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着的炭火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四周却如海水包裹,让人透不过气。 挟恩图报。 宁栖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冷不热。 周娘明白,若非这恩情,公子也不会对她这个唯一的儿子百般纵容,她何尝没有劝过庆元,可偏偏公子的每一次轻轻放过都让他气焰大涨。 她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可她怎么会想到,庆元居然收下了太子的贿赂,在侯府做下了这种混账事,换走了小侯爷案上的密信。 若她今日还不下狠手,公子怎么会手下留情? 宁栖迟手指敲在案上,并不答应,“他早该死。” 周娘听闻,狠狠的磕了几个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闷响,她哭求道:“公子,庆元从小在您身边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犯下这种大错,便是老奴的看护不周,老奴在宁家几十余年,往后便带着他到庄子上忏悔赎罪,一生做牛做马回报公子的大恩大德。” 诚然,周娘话说的很有分寸,几十年兢兢业业管家,求活一条贱命,如今她已亲手将庆元打到残废,如此重伤,甚至还不知能不能活下去。 宁栖迟仿若被说动,忽然仁慈道:“我会留他一命。” 周娘正要喜极而泣,却见他翻开书册,动作无比斯文。 他淡声道:“你亲自将他送去太子府上,宁家,无需这种忠奴。” 作者有话说: 小侯爷留着也他因为太子,按兵不动的意思 — 对不起我道歉更的晚了我忏悔,但是我明天一定大概也许是早上六点更新,我一定快点写快点写!! 感谢小皮皮的50瓶营养液~
第32章 32 ◎二公子,你无礼……◎ “砰!” 脸上落了一滴血, 热带着几分温热。 身上的人没了忽然没了动静,死狗似的歪倒在她脖颈处,陈姑娘本是万念俱灰, 麻木的闭上了眼,可偏偏此刻一片安静。 她听见有人唤,“少夫人,他还没死,只是昏了。” 有个女子颤抖着声音,“好好,快走快走。” 什么东西落在地下,滚到了桌脚,发出‘咔’的清脆声响。 陈姑娘惘然的睁开眼, 她歪了歪脖子,只依稀看见一道水墨色的背影,衣裳和发饰都有些眼熟,正不成体统的往翻窗离去。 屋外的光落在她脸上, 下意识的,她侧首与那女子对上了视线,光影如雾, 在她侧颜印出样貌, 发上的金簪光辉璀璨,片刻, 她皱皱眉移开目光,翻身跳出窗外。 一切好似一场梦。 陈姑娘一抬手, 整个衣袖上都是血迹, 她心底万分惊愕, 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悬起的心却落了下来, 身上的人真的晕死过去了,她甚至扭曲的感到快意。 用足了力气将身上的男子推开,再裹好衣裙,她一步步趴到门前,虚弱的用手拍打着门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外边父亲的声音,紧绷的心放了下去。 她身心俱疲,晕了过去。 在场众人都不会知道,因为这场事,整个上京将会翻天覆地的发生变化。 * 一路跌跌撞撞的离开梅园。 姜予路上遇到了正急急忙忙找她春觉,接过她受伤的衣衫赶忙吩咐道:“快,快去叫二公子,我们回去,顺便去定潘姨娘那知会一声,就说我身子不爽利,先离席了。” 春觉呆住,“啊?” 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庄衡,又惊了一瞬。 姜予道:“快去吧。” “是,姑娘。”春觉也怕是什么要紧事,赶紧应了,转身朝宴上走去。 姜予看了眼自己的衣领,被溅了一片血,因为衣裳是深色,所以看不太出来,她的心如今还在砰砰直跳,指尖都在发抖。 庄衡担忧道:“少夫人,您没事吧?” 那一下是她自己砸上去的,庄衡对这位少夫人如今真是有几分佩服,出手这般利落干脆,让他都自愧不如。 他安慰道:“少夫人不必担忧,我们走的隐蔽,必然无人瞧见,现在正下雪,怕是要不了一会鞋印便会消失了。” 姜予缓了口气,“我,我没事。” 她稳了稳心神,又侧首看了一眼这座奢靡的定王府,捏紧了衣裙。 她转身,快步离开。 宁悸还在与旁人说笑,见春觉急急赶来,他便立刻站了起身,问了前后。 他不确定问道:“只说要回去?” 春觉点了点首。 “好。” 宁悸转身,同几个狐朋狗友解释了几句,便要离席。 几个公子哥一脸不可置信。 “又不是你媳妇,喊你走便走,你宁二少什么时候也成了别人家的乖小孩啊?” 宁悸脚步微顿,笑了笑,“我就是乖小孩。” 他潇洒的离去,任由几人面面相觑,活像是见了鬼。 路上,宁悸问春觉,“嫂嫂究竟出什么事了?” 这么急着要走,恐怕不是小事,宁悸不由得有些不安。 “奴婢也不知道。”春觉心里也担心,适才她看姑娘神色不对劲,“适才奴婢出去给姑娘拿衣服,然后回来的时候见着一位身上绣有四爪长蛇的公子,问了奴婢半响的话,之后奴婢怕姑娘等急了便快步去寻,可迟迟找不到,姑娘再见奴婢时,就说要赶紧回府了。” 宁悸脚步一停,语调上扬,“四脚长蛇?” 蟒袍?太子也在这? 宁悸隐隐觉得有些危险,便问,“他问你什么话?” “嗯……就是问我是谁家的婢女,怎么在这闲逛之类的。”春觉细想着,一时忘了称呼,“我怕他是什么世家公子,便稳妥的回答了,之后他便说王府内不好随意乱走,言语还挺温和的。” 没什么差错,宁悸仔细想了想,便摇摇首。 