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去年在府里酿了几坛子好酒,这是姜予从二公子那听来的,说若是谁能挖到,便赏给谁喝。 姜予便惊奇道:“那这侯府岂不是要让人给挖空了?” 宁悸笑道:“母亲说若是下了铲子挖不到,就要罚一个月的月钱。” 那便是利益与风险并存了。 姜予不禁感叹道:“二伯母怕是要赚的盆满钵满。” 宁悸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母亲设了一道谜题。”他想了想,复述道:“四坐鱼台对半两处,冬也不来夏也不来,举头正见人间月明,低首下闻百花盛开。” 这谜让姜予冥思苦想了一会,实在是辩不明白,便想投机取巧,“小叔可知谜底?” 宁悸手指抵唇笑了笑,“嫂嫂这可为难我了。” 正说笑着,二夫人便唤他们两进去,早起姜予有些庶务上的事要请教她,便在屋外跟宁悸说了会话。 一瞧见他们一道进来,二夫人嘴角就抽了抽,狠狠的刮了宁悸一眼。 宁悸朝她没心没肺的笑笑。 李氏忍了忍,道:“坐吧。” 说起来,由于最近冬寒,周氏更不爱出门,屋子里常烧着炭火,病情也严重几分。 姜予为了不打扰她养病,几乎都不再向她请安,反而到李氏这来更勤,请教一二。 偏偏每次都能巧碰见宁悸,有时候月落见了,忍不住想这少夫人倒不像是侯夫人的儿媳,像是二夫人的儿媳了。 可这话她不敢说,而且她能瞧得出来,少夫人没有那个意思。而二公子,可能也只是觉得好玩,气气二夫人。 若是当真……月落不敢想下去。 说完正事,二夫人忽然提了一句,“对了,王家给你下帖子了?” 姜予答是。 事巧巧成双,最近王家大公子收拾了北边一群悍匪,给圣上献上了一张疆域图,被调回了京中入了禁军,一时间名声大起。 又碰上王家老太爷大寿,这次生辰宴王家大办,很是热闹。 李氏道:“此次,你将两个妹妹带去吧。” 姜予一惊,“二伯母?” “我懒得去凑这个热闹。”李氏叹息,“但姑娘们不去也是不成的,李家几个姊妹同她们玩得好,也不必你太费心。” 这种筵席,姑娘们不能一直缺席,要熟悉京中族谱联系,往后才好维持世家昌盛。 而且,姑娘们也大了。 姜予听她这样说,应了下来。 李氏又想到,“说起来,你夫君这次也接了王家大郎的帖子,是否与你一同去啊?” 姜予不知道宁栖迟的事,顿了顿,不知怎么回答。 “罢了,我也知道。”李氏拜拜手,她瞧了一眼宁悸,揉着眉心说了句,“不过如今,你还是他的妻,明白么?” 出了李氏的院子,姜予都没琢磨明白李氏那句话。 直到王茵茵到了跟前,颇为惊讶的对她说:“这次姜家也接下了我们家的帖子,说是姜千珍会来呢。” 之前定王的赏梅宴,姜千珍卧病在床,并没有出席,宁栖迟也因为禁足或者旁的什么原因,没有去这一趟。 如今却不得不让人多想。 二公子依旧到这来打秋风,闻言瞧了一眼姜予的神色,没什么反应,他压了压忍不住上翘的唇角。 “真是的,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王茵茵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来这侯府,真是一面都没见着小侯爷。” 姜予心想,他又不和自己住在一处,自然见不着。 自从宁栖迟病好,两人已经半月有余没见了,她有时候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夫君。 她不想提这个,便转话题,笑道:“还未贺喜你家哥哥升迁之喜呢。” “那里要你对我说谢。”王茵茵心里也特别开心,“我还得谢谢你,你那日说我是什么有福之人,没过几日就出了这好事!这次你可一定要来,我母亲还想谢过你的金口呢。” 旁边的宁悸听见呛了一口水,心说这可真够扯的。 姜予却笑道:“好呀,往后你家一定是多多有福的。” 高高兴兴的说了不少话,姜予舍不得她走,一路将她送到侯府门口,王茵茵拦住了她,笑道:“好了就到这吧,改日再见。” 姜予朝她挥挥手,眼看着王家的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府。 宁悸一路跟着她,心里好似有只猫儿的尾巴在挠,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嫂嫂,你不介意吗?” 姜予侧目,颇为不解,“介意什么?” 她眸色清浅,浮光笼在她如玉雕般的面容上,其他颜色都好似被比了下去。 宁悸有些纠结,可他又很想知道什么,咬了咬牙,问道:“兄长他......” 姜予停住了脚步,抬目看他。 风吹过耳边鬓发,屋舍上的厚雪滚落而下,便无其他声响了。 那句话还是完整的问了出来。 “兄长他心里有旁人,你不介意吗?” 落雪无声,好久,宁悸都觉自己的问话太过唐突,他正要开口挽救些什么,姜予却摇了摇首,神色很奇怪。 “一早便知。” 她觉得宁悸的问话很怪,李氏应当早就同他说过,自己与小侯爷不过是逢场作戏,又谈何介不介意。 宁悸心下悸动。 她对兄长无意!她不在乎兄长! 宁悸看清他们之间只是表面夫妻,可却猜不到姜予的心思,那日郊外风雪相迎,他以为她是母亲为他相看的,他素来不喜家中安排,但那日他想,如果是姜予这样的姑娘,便可以试着接触。 可天意弄人,他认错了。 宁悸压下心中升腾的雀跃,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道:“母亲同我说过,你们成婚是被逼无奈,可你已嫁人,夫君心中另有所爱,誊先很为嫂嫂不平。” 听他这样说,姜予想了想,道:“我与你家兄长并无什么。” 既不在乎,便不会有其他感觉。 