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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宁妃才冷静下来，然后就听燕千扬道：“西高公主入宫，应该去拜见皇上皇后，来我母妃这里确实是不合规矩。来人——”他喝了一声，立即有宫人进屋来，然后就听燕千扬又道，“送西高公主去静心殿，待本王安抚母妃之后，自也会去静心殿请罪。” 宁妃更急了，“千扬你为何要去请罪？这件事情同你没有关系，要请罪也是本宫去请。” 燕千扬看向她，“母妃觉得，您去请了罪，这件事情就同儿子没有关系吗？都是一样的。” “那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啊？你父皇会不会生你的气？会不会罚你？” 北月香也不想去静心殿，她说：“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为了你我不惜隐姓埋名生活在民间，还费尽心思认识那永安县主，如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那你想如何？”燕千扬面色已经非常冷了，特别是当北月香提到陆辞秋时。 “我想如何不是明摆着嘛！”北月香指指他，再指指自己，“你好，我好，我们一起好，这就是我想的。我也不嫌你岁数大，你也别嫌我是异国人，我就想嫁给你，我就是喜欢你。” 燕千扬摇头，“不可能。本王对你，没有丝毫感情。”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原本男女成婚之前也都没有多少接触，有的甚至还没见过面。就像我阿兄阿嫂那样，不也是到了西高才开始培养感情吗？所以你说对我有没有感情，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这就够了。去静心殿也好，反正我阿兄年底也要到了，到时就让皇兄向你们南岳皇帝请求为你我赐婚，成全这桩美事。” “他做皇帝了？”燕千扬眨眨眼，半晌，终于点了头，“也好。那本王就答应你。不过本王与你成亲可以，成亲之后我们就不住在南岳了。本王随你回西高去，算是入赘。本王也不怕与你明说，如今南岳朝局不稳，我父皇年迈，有意册封太子。但这个太子的人选绝对不会是本王！所以本王在南岳没有什么势力，从前没有，今后也没有。你嫁进来难免委屈，日后我们共同生活，也将被日后的新皇忌惮和猜忌。所以若想要生活安稳，想要天长地久，咱们就只能回西高。我入赘到你们楚家，躲开南岳这些事。” 他说这话时，一双眼睛眯缝着，眼里似乎还闪着光，人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了北月香面前，还将一只手搁在了北月香的肩上。 “这么多年了，本王一直在找去西高的理由，感谢你，不但给了我一个去西高的理由，还给了我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这样一来，本王便可常常与你皇兄见面了。” 北月香瞪大了眼睛，“你是为了我阿嫂？” “不然呢？”燕千扬一脸的邪笑，“难不成还能为了你？” “可是……”北月香傻了，“可是外界传闻你喜欢永安县主。” “你都说了那是传闻，难不成西高人靠着传闻过日子？”他冷哼一声，将手从北月香的肩上拿了下来，“还想不想嫁给本王，你独自思量。来人，将西高公主送去静心殿吧！” 宫人上前将北月香围住，也不知是谁还叫了侍卫过来。 北月香无奈跟着他们走了，燕千扬则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宁妃惊魂未定，看他倒是气定神闲地吃起饭来，不由得着急，“你还有心思吃？这事儿怎么办，你总得想想办法啊！回头你父皇问起，咱们怎么说？是不是要对一番口供？” 燕千扬看都没看宁妃，专心致志地在挑鱼刺，过了一会儿才道：“不需要口供，实话实说就好。母妃总不会觉得当着父皇的面撒谎，不是一种罪吧？原本就做错了事，再说谎话，就是一错再错，错上加错。至于这件事情如何善终，不如母妃也考虑一下我刚刚的提议，让我娶了北月香，然后我们就住到西高去。这样一来顺了母妃的心，我远离朝中权势，不跟那些弟弟们争。二来还是顺了母妃的心，娶了北月香，生个孩子。毕竟是母妃相中的这个儿媳妇，儿子为了尽孝道，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三来更是顺了母妃的心，娶了别人，就不惦记陆辞秋了。反正去西高，正合我意，母妃觉得如何？” 第1222章 三十四天 燕千扬从延玉宫出来之后，直接出了皇宫，并没有往静心殿去。 北月香都进宫半个多月了，他不信老头子不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也没必要再特地跑这一趟。请罪什么的，一个形式而已，若换了旁人，这个形式或许该走。可他一个世人眼中终日唱戏取乐的皇子，还走这个形式干什么呢？ 那些朝臣从没想过皇位会与他有关，所以他干什么不干什么，都不在那些人的思考范围。 何况如今正逢乱局，听说老头子日日咳血，还顾得上管他去不去的？ 燕千扬着急出宫，他想到城里走走。最近城里愈发的乱了，之前散朝时莫顾之还拉着他说，城中细算起来，比之前的人要多了三倍有余。也就是说，望京城里若原本有十万人，那么现在就有三十万人，这还是往少了说。往多了说，三十五万，三十八万都是有可能的。 多出来的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自己人安插进来，但自己人太少了，总数不到一万，剩下的那些全部都是不知道哪方势力的敌人。 