可没走几步,却见府内有小厮急匆匆的往外跑,差点撞到宁悸,竟直接绊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 宁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慌什么?” 那小厮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根本没有空回答他的问题,神情慌乱,嘴里念念有词,“太医,太医……” 接着便急步赶了出去。 宁悸望着他的背影,眉目沉了沉。 侯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春觉掀开帘子钻了进去,便见自家姑娘手指紧扣着窗沿,凝眸望马车外看。 她做在一侧,担忧道:“姑娘,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姜予放下帘子,转首对她道:“没事。” 今日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想让春觉知道。 可止不住的,心底还是无比慌乱。 她从来没有动手伤过人,最多只是杀鸡,更何况那是当朝亲王,陛下的胞弟,若是被人知道是她做的,她怕是有一万条命也活不下去了。 她抓紧了春觉的袖子,指尖发白。 “姑娘,真的没事吗?” 可是,已经做了,又能怎样呢。 庄衡已经看到了,只希望小侯爷不要嫌弃她给他添麻烦。 姜予摇摇头,唇角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好似无事发生,道:“可能是月事要来了,提前难受吧。” “我就说啊姑娘。”春觉松了口气,听了这话又不禁责难道:“那安神香就不该用,每回都疼的下不来床,您还不记教训。” 姜予将头靠在她肩上,听着她絮絮叨叨,唇角的笑渐渐消失。 但愿没有被人发现是她做的,可那陈五姑娘看到了她的脸,万一她说了呢? 万般猜测压在心头,姜予心底不断的涌现负面情绪。 罢了,她只求无愧于心。 马车到了侯府。 宁悸下马,见姜予神色微倦,上前道:“嫂嫂,可是今日宴上出了什么差错?” 姜予同样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身子不舒服。” 清风将马车上的铜陵吹的丁零作响。 宁悸抿唇沉默了一会,之后他伸出手,在姜予惊异的视线中手指触碰到了她的下颚,轻轻划过,只片刻便收回手。 春觉瞪大了眼,竟不分尊卑的骂了句,“二公子,你无礼……” 而姜予却并未言及其他,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他指尖上的一点血迹上。 宁悸看着她,低着声音道:“有点脏。” 府前一幕,落在旁人眼里。 今日下小雪,赏梅宴恐生变故,这就是那道密信上的内容。 他在等她回来。 宁栖迟瞧着眼前情景,雪落眉间,带来丝丝缕缕寒凉。 那缕气,如同一道毒针,侵入五脏六腑。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这章没有三千字,下午或者到晚上会加更!
第33章 33 ◎嫂嫂,我可以帮你的◎ 风凄凄的掠过树梢, 枝丫便顺着轨迹来回晃动。哪怕是小雪,却依旧如薄冰般寒凉。 站在府前的两人一高一瘦,若是没有旁人介入, 甚至颇似一对璧人。 宁栖迟眸色冷了几分,呼吸放的及缓,他抑制着肆虐的情绪,用理智压平了心境。 他转身,步履如风的离开。 姜予转首,看到空荡荡的府门前,心想难道是错觉? 再回过神,她倒没介意宁悸的唐突,轻声道:“我回去了。” 她今日有些疲惫, 思绪也有些乱,不知道用什么说辞来搪塞宁悸,他在关心她,可姜予却不想让他卷进这场事里来。 可她转身, 宁悸却忽然叫住了她。 宁悸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若他有两只小耳朵, 估计已经蔫了下来。 “嫂嫂。”他闷闷的道:“我可以帮你的。” 姜予瞧着他委委屈屈的模样,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了许多话,却都缄默于口。 宁悸认真的道:“只要我能做的, 我都可以。” * 赏梅宴定王欲强迫高门女眷的事,在第二日就传到大街小巷, 有文人破口大骂, 朝堂上几日就定王斥逐出京的事连连吵了三四日, 即使看家小厮, 私底下都对定王吐唾沫星子。 王茵茵赶到侯府的时候,姜予正迟疑不定的在选绣线。 她喝了一壶茶,便忍不住道:“你都不知,那日宴席上,兵部尚书几欲提着定王的领子面圣。” 她显然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谁都知道定王昏庸,可即便如此,也该知道皇家颜面吧,对官眷做出那等事来,简直猪狗不如。” 姜予表示赞同。 “你那日怎么那么早便走了?”王茵茵惋惜道:“真可惜你没瞧见,定王被陈清允砸的脑门血流不止,真是大快人心。” 姜予默了默,迟疑问道:“是......陈五姑娘砸的?” “是啊,陈五自己说的,不然那种情况,还有谁能帮她吗?”王茵茵只觉姜予这问题很是奇怪,“说起来,她醒来后还与我说了两句话,还提到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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