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偏了头去看江凌,都说长得像,也不知有多象?不由想象了一下江凌女装的模样,心道:必是绝色。 脑子智慧呢?江凌会不会也像孝慧仁慈皇后? 目前看来……定然是的。 她突然有了信心。 他们卷入夺嫡,有江凌在,必不会败。 只是这中间要经过多少年却不知道。 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血流成河。 除非……诚亲王能早日回头是岸。 “你作什么这样呆呆地看着我?可是想讨要生辰礼物?你可知我费了多大的工夫?才让皇上将庆功宴定在今日?” 正出神,却猛地听江凌这样说,先是呆住,旋即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五脏六腑升起,汇聚于心,涨得生痛,有什么东西满溢出来,又慢慢涌入眼中。 原来今日进宫不是巧合。 江凌殚心竭虑,给她准备的生辰礼……是那诰命的封号! 只因她病中一句戏言! 可惜她一无所知,轻易便把它转送给她娘了。 可从头到尾,江凌竟然没露出一丝不快。 她抬起双臂,把自己挂在江凌的颈上,饱满润泽的红唇,如方才江凌那般,在他的唇上如惊鸿一停即走,正要张嘴说话,腰上一紧,软软的身子扑入了一个紧实炽热的怀抱。 灼热如小小太阳,一朵一朵落下,在她的身体上盛放出了香艳的花。 * 分户的事进行得很顺利。 景阳侯知道了,说可以给他们一座小院子。 江凌与锦鱼都婉拒了。 最后倒是白夫人,硬要把她所剩的最后一座陪嫁庄子给江凌。 江凌与锦鱼几番推辞。 最后白夫人难得地面现愠怒,道:“可是嫌弃我不是你的生母?” 江凌与锦鱼再推辞不得,双双跪倒谢了恩。 白夫人这才展颜,道:“那宅子也有三进,虽地方不大,倒是齐全的。你媳妇是个能干的,收拾出来,定然不错。” 永胜侯得知,把自己关在私库里半天,出来红着眼睛,叫人收拾了几件古玩字画,送到晓光院,道:“补个墙吧。” 锦鱼见东西虽是只得五件。 可件件都是有钱无处买的好东西。 一幅前朝韩大师的五蝠图挂轴。 一幅前朝杨大师的四神梅花卷图册。 一张前朝王大师的大智度论卷书法。 一只金嵌珠海水纹执壶。 还有一只兽面青铜香炉尊。 看得锦鱼不由暗暗咂舌,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家祖上果然是阔过。 可巧的事,白夫人的宅子竟然就在常恭坊,离着朴园走路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就能到。 锦鱼与东凌真是不胜感激。 商量着选了个黄道吉日,定了二月二十六搬家。 说来也是奇怪。 一是自从花朝节,真就没下过雪,日日艳阳高照。 二是虽并非有意,但却正撞上敬国公府娶顾茹的日子。 也许是因为良辰吉日,诸事皆宜。 却也正好便宜了锦鱼。 虽然她名义上是敬国公夫人的干女儿,可娶顾茹做平妻,还是在打卫家的脸。 她若是跑去喝喜酒,未免有点儿叫人看轻了。 再说,大概因为敬国公府也一直在忙娶顾茹的事,也没顾得上她这个干女儿。 她也忙,因此自那日皇宫回来后,与敬国公府并无什么往来。 接到请贴,她便打发香罗去回了一声,连礼也没送。 香罗回来,说锦心之前得知婚期已定时,把自己关在室内,三日没吃半粒米。后来王妈妈实在是急了,叫人熬了米汤,硬给她灌了两碗粥油。 她才说出了一句话:“我没事。死不了。” 香罗去看她时,她瘦得不成样子,却也没发火打人。 香罗跟她说锦鱼要搬家,不会去参加婚礼,也不会随礼。 锦心甚至还说了一句话:“谢谢你家姑娘。” 末了香罗道:“我看经过这次教训,四姑娘倒像是真改了。只是……人消沉了些。柳家仍是不放心,要等婚礼过后,才肯放她自由出入。对外只说她病了。” 锦鱼听了只觉得唏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盼着锦心从此是真懂事了吧。 又想起,当时她有跟敬国公府说过。 若是到时候只请封了顾茹,她就要去告状。 便跟香罗道:“你平素有空,不妨多跟王妈妈来往些,若是国公府有什么大的变故,咱们也好早些知道。” 香罗点头道是不提,却又道:“姑娘可有空去趟绿柳庄?如今可真是大变样了。那些屋子建起来,人又多,竟成了四里八乡的一个小市镇。如今雪虽停了,那些来投奔的灾民,十之八九竟都舍不得离开。” 锦鱼:…… 钟哲这是什么鬼才?她给他一千两,他竟还给她一座城。 想必是花了很多的心血,倒真的不该辜负了。 可她如今要搬家,也忙得很,想了想,便道:“三月三吧。” 三月三上巳节,江凌也有休沐,正好可以忙里抽空,郊外游春。 * 到了二月二十六日,在宜姐儿贤哥儿等孩子们的哇哇哭声中,她与江凌眼中含泪,辞别江家众人,搬到了白夫人常恭坊的宅子里。 这宅子叫怡然居。 锦鱼与江凌一来感念白夫人,二来觉得这名字也不错,便没改动,只重新收拾干净,填了新漆。 这院子一共三进,倒也齐整。 只是之前租给别人,有些地方破损陈旧,锦鱼也早就找人来修葺一新。 地方虽大,锦鱼带来的人却也不少。除了玉钰,她直接放了。其余陪嫁的她全带了来。 