宁悸觉得自己快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了,他耳尖微红,紧了紧手心,开口问道:“那嫂嫂,若是......若是你能与他和离,你会再寻一个夫君吗?” 姜予这才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宁悸比她虚小两岁,好玩爱笑,身上充斥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姜予一直将他视作小辈看待,眼下他黑眸微微发亮,鼻尖被冻的微红,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他坦诚,阳光,热烈的目光好似有些灼人。 姜予隐隐有个猜测,可不好明说,雪已经停了,只是缓慢呼吸着,喉中有些凉。 她咳了一声,“好冷,我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留下个疾步而去的背影,春觉还呆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跟着自家姑娘追过去。 宁悸站了一会,然后蹲下身取了一捧雪,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烈女怕郎缠。那便下次再问吧。 * 侯府停了三辆马车,姜予见过自家两个乖巧的妹妹,颇有好感。 李氏将她们调教的很好,年长的叫宁语,年纪小些得叫宁音,生的眉目清秀,气质纯和。 为了避免与她同车尴尬,她特意准备了另一辆马车。 正要启程,姜予才撇见站在台阶之上的宁栖迟,隔着距离与她遥遥相望,小侯爷身姿高挑,容颜似画。 叶落雪地。 撇开眼,姜予想,果然他是要去这趟筵席的。 庄衡还在她身边,小侯爷似乎真的将他送给自己了,也不知那日赏梅宴的事他知不知情。 左右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什么动静,大抵是不怪她的。 姜予提了这么多天的心忽然松了松,定王的决议下来了,太子铁面无私,上奏要将他送回封地,又自认有错请求责罚。因他大义灭亲,朝堂上一片赞美之声,就连兵部尚书都没太过责怪他举办赏梅宴这事。 太子不会跟定王勾结似乎是众人不约而同的看法,定王无权是个闲散王爷,赏梅宴这事大家都认为是太子想化解这场逼婚矛盾,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是以没人会想是他为主谋。 姜予也不明白太子为何要这么做,可她不想关心朝堂上的事,也不敢戳穿什么,她毕竟人微言轻,得罪不起,左右也与她无关。 那人离开,她便也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王家的宴席这回场面很大,原因是宁栖迟到了场,以及京中一位同样炙手可热的清贵公子,陈家二郎也在,再者就是王家那位升迁的大公子,王谦云。 这两位,都未婚配。 听王茵茵说完以后,姜予才知道为何李氏要带着两个姑娘来了。 这不是生辰筵,这是相亲大会。 小辈们在一处,夫人们则坐在一处絮叨着家常,王夫人早对姜予有好感,便将她安排在坐的及近的地方。 还顺口提起这姜予的金口成真,听着四处恭维,笑的合不拢嘴。 姜家夫人也到了场,她被分配到后座,瞧着前面王夫人拉着姜予亲切的模样,一时间内心很是复杂。 同样复杂的还有韩家夫人,这成真的事不止王家,还有他们韩家。那日赏梅宴上,姜予给自家姑娘解了围,韩夫人便知,这位侯府少夫人怕真是个心性不错的。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跟着王夫人一起吹起来,你来我往的,场上的夫人都忍不住暗暗去瞥姜予,难不成她还真会算什么不成? 姜予顿觉不妙,好不容易从夫人们的手里脱身,王茵茵便拉着她到了小辈们的席位上。 几位公子小姐正在比诗,姜予听不太懂,只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王茵茵捧来几张纸,对她道:“你瞧这个如何?” 姜予毫不吝啬的赞美,“字写得真好看!” 不像她,被狗啃了似的。 王茵茵洋洋得意道:“我三哥哥写的,怎么样,厉害吧?” 姜予自然是夸夸。 这时,一位女郎上了场,她提起笔在案上细细的写着,姜予见她容貌颇觉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不是姜家二房嫡出的四姑娘吗? “这姜四啊,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如今京中大大小小的筵席,都能瞧见她。” 姜四笔墨不错,一首小令让场上惊呼连连,她略带娇羞,俯身施礼。 只是眼神暗自瞥向一个方向,姜予顺着方向看过去,是男席,位置靠中的事陈家三公子,那位新晋探花。 春觉则嗤笑了一声,这姜四装模作样的,实则不是个好货,为了讨好姜千珍,多少次给她们家姑娘使绊子?拿走她们姑娘的吃食,弄脏她洗好的衣裳,小手段层出不穷, 果不其然,她下场后,和姜千珍咬着耳朵,又看了一眼男宾的方向。 又有几人作了诗,居然还有藏头的情诗,言语所指皆是一人。 王茵茵感叹道:“这陈三公子,真是继你家小侯爷之后最炙手可热的贵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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