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么痛了,为什么不离开,不反击?” 这一问,直穿心底。可怕的箫声如若鼓槌击下,白骨像木偶般被提起,捶打着地面,“有什么用?我能一辈子吹箫吗,我能把箫声吹遍天下,控制全天下吗!” 陈十一娘的愤怒似烈酒灌入白骨口中,融到她血里,肉里。这种恨让人癫狂,白骨随着箫声,将地面敲下一个个坑。血啊,尘啊,都在一起。地面都在哀鸣。白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白骨,还是陈十一娘。 箫声回荡,陈十一娘主导着旋律,她知道白骨在反抗,她知道白骨的反抗同是自己的悲哀,可她就是要白骨顺服这个世间,变成另一个自己。 “啊!”白骨承受着双倍的痛苦,她的骨头要被吹碎了。箫声要把她重新拼起来,拼成陈十一娘满意的肉躯。 陈十一娘还把她当木偶,让她拽倒扶郅,用她的口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像我一样臣服他们。” 扶郅单膝落下,扶上白骨的脸,仍要起来“我不臣服,因为我痛恨。我不说话,因为我知道弱者只能选择生存之道。” “既是生存之道,你为何不从!”白骨听着自己在嘶吼,可那不是她的嘶吼。 “因为我要改天换地!” 大漂亮红色的眼睛重叠在白骨眸中,她明白大漂亮要做什么了,如果天地下这种痛苦是正常,那就把天地也换了。 踏碎,反击,白骨要夺回她的身躯,她的反抗让曲至高昂,白骨又被钻了脑子,她捂住双耳。 陈十一娘闭紧眼,身后人再痛,自己再痛,她也朝着丞相俯首跪地。她将生命奉献于这场吹颂,还在庆幸,还好啊,今天的愤怒与悲伤还有白骨一起承受。 可白骨再也不想承受,内力涌出,把她的铁面具崩裂,她挥掌而过,掌风吹过陈十一娘脸旁,震碎了她的面具。白骨白骨,阴森骸骨,那是一顶人骨面具。 “改天换地,一起。”白骨扶起大漂亮,拔起她的剑,斩断陈十一娘的细箫。 曲终,剑削细箫,碎裂成沙。 丞相在高位从乐中醒来,他旁观了女人的战场,挠挠额头,“她们在干什么?唱戏吗?无聊。”丞相挥袖,下令诛杀。 剑杀,刀光,轰涌在一起。刚才的箫声又是什么? 陈十一娘望着漆黑的屋顶,笑了。原来她还指望丞相听听她的箫悲,可她的箫声吹得再悲,终不会入丞相的耳。 她只能听着世间最猖狂的剑声,那也是丞相唯一能听到的,白骨斩碎了困住扶郅兵马的牢笼。 陈十一娘总想寻找什么把白骨困起来。油灯?铁网?钥匙?她一时之间不知道用哪个。 白骨提剑斩过人群,剑她并不顺手,可人与剑都不想屈服。杀出去,冲出去,她要和大漂亮一起斩开这片天地。 丞相躲到龙椅之后,摆袖呐喊,“保护老夫,莫留活口。” 此音落,江湖人和大批兵马如潮水褪去,“跟着丞相跑!” 回头龙椅上已是无人。 白骨挥剑狂甩,“怎么跑光了?” “嗷!”内力入身,乌兰贺被乌浩楠灌内力苏醒,他醒来就嗷了。 乌浩楠怔愕,“你嗷什么呀?” “我试试能不能嗷。”乌兰贺还是没能正儿八经嗷出来。 声声巨响,晃动不止,墙壁又再次变幻,墙围墙散,拼凑重组。 “一卦一象,墙动地晃。不好,他们要把我们埋在里面!”乌浩楠带起秘籍,“快,找墙体间的缝隙,一起冲出去。” “嗷嗷嗷。”乌兰贺还在尝试。 白骨拽了他辫子,“不行就算了。” 白骨带路在前,听墙间细声,挥剑如扫叶。众人随她打破墙,冲出生路。 密道晃动,四处滚石。乌兰贺遥指前方,“走这!”乌兰贺领人朝玉和山庄的书房而去,他印象里就这么一条路。 乌浩楠追上他,带路到前,“这么多人进狗洞,爬到什么时候,跟我走。” 乌浩楠选择了另一条路,就是陈家挖到虎头山的出口。洞口宽敞,有亮光照入,白骨冲到前,宽大的洞口围上人影,将亮光遮住。 “我就知道我爹弄不死你们。”周子颢站在那儿。 乌兰贺面如死灰,“我就说要钻狗洞。” 远方有若雷劈,庄园塌,扬起好大片尘。周子颢一网撒下时,肖王率先劈开网冲出,刀抵他脖刃,“周子颢,放我离开,我要救我儿子。” 身无功力的周子颢选择服软,让了一个身位,让手下人堵住洞口,“肖王,你可以走,他们我得抓。” 肖王怀中微声细小,一只手伸向白骨,“我要王妃,让她保护我。” 肖王咬咬牙,刀又上一寸,“再把这丫头给我,我让她输功给我儿子。” 周子颢也认了,毕竟这是个蠢丫头。 白骨跳上坑,熊孩儿的手挥动不止,可已无力。白骨握上,发觉他肌骨发软,脉已虚乏,“自废功力,经脉尽断,再输功力也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肖王怒吼,脖子额头的青筋都已爆出。 “把他经脉接起来,这可不是简单的缝缝补补,我要帮手。” 