好在有茯苓这个帮手,又有鲁妈妈协助,人手也足,厨房、采买、灯烛、洒扫等事安排得处处妥当。 锦鱼江凌近身伺候的,除了豆绿圆儿,又挑了两个丫头,一个叫拾翠一个叫寻芳。 江凌也带了四个小厮,一房家人。这些人便住在了外院。 外院倒座五间,三间做了厨房,剩下做了仓库。 原先隔出来做马车房的小跨院,仍做马车房。 两侧厢房住人。 第二进院子,天井里堆了一座假山,下面是一个小小的葫芦形水池。种了些花木,可这时节都早已枯死。锦鱼打算等花草发出来看看情况,多半要重新栽种。 中间一个花厅穿堂,开了隔扇,可以前后通透,看得见前后天井,倒是个理事请客的好所在。 两侧厢房,由丫头婆子们居住。 最内一进,自然是她跟江凌住。 中间天井只得四五丈宽阔,两角各种了一株宫粉梅。 这花颜色不像朱砂梅红得艳冶,粉嘟嘟的,素雅清丽,还带着浓郁的梅香。 锦鱼很是满意,打算等春天来了,以这两株梅树为主,好好整治出一个小花园来。 正屋是三间,带两个小耳房。 后面还有两间小小的退步。 便仍同晓光院时一般,把东厢做了库房。西厢做了书房。 锦鱼与江凌在正屋内起居歇息,一应如前。 不过数日,便井井有条,仆妇穿梭,马车进出,倒俨然像是一座在此经年的老宅了。 * 锦鱼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闲。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江家人都很好,她又是执掌中馈的媳妇,出入也自由,可是住进怡然居,感觉仍是不同。 好像以前再好,身上也绑着什么东西,有种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突然被放了出来的自在感觉。 在这里,样样都是她说了算,不必再顾忌任何人目光。 实在是自出生以来都没有过的舒坦。 这日她懒洋洋地睡了个足,吃过早餐,便与豆绿两个亲自动手,带着人把后院退步的两间小屋收拾了出来。 西边一间拿来种兰。 之前江凌送给她的兰花种子,已经被她用各种方法育出十几盆兰花,虽然还没开花,但都苗情极佳。她又特意在这屋子外挂了一块小木牌子,取了个名字,叫兰舍。 东边一间收拾出来,做了家祠,里面只供奉了江凌生母齐氏的灵牌。 灵牌前的白瓷花瓶里插着她亲手摘下的宫粉梅,还有黄金如意糕、玫瑰云片糕、茯苓荷花酥和栗子蜜饼等四样点心。都是从国色天香园拿来的。 锦鱼焚香行礼,见诸事齐全,便锁了门,正式的祭拜总要挑个日子跟江凌一起才好。 便与豆绿两个回到屋里,歪在罗汉床上,喝茶闲唠。 便聊起了前日柳家娶顾茹。 她没去敬国公府观礼,豆绿却是爱热闹,打听到不少闲话。 豆绿耸着小蒜头鼻子,说得眉飞色舞。
第113章 大善大福 先从敬国公府的聘礼说起。 据说比锦心当日的还翻了一倍, 足有两三万两。 只是冬日无活雁,用了一对两尺高的玉雁代替。 据说这对玉雁乃是商周古物,造型奇特。其背如龟, 其足如裙, 大圆眼睛, 嘴尖尖的, 还张着。实在稀罕,价值连城。 柳家聘礼给得多,顾茹的十里红妆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一百三十六抬,头一抬进了国公府,后一抬还没出顾家门。 因为之前一直大雪不断, 京里丧事极多,好久没有喜事了。 如今天气放晴,气温回暖, 这场婚事既是京中豪门联姻,过程也离奇,还是难得一见的平妻。因而半城人都跟过节似地跑去看热闹。 都说这轰动热闹的程度, 也就只有前年卫五娘子当日的珍稀牡丹陪嫁能压它一头了。 锦鱼听到这里, 笑道:“若是这样说, 那我的牡丹嫁妆还是逊色了人家一筹。当年我跟锦心同日出嫁。两妆亲事跟人家一头比。”在豆绿跟前, 锦鱼一向不管锦心叫四姐。 豆绿耸耸小蒜头鼻子, 不屑地“哼”了一声:“倒也不是这样说。如今谁还记得当日是您跟四姑娘同日出嫁的?都只记得姑娘那些难得一见的牡丹了。” 锦鱼无言以对。本朝人爱花, 如痴如狂。欧阳修就有诗曰:“深红浅白宜相间, 先后仍须次第栽;我欲四时携酒赏,莫教一日不花开。” 不过也说不定只是豆绿偏向她, 所以要这样说。反正这也不是重点。她便不现辩解,继续听下去。 原来皇后娘娘为了安抚顾家, 还特意赐了头抬嫁妆,是一座三甲传胪红漆螺钿楠木小插屏。 相比锦心当年所得的玉如意,也要胜上一筹。 豆绿便问:“姑娘,我倒有些不明白,这顾家姑娘做个平妻,怎么倒这般张扬?也不怕丢人。” 锦鱼道:“她这是摆明了,要处处压锦心一头。锦心的苦日子,怕才开个头。” 两人正说着,香罗进来了,听到这话,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当初若是四姑娘派香绢姐姐来,我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今姑娘还把我们一家子都要了来,这份大恩大德,我一生无以为报。”说着竟是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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