莫顾之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拉着燕千扬不停地念叨，说二殿下你一定得给我想个办法，县主临走之前对你我可都是有托付的，咱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拖后腿啊！ 但是燕千扬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些人进了城，老头子的意思是来多少放进来多少。 老头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赢。 他现在都不敢想，一旦局势控制不住，这江山可能就真的要易主了。 老十一不在，老七不在，只有老九坐镇大营，那能行吗？老九阵法行，但腿脚不行，且就算他腿脚也行，可是京郊大营的人数不行啊！ 真特么的太让人操心了，这一出又一出整的是什么事儿啊！他真的快要烦死了！ 燕千扬想要出城去看看，可是无缘说：“殿下出城太危险了，如今都不知道什么人是百姓，什么人是敌军。很有可能与您擦肩而过的老头就能捅您一刀，防不胜防。” 燕千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罢了，那就在城内转转吧！” 这一转就转到了左相府门口，是新的左相府。 不大的一扇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人。 记得上一次围这么多人在陆家，还是陆辞秋十五岁生辰那日。 他偏头问无缘：“永安县主走了多少时日了？” 无缘说：“三十三天。” 燕千扬摇头，“是三十四天。罚你半个月俸禄。” 无缘很是无语，你记得你还问我？那永安县主的事，我怎么可能有你记得那么清楚。 左相府门口围着的那些人都是京中百姓，当然，现如今“百姓”这两个字对于望京城来说，都是有水分的。谁知道是不是百姓呢？连莫顾之都分不清楚，谁又能分清。 总之这些人都在骂人，骂陆萧元，也骂陆家的所有人。 连日来关于左相叛国的消息已经在京中传了开，北地那场战事的惨烈，也在茶馆酒馆中一再的被人提起。甚至有许多死去将士的家眷还被叫出来现身说法，说自己有多痛苦，多么思念死去的亲人。也说家里就那么一根独苗，全家都靠着他的军饷养活，他一死了家就要散了，他还没给留下个一子半女，家中直接就绝了后啊！ 每每这时候就会有人问：独苗你让他上战场？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那人就会说：我们家孩子保家卫国，他心中有抱负。怎么着，不行啊？他爱国不行啊？ 这话一扔出来，就没人说什么了。毕竟还真就有那样的人，一心向国，心里没家。 关于那件事情传得很快，几日工夫，京中几乎就没有人不知道的。连那些在街上跑来跑去玩闹嬉戏的孩童都会唱上几句歌谣，也不知道是谁给编的，词是：陆萧元，偏心眼，吃着南岳的粮，端着怀北的碗。背叛国家不眨眼，十万枯骨难安眠。 国家大义永远都是能最快激起民愤的，人们心中情绪无处发泄，就开始围堵到陆府门前，指着陆家大门破口大骂，说陆萧元对不起南岳，对不起北地，对不起裴家，也对不起百姓。 说陆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死。 他们说，一定要把陆家抄家灭族，把全族的人都砍头，如此才对得起北地那些英魂。 燕千扬听不下去了，匆匆离开。可等到他走到回春堂门口时，就发现回春堂也被围了。 这边的人可不比左相府门前少，且因为街道宽敞，所以人聚得反而更多。 所有人都伸手指着回春堂，说这是陆家人开的医馆，应该砸了它！ 但并没有人真的敢砸回春堂，只是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喊，声势上比较浩大。 周明堂站在回春堂门口，也无力反驳什么了，明显是话已经说得太多，累了。 他只是皱着眉看着这些人，眼中有不解，有失望，还有愤怒。 燕千扬能明白周明堂的心情，因为他也愤怒。 有人说：“从前觉得回春堂哪都好，药好使，又便宜。回春堂的大夫医术还高明，看诊也细心，更不会因为我们是穷人就不给我们治病，甚至我到现在还欠着回春堂三两银子的诊金。可是这些都不是我原谅回春堂的理由，因为我觉得回春堂之所以这样照顾百姓，根本不是永安县主心肠好，她只是心里有愧，她觉得对不起我们，她是在还债！并不是我们欠她的，而是她欠我们的！陆家欠了南岳十几万条人命，又怎么是她陆辞秋救几个百姓就能还得完的？大家千万不要被回春堂给蒙蔽了，也不要被他们给收买了。陆家叛国，他们就是卖国贼！” “对！陆家就是卖国贼，陆萧元该死！陆辞秋该死！陆府该砸！回春堂该砸！”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终于有人被这种情绪给煽动，开始往前冲了。 周明堂一看场面要控制不住，赶紧叫官差拦人。 一直守在回春堂门口的官差亮出兵刃上前，然后就听到有人说：“这是要干什么？要杀了我们吗？我们可都是南岳的百姓，我们为死去的同胞讨回公道，官府难道要杀了我们吗？ 没想到望京城衙门竟是站在卖国贼这一边，难不成你们跟陆家也是一伙的？” 第1223章 何罪之有 民众的情绪一旦被挑起，就很难再压下去。 虽然因为大量的官差亮出兵器，以至于没有人再敢主动往前冲，但后面总有一些人在推着前面的人，让他们站不稳，不得不一再的向前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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