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瞪着他,脸色愠怒:“你把母鸡杀了,那以后还怎么给她煮新鲜的鸡蛋吃?” 蔡逯回:“新鲜的鸡蛋,菜市场里多的是。” 阁主嗤一声,说你懂什么,“你才跟她相处多长时间,自然是不知道,她亲口说过,她就喜欢吃这只母鸡下的蛋,别的蛋她吃不惯。” 蔡逯回得了吧,“朝夕相伴,相处的时间长又怎么样。母鸡不还是母鸡,不还是待在鸡窝里吃喝拉撒?人家下的蛋这么好,那也没见你给人家疼成心肝宝贝啊。” 他又继续说了一连串的话。 “‘她亲口说过’?难道人的口味就不会变?噢,有时可能确实不会变。譬如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某人在她心里,却还只是个‘朋友’。” “所以看吧,朝夕相伴又怎样,到头来,也仅仅只是个朋友。她有那么多朋友呢,难道某人就确信,你就是朋友群里最特殊的那一个?” 阁主笑得阴冷,“朝夕相伴,虽关系浅薄,但胜在日久天长,过得有盼头。今朝是朋友,兴许改日便是情人,后日就是夫妻呢。” 他剜了蔡逯一眼,“再好的良顷,遇上天灾,也会变成荒地。再有钱的富家,遇上人祸,也会人去楼空。靠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即便得了荣宠,也会因关系不稳,风光转瞬即逝。” 阁主说:“换做是你,你是会选短暂的荣宠,还是会选长久的相伴?” 蔡逯面色一僵。 这番对话就是把矛盾往明面上说了。 俩人都对彼此做过调查,都知道彼此的痛处在哪里,所以就死死往那痛处戳。 关系稳定,但始终恋人未满。倘若越出“朋友”那条线,不知会不会陷入深渊。 关系短暂,荣宠来也匆匆,去也会匆匆。倘若不满于此,想要更多偏爱,不知会不会被逐出八百里远。 阁主把玩着茶盏,“现在你了解她的全部过往,我想你心里嫉妒我,嫉妒得要死。我与她相识十六年,你要靠多少手段,才能把过去十六年朝夕相伴的时光掩盖过去?还是说,你有信心,能够包揽她接下来的几个十六年?” 阁主把菘菜炒粉条与老母鸡汤这两道菜,一齐推到蔡逯那头。 阁主笃定说:“这两道菜,她不爱吃。即便她说过爱吃,那也只是搪塞你的假话。” 蔡逯敛下眼眸,竭力把话声放平稳。 他回阁主:“人是会变的,她也不例外。” 阁主勾起嘴角,“行啊,那我就等着看她的改变。” 俩人你瞪我,我瞪你,都等对方在抛个争吵点,好能痛快地吵一架,打一架。 但最终,俩人都顾及着灵愫还在补觉,没吵起来,也没打起来,只是用尖酸刻薄的话语,针锋相对。 阁主说得口渴,便呷了口茶。 “蔡衙内,你很聪明。”阁主说,“以往那些情人,只爱跟那个死去的沉庵作比较。只有你,在向我挑衅。” 至于创业,易灵愫想着,先给自己蒙几层面纱,以防汴京中有人爆她马甲。何况这事,若是被易父易母知晓了,定不会同意她继续做下去。 她每日先搬个几炷香时间,午后坐车去城南玉仙观外摆一小摊。这玉仙观是游人游春的名胜场所,易灵愫也去探过几次。 城南野道,有处人来人往,那便是玉仙观。才子佳人众多,她便可借以测姻缘之借口,捞一笔小钱。 况如今又正是好时节,天朗气清,春莺啼叫,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而易灵愫也在那边交代好了自己摆摊所需的物什,每日午后坐那处一个时辰,到点就回府。 为保自己开业大吉,届时她会安排几个托儿来点气氛烘托。如此一番宣传后,想必很快就能看到效果。 易灵愫停笔,看着自己的创业计划,心满意足地大笑起来。 不过她自己这一行为还是被心细的二姐给发现了,二人住得那样近,二姐早就发现了易灵愫在偷偷摸摸地进行着什么。 于是这晚,二姐找上门来。 “你可莫要诓骗我,爹爹阿娘他们不知,难不成我还不知道么?” 易灵愫见自己也瞒不过她,便将自己的创业计划告知于她。当然她也隐去了自己的金手指这一说,只是谎称,自己之前看过算卦之类的野书籍。 二姐虽是不解,但还是选择相信易灵愫。只是再三嘱咐着,莫要生事,莫要被人认出来。 易灵愫当然只是点头应付着,只是心里还另外打着盘算。 褚尧说行。 教游水这事很私密,双方都需要穿得很清凉,还会有很多亲密接触。 还好只有他们二人。 可他实在低估了蔡逯厚脸皮的程度。 学游水这日,蔡逯就穿了个宽松的短裤来了,上半身什么都没穿。 蔡逯利落下水,游到灵愫身旁。 “我技术比他好。”蔡逯揽过她的腰,“来,我当你的教练。” 他说:“蔡师傅免费教学,若教不会,赔偿你白银万两,还附赠师傅一个,如何?”
