太过冷清,他把蜀阳城的红衣从浅到深都买了个遍。顺带买了几件小巧的衣服。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两颊鼓鼓生着暗气,白骨恰好看了他一眼,他双眼立刻睁大了,耳朵都竖起来等待她说些什么。 “小黑,以后小圆在这里,你帮帮她。” 他就等来这一句话,新宠物这么吃香,他这只旧宠物算什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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