肖王把刀抵上白骨咽喉,“你拿我儿子的命跟我谈条件。” 白骨未松开熊孩儿,他正怕得紧,圆嘟嘟的手指勾着她。 “他浑身奇经八脉,各处要穴全部扎针,以红线注入内力。至少还需要三个人同时拉动他断掉的经脉,三个人不包括你。”白骨也勾着熊孩儿,让他安心。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办法安住心,会害人害己。” 肖王便推白骨上前,“挑,只能挑三个人走。” 白骨挑了乌浩楠,扶郅和付誉丞。 “你别太过分了,我抓的就是他们,”周子颢无刀在脖,挥袖就令人冲上,不打算放人了。白骨一剑拍来,周子颢从地飞起,直上天边。 “快救我!”周子颢之声远至天边,他手下人倾数追去。 “现在全部人一起走,”白骨扛过熊孩儿,并令肖王,“你赶紧去准备针和红线,时间紧迫。” 本是往肖王府去,但肖王惧怕扶郅就地将他软禁,并夺王府占蜀阳。提议去稍远一点的粮仓,在那里汇合。那本是付誉丞带兵驻守之地。肖王心想扶郅会放松戒备,到时候再带儿子离开,东山再起。 在人影赶往粮仓时,乌浩楠发出深沉的质问,“你觉得我就很安心吗?他害我妻儿,我为什么救他儿子。” “那换他。”白骨指了乌兰贺。 乌兰贺倒是很乐意,可是他老爹推开了他,“他没用,嗷不出。” 所以,在到粮仓后,乌兰贺成了在屋外看门的人,他至始至终还在想一件事。为什么白骨一开始不选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今天嗷不出? 屋内白骨蓄上香,就是要在三炷香之内,将熊孩儿的全身经脉全部接起。 针落,熊孩儿被绑在床上,红线开始拉动。总共四人,左右两人,一人拉上经脉,一人拉下经脉,等经脉相触时,就用蓄功力进去,让经脉接起。痛是剧烈的,绑熊孩儿的绳索随他抽搐而低鸣。 然而屋外传来脚步声。 白骨没有想到,第一个分神的是乌浩楠。 “别理外面,小黑会有办法的。”白骨道。 乌浩楠强迫自己回神,可还是瞥到了肖王。肖王站在门前,犹豫再三推门而出。 这一步跨出,就像当年的乌浩楠。 门开又合,时光似也回溯。那时人影成对,再待两月就是乌兰贺出生。乌浩楠的秘籍才写到第一册的中段。他笔落时又闻江湖纷乱横起,如往常放笔出门,主持江湖正义。归来时,孕妻倒于花园,秘籍已无。 这场祸,在后来才知,不单单是肖王过毒血,是乌浩楠从跨出门的那一刻起就被算计。 蜀阳城历经王上与肖王之战,一些不该看到的事看到了,看不惯,又不想惯。乌浩楠便拟功法为授,以望侠士共练,此功法意在平人心暴戾,修人心则平江湖乱。可他怎知,手握江湖之人绝不允许他要的太平。 妻儿之祸始于秘籍,江湖之乱也不会终于秘籍。 香灰摔落到桌,白骨一针刺向乌浩楠眉心,“爹,你这般很危险。” 乌浩楠未输功力入红线,差点被旁人功力反噬。他再定心,输功于下,屋外有声,“今天我就把你们一网打尽。” 第38章 粮仓大乱,白骨散肖王功 粮仓的兵将倒了一片,随着人影飞,迷药就跟雪撒下似的。 到了乌兰贺这儿,也是不含糊,但来的只是个小喽啰,喊了句狠话就被肖王擒住,“说,是丞相还是周子颢?” “他们都来了,就占着粮库。说要是你们不投降,就把粮库烧了,蜀阳几万兵马都别吃了。” 乌兰贺听得直揉眼,“脑子没事能别瞎转吗?粮库烧了,就兵马没得吃?全蜀阳城都没得吃,你们那丞相也没得吃。” 小喽啰转转眼珠,笑笑摇头,“不是啊,周公子府里全是京城的粮。” 好穷啊。乌兰贺现在确实有这种感觉,他很穷,穷得以为丞相和他儿子吃蜀阳的粮。他自残形愧,需要一个狗洞钻进去。 “本王去见他们。” 肖王竟然发出一种刚正之声,乌兰贺都惊了,心想他怎么肩上敢扛担?可老爹的秘籍赫然出现在肖王肩上,乌兰贺气得抖了抖腿,“喂,把我爹秘籍放下。” 肖王理都未理,提着喽啰,扛着秘籍大摇大摆走了。 占了粮库,抢了秘籍,万一联手杀个回马枪怎么好?乌兰贺回头敲门,“我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乌兰贺跟着去了,粮库外全是被药倒的兵将。乌兰贺蹑手蹑脚跨过,钻进了门。库中每隔三尺就有圆柱形的大木桶,木桶比乌兰贺还高两倍,宽正是两人臂长,此乃存粮之器。进此处如进木桶林,乌兰贺以蛇形走位靠近,暗中观察。 目光窥了四处,方见靠近南窗之处有三块大砖石。 “爹,烧吗?”周子颢的声音正从那儿传来。 丞相还在犹豫。 他们这么多人重点是这个吗?有点志气没有? 周子颢再次举起火把,“爹,我看过了,这是堆废物,根本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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