第60章 远走 然而,比蔡逯的挑衅更令场面尴尬的是,灵愫呛了口水,闭着眼,不断咳嗽。 恰好她又被蔡逯扯到了怀里,越咳,离蔡逯的胸肌便越是近。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感到两片嘴皮子嗦.上了一个软软弹弹的小点点。 褚尧气得想自戳双眼。 蔡逯揉了揉她的脑袋。 “谁教你往这顶的?” 褚尧一把拽回她,语气幽凉。 这两日易灵愫的手可遭了苦。 她明明心思很细腻,观察很细微的,为什么偏偏就没看出,他已经在外面跑了大半天,染了风寒呢。 她的嗅觉明明那样灵敏,为什么偏偏就没闻出,厨房里还有各种没冷下去的菜香呢。 她为什么会没听出他已经委屈得哭出来了呢。但凡她凑近看一看,就能看出,他说“我家”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啊。 他是个受了很多委屈的病人,那明明只是气话啊。 他的心在向着谁,他的爱在为谁而燃。 她,一点都不知道么。 加上今日,十七年了,她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阁主身一歪,恰好扑灭了一旁的烛台。 整个屋,整个院,在此刻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他蜷缩着,所有委屈都在此刻彻底爆发。 仅仅是朋友么。 明明能感受到他的爱啊。 * 在去私宅的路上,蔡逯看她心情低落,就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再回去看看?” 他帮她编了个理由:“玩具还没拿过来,对吧?” 灵愫懵懵地点头,“对。” 回去一趟,给阁主个机会。他要是给她道个歉,那她也就不再计较他的“口不择言”了。 待再拐回院,她又让蔡逯往外面等。 院里太黑了,黑到让她差点绊倒。 推开屋门,往里走,她又被乱摆的椅子绊了个踉跄。 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气。 “岑青,你能不能收拾一下!” 在黑暗里,她隐约看到阁主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可笑。 她还想着来解决问题,可他居然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你就睡吧。”灵愫斥道,“我真是犯神经了,才会想着来看你一下。” 本来找玩具也只是借口,现在她看阁主这么淡定,直接没了心情。 走到院里,见蔡逯就那么乖巧地在等她。 她扇蔡逯一巴掌,“今晚去你家。” 蔡逯被扇得懵了会儿,随后牵起她的手:“也是你的家。我这里,永远有你的家。” 看看,这话说得多好听。 灵愫朝阁主所在的那屋比了个中指,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她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阁主不是睡着,是已经烧得昏了过去。 听见她走的动静,阁主才艰难睁开眼。 迈出院门前,灵愫听见“扑通”一声动静。 她没管。 如果她肯回头看看,就会发现,那是阁主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屋门,跪着前行了几步。 太难受了,连嘴都张不开。 他就只是哑着嗓子流泪。 像狗一样,跪伏前行了几步。 “啊……啊……” 他想把嗓子掏出来,捧到她眼前,让她不得不听一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为了让弹幕能撑得更持久一些,她疯狂地帮府里的下人们搬物件。可实际上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图个新鲜,让她搬弄半天后便委婉拒绝了。一个待出嫁的千金,整日里搬这些重物什,也是不成样子。 于是易灵愫打起了外人的主意。出了易府再走两条巷子,便有一摆摊处,卖得是那些大小不一的水缸。易灵愫特意与小贩打好了关系,帮人家搬缸。大概是小贩看她行动效率高,也让她一直这般干着。 当然,出门在外,易灵愫也是换了身粗布衣服,还蒙了层面纱,免得被熟人认出来。 这么一来二去,自己的手上竟冒出了几个小水泡,触碰不得。这事被大娘子知晓后,一阵责骂。只是,大娘子说罢她之后又拿了些药膏给她涂抹。 这事一出来,她自然是不能再去搬弄重物了。不过还好她搬的物什够多,最起码也能撑上半个月。 至于她的创业计划…… 她找了几个托儿,都是些口风严实的人。自己也用心做了一个招牌,上面有“算命解忧”四个字。不过为了让自己的生意尽快红火起来,她还是要想些其他的方法。 譬如这街上的吆喝声。 她最近上街有意观察那些生意红火的商铺,特别是那些卖熟食的小成本店铺。 这些人的吆喝声颇为奇怪— 卖烧鸡的,不直接喊“卖烧鸡哟”,反而说“可苦了我呦”这类的话。 卖饮品的,不直接喊“新鲜的饮品,快来看看”,反而说“我听了一个故事”。 凡此种种,千奇百怪。可要说这效果,倒也是立竿见影。百姓因他们这一奇怪的吆喝术而被吸引过去,围成人堆,好不热闹。 虽说易灵愫还没搞懂这其中的奥妙,但她自己也决定效仿一下,若是没有效果再换句说辞便是。只是她觉着自己也不能吆喝得太离谱。 于是她想了又想,加上了一点现代标题党的精妙。 “震惊!一豆蔻少女深夜来此竟为……” 此话说时,“震惊”二字要表现出极度的惊讶,就像是听到一些惊天八卦一般;而“竟为”二字,要特意拖长尾音,引人无限联想,勾起游人的聆听兴趣,继而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花钱。 说这句话时,还要注意做到抑扬顿挫,读得不能太快,不然在玉仙观这般的环境下,大家根本听不清你在吆喝些什么。而你说得太快,游人也只能看见你易易合合的嘴,好似疯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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