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确实想超,她已听到漏洞所在,就在小黑右侧的墙,缝隙里漏着小黑呜呜的声音。可膻中穴不通,她超不了。 “小黑。” “什么?” “运功!朝你右侧打!”白骨跑至乌兰贺右侧,运内力于掌。 右侧?那不是一整堵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乌兰贺照做了。他憋红了脸打出一力,白骨也冲来一力。两力对冲,轰然震动,墙壁碎裂。 眼看白骨弄破机关,陈芍急道,“丞相,她是个可怕的魔头,杀我爹陈世甲,那是你表亲啊。陈十一娘弄这样的人进来,是何居心?” “你可真会添油加醋。”乌兰贺在断壁残垣中跑出,脚底却被绊了下。他愤愤踢了脚,一条胳膊被踢到空中,“谁被炸碎了!” 胳膊落地,断壁里半条腿荡着,还有些东西嵌在石头里。 “小黑,是尸体,跟着墙碎掉了。”白骨弯腰查看,那尸体看不出什么脸了,都在墙里,也就残肢露出。但墙上的镶金玉佩很是闪耀,上面刻的字可大了:陈世甲。 “这是你爹陈世甲,”白骨望着陈芍,陈芍无声。白骨以为她看不到,就把那块玉佩抠下来,“被人当石头砌墙了。” 玉佩挂在白骨手里,四周无声,无人在意。 “你们都瞎了吗?除了陈家人,谁能把他埋这儿。”乌兰贺指着玉佩追问。 玉佩被白骨晃荡,“埋了很久。” 寂静中却只迎来陈十一娘的暴怒,“我是你娘亲,你为什么总不听我的。” 第37章 献祭生命的吹奏 那个总要她认错听话的人,说是她娘亲。 “你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教我功夫,这么摸我脑袋,不会打我的。”白骨不信,她摸摸自己的脑袋,告诉陈十一娘,这样才是她娘亲。 “你认白骨魔头是娘亲,却不认我是娘亲。”陈十一娘眼底蒙上层黑雾,当众戴上白骨面具。 “你戴面具了,”白骨抓抓头顶,不能理解,也戴上自己的面具,“我的才是面具,它是铁做的,能变声,你的不是。” 白骨的声音变得低沉许多。 陈十一娘走到中央,她像为丞相冲锋陷阵的将军。而丞相坐在高位上静静看着,他得好好看看,陈十一娘到底是何居心。 乌兰贺解着乌浩楠的铁网,他很急,手指也割破了,“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我会嗷的!”乌兰贺更急,怎么到现在都嗷不出。 白骨挡在他们面前,她得拖着时间,等熊孩儿来了,他们一起出去。 “你这样不是正常女人,这世间容不下你,我是在让你活下来,让你活得好。”陈十一娘说话声音没有变。 “什么叫正常?”白骨不禁问。在白骨眼里,那是怪女人,她却说让人变正常,这不是很不正常吗? “裹上你的脚,废掉你的功力,对周公子三从四德。你就是正常女人,就能活下来。”陈十一娘未看白骨,未看任何一人。她看着空中,对着空荡荡的一片,坚定这种说辞。 “你说的时候不敢看人,怎会信这正常?”白骨戳穿了她。 “所有人都相信这是正常!”陈十一娘抓住白骨双肩,她眼眸里闪动着泪,眼角微皱,泪涌出,眼白爬上血丝,尤若裂纹,“女人四岁开始缠脚,缠到死,直到入土。我十二岁入肖王府门才开始缠,才被他嫌弃。我的脚太大了,我不是正常人,我被世间抛弃了十二年。” 乌兰贺扯开铁网扔到地上,“你说得咬牙切齿,根本不信这是正常。” 陈十一娘发落,箫声响起。 空洞的记忆被箫填满,白骨耳边回荡着,“我是你娘亲!听我的!” 它抓着白骨的心,要把里头藏着的所有抓出来。膻中穴又开始痛了,白骨用内力封住。她不想被箫声控制,她不相信陈十一娘。娘亲是在山之巅,教她习武,与她一起飞往高空的人。 白骨用内力抵抗箫声,拉着乌兰贺跑,“熊孩儿,你怎么还不来!” 四周布满了人,他们双眼空洞,前赴后继扑来。他们在说,“抓白骨!” 乌兰贺带白骨往空处跑,急步又心急,“爹。” “不要问你娘的事,现在不方便说。” “我是想说,最近嗷太多了,今天嗷不出来了。” 乌浩楠白了一眼,“你是有点毛病,出去再看。” 小黑嗷不出来了,小黑的老爹只能再使天玄地影术,让人天旋地转。可再厉害的功法也逃不过箫声,愤怒与悲情缠紧了喉咙,人再次失控,坠于箫声里。 “姐姐!” 大漂亮在叫她,白骨硬是转头望去,是熊孩儿,他把大漂亮他们救出来了。他卷着黑风过来,刚抓住白骨,可怕的箫声让他停下。 白骨抓住熊孩儿衣角,血就滴落在手背。热乎的,鲜红的,把白骨的记忆填上血色。她蔓延出的悲伤彻底被箫声统治。 陈十一娘让熊孩儿朝自己点下穴位,功力暴散出身,人若散架倒地。这一场血就在肖王眼前,陈十一娘就是要肖王看到。 肖王痛嚎奔来,但他很快意识到会被箫声控制,所以他也吹起了箫。他用箫声控了乌兰贺,让他把熊孩儿抱过来。 “你这个疯女人,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乌兰贺吼着肖王的愤怒。 “你还有一个儿子,可惜他死了。”白骨说着陈十一娘的话,她戴着面具,像木偶那样朝乌兰贺踢去,乌兰贺未出招就被踢倒。 因为肖王大为惊讶,扔了箫,“你说什么?” 白骨掐住肖王,“你忘了吗?所居之处,左拜佛祖,右供三清,你在庄园密室和我居了多久。” “可你说那是陈世甲的儿子。” “哈哈哈。”笑声在白骨咽喉撕扯,低重的声音击打着铁面具,击打着那不为人知的往事。 陈家男人的血生不出儿子,族谱上下皆把外孙过继来当孙子。碍于颜面,将女儿在族谱里全部剔除。陈世甲宁信族谱不信命,纳上十妾,六妾不敢有孕喝避子汤,四妾生下女儿,最终十妾全被扔在虎头山。陈十一娘不想被弃,散布谣言说陈世甲不行,为了证明自己行,他才留下第五个女儿。可陈十一娘没有逃过他的毒打,为了有个儿子,就问肖王借种。 陈家最不堪的一面经白骨说出,肖王又控乌兰贺重拳而击,陈十一娘控白骨挡住。二人内力沸腾,互相受击,乌兰贺被击晕了。 因为肖王又扔了他的箫,他无法相信陈家的那个独子是他儿子。内力奔涌在肖王奇经八脉,“你骗我!你是江湖女子,会吹箫控人。为什么任他打,不杀他?” 一脚踩来,白骨随箫声踏着肖王的背,眼角带了陈十一娘的狠辣,“为什么?江湖是人活着的地方吗?是苟且偷生之处。那些名门正派,哪个不是要往你们道上靠。他们要做正常人,我也要做正常人。” 箫声若烈火,将肖王吞噬。 白骨亦在陈十一娘的愤怒中灼烧,那种愤怒在耳边说,“恨,好恨!” 这种恨白骨哪懂,她没有。她在挣扎中辨出那不是她的,白骨向后挥了一拳。拳到盔甲,不到陈十一娘。 大漂亮被控制挡在陈十一娘面前,因为那种恨,她有。 利剑直削而来,白骨腾空翻身,她痛心又懊悔“妹妹。” 妹妹?白骨的这种唤声把箫声激得更为烈,就像熊熊火焰爆烈而开。那声音又在说,“她骗你,我是你娘亲,我才是!” “住嘴!你不是我娘亲!”白骨捂着头,在火焰中哀鸣。 箫声太想控制白骨了,扶郅才得以清醒。她斩向陈十一娘,白骨又挡在了陈十一娘之前。剑悬难落,扶郅没办法下手。 白骨臂间内力聚起,扣在扶郅肩上。陈十一娘要扶郅跪下,让她低头,让她对着这个朝堂,这个江湖臣服。扶郅双眼成赤,被逼成魔,她把剑扎向地面,与白骨相扛,绝不下跪。 “姐姐!”大漂亮撑着剑,双膝挺直,“我为你和天下蝼蚁而战,绝不再跪。” “滋”,疼痛瞬间像针穿耳过,白骨不仅听到悲烈的箫声,还听到大漂亮的悲痛。她的内力开始收起。 又不能控制了,陈十一娘把箫声吹得更响,她要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白骨抵抗着箫声,就像她和身体彻底隔绝而开。她,自己,想要冲出来,不再受箫声控制。可又是“滋”地针刺而过,再次身不能控,朝陈十一娘身后迈去。 陈芍正抓簪子扑向陈十一娘,白骨扼住陈芍的手,陈芍迟迟不松簪。 箫声不仅钻入陈芍脑中,还钻入白骨脑中。这一回是痛诉,诉那过往凄苦。魔箫凤仙年芳十六,就与肖王情意缠绵。她坚信为肖王会娶她。王府中人笑她是江湖女子,痴人说梦,她就自废功力成为正常女人。 那时肖王很感动,抱住她对她说,“女人得靠自己。” 她便问肖王,能为他做什么。 肖王捏住她下巴,“生孩子,伺候我。” 十六岁的她娇羞一靠,“那还不是靠你吗?” “不,是靠你自己生儿子,生不出是会被扔掉的。” 那一夜醒来,她才发现身边人是陈世甲,她才知道屋里点了迷情香。肖王把她送给了陈世甲,从此她在陈家过得生不如死,只能借种生子,最后儿子也死了。 失望笼住视线,陈芍跪地,手中簪落。 而白骨听着痛诉,除了身体的疼痛,其他都成了怪谈。这世间有太多的东西被打破,情是什么样的?生崽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不是一个人生崽,为什么生的崽还分扔掉和不扔掉的……这些白骨都不能懂。她只是疼,听着疼。 整片残地,都是陈十一娘的战场,她赢了,靠吹她的箫。但看似的胜利也给陈十一娘身体带来重创,她不再是那个拥有功力的魔箫凤仙,无法压住自己的悲痛,吹不下去了,箫声无法持续。 陈十一娘身子倾倒,对面是肖王抱着他儿子,双目填满怒恨,“你听到的都是我让你听到的,要你自废功力,是为了让你乖乖嫁给陈世甲。你做得很好,这么多年都帮我看着他。” 箫在手中紧握,一颗心如被冰石贯穿。她恨得发抖,恨得牙根都咬紧。 白骨趴在地上,缓缓抬头,她已然感受过那种恨,对白骨而言不理解这个世间,可她也知道那是痛,烧了她一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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