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事情,表面平静,但燕蒹葭知晓,燕灵兰绝对不会如此乖觉。果不其然,没有两日,宫中便又传来消息,说是燕灵曼脸伤未痊愈,婚期径直便被推到了年末。 想来,这燕灵曼定是求了旁人帮衬,否则依着娴妃和燕灵兰两母女恨毒她的心思,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如愿。 她正思绪悠远,耳边忽而传来楚青临的声音:“公主近来定力颇好。” 燕蒹葭此时正扎着马步,稳的宛若一尊大佛。 前几日她还怪腔怪调的叫着累人,没想到不过这几日她就学的有模有样了。这倒是稀奇。 “人总要有些长进,不是吗?”燕蒹葭抬眼,笑眯眯的扫了眼楚青临。 那一眼,说怪异也是怪异,看得楚青临眉头蹙起:“公主在看什么?” 燕蒹葭不怀好意道:“楚将军腰带没系好。” 话音一落,楚青临便下意识低头看去,但只一眼,他便冷冷仰头:“公主委实是无聊。” 说着,他大踏步越过她,缓缓去巡视其他人。 见他离去,燕蒹葭不由笑容愈发明媚起来,她说他腰带没有系好,其实是骗他的,但是这会儿楚青临背后的某张不雅之画,却是…… “楚将军,你……” “楚将军,你的背上有……有一张画。” “这画……这画有辱斯文!” 一时间,众人皆是惊出声来。楚青临背后贴着的那张活色生香的画儿……可真是有些粗鄙了。 楚青临也不傻,瞬间便背手,往自己后背一抓,骨节分明的五指瞬间捏住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他一把扯下来,定睛一看…… 心中有被戏弄的怒火,腾升起来。 “公主是真的无聊!”他回头,看向燕蒹葭的方向。 可这会儿,哪里还有燕蒹葭的人影?只有尚琼知道,公主早就一溜烟儿逃了! 瞧着那空荡荡的一处,楚青临深吸一口气:“其他人,继续!”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去,俨然是去逮燕蒹葭的。 众人唏嘘,暗道燕蒹葭果真无法无天。 那一头,燕蒹葭早已顺着走廊,跑到了夫子休憩的屋子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昨日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会儿所有的夫子都不在,楚青临更是不可能想到她会躲到了这儿来。 心中升起一股愉悦的情绪,捉弄了楚青临,她实在觉得神清气爽的很,尤其一想到那厮时常板着脸,一副假正经的模样,燕蒹葭便更觉干了一件大事! 心中如此想着,她掩上门,大摇大摆的坐在了软塌上,打算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她正躺下,身后忽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公主怎么来这儿了?” “国师?”燕蒹葭心中一惊,正想起身,却被扶苏一把按住。 她方才没有戒备,更没有想到软塌上会有人,况且扶苏和楚青临这个级别的‘夫子’根本不会在这休憩屋里头休息! “公主莫慌,有脚步声。”扶苏低低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脚步急切,内力深厚……看来是楚将军。” “当真?”燕蒹葭瞳孔一缩,不可置信。 楚青临如此聪慧?知道她会躲来此处? 扶苏轻声道:“公主待会儿就知道真假了。” 听着扶苏的话,燕蒹葭愣了愣,心下明白,这一次扶苏没有骗她。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即一个起身,顾不得询问扶苏为何在此处,便跨过扶苏的身,一瞬间躲到了扶苏的背后,躺了下来。 扶苏迟疑:“公主这是……” “嘘,别让楚青临发现我了!”一边说她一边扯过盖在扶苏身上的被褥,把自己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 “公主离这么远,楚将军一进来就知道,塌上躺着两个……” 扶苏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便觉腰部一进,娇娇软软的身子骨便贴在了他的背上。 一瞬间,扶苏的耳根子红的透彻,宛若被烤熟了一样,委实带了一股娇羞之意。 可惜这一幕,燕蒹葭并没有看到。她生怕被楚青临察觉,哪里还顾得上男女大防?更何况,她防也是扶苏防他才是,她名声甚差,根本不在乎这些。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楚青临背着光,犹如神祗降下。 “国师怎么在此处?”他一眼便见着塌上的扶苏,床幔散落,扶苏侧着卧榻,秀美的脸容,微微发红。 “身子不适,便随意寻了个卧房休息一会儿,怎么楚将军也想过来歇息?”一边说,他还一边装作要起身给楚青临腾位置的样子。 楚青临心性耿直,根本觉得恶心和扶苏同榻而眠。 一想到这般可能,他就瞬间冷下脸来,巡视了一番屋内。问道:“国师可有见着公主?” “公主?”扶苏单手撑着脑袋,极为雅致道:“公主这会儿不是该在楚将军那儿?难不成……是逃学了?” 一边说,扶苏一边露出讶异的神色,那模样就好像全然不知道燕蒹葭在哪儿一样,叫人看不出半点虚假。 “哦?国师当真没有见过公主?”楚青临缓缓走近扶苏,盯着他的脸:“为何国师的脸,这样红?” 他那犀利的眸子,犹如凛然的刀刃,带着一股战场厮杀的戾气。 扶苏闻言,却是谈笑风生,不为所动:“方才不是说了?我身子不适,才来此地歇息。” 他矜贵依旧,一双温润的眸子,波澜不惊。 “既然如此,本将军便不打扰。”说着,楚青临转身,很快掩门而去。 被褥中,听着楚青临离去的声音,燕蒹葭正打算起身,却又被扶苏一把握住手。 隔着被褥,她都感觉到他的力量。 “咳咳。”扶苏轻咳,没有说话。 但燕蒹葭不傻,扶苏这是在提醒她,楚青临其实并没有走远。那厮也是成了精的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好糊弄? 于是,她沉下心,一动不动,等待着楚青临离去。 只是,等着等着,她竟是觉得有些疲乏,忍不住睡了过去。 而那一头,扶苏终于听着楚青临真正离去了,便低声道:“公主,他走了。” 他声音放得很低,但燕蒹葭却没有反应,扶苏微微有些诧异,心中也不知为何,忽而有些怕燕蒹葭闷在被窝里给闷死了,顿时掀开被褥,转身朝她看去。 小姑娘面色潮红,呼吸均匀……原来是睡着了? 望着此时熟睡的燕蒹葭,也不知为何,扶苏的神色顿时柔软起来。彼时的柔软,不是寻常时候那般不带感情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温软。 心中千万种念头升起,头一次,他矛盾起来了。 如此细的脖颈,白如雪……若是轻轻一捏,会不会粉碎呢? 若是……若是他现在就解决了燕蒹葭,是不是之后就不必受这蛊毒的牵制?亦或者说不必受燕蒹葭的牵制? 一盏茶,两盏茶,一个时辰就这么悄然过去了…… 燕蒹葭醒来的时候,扶苏早就消失无踪,冷冷冰冰的榻上,仿佛还有他的温度。 她扶着昏昏涨涨的脑袋,诧异于自己怎么睡的这样熟。看来是昨夜听曲儿听过了,身子骨受不住啊。 叹了口气,她晃晃悠悠起身,很快便出了屋门。 看了眼天色,燕蒹葭心中纳闷,便听身后传来尚琼的声音。 “公主,国师的学堂开始了!”尚琼急急地跑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燕蒹葭挑眉。 尚琼回:“方才国师的那个小徒儿说的。” 燕蒹葭颔首,牧清说得,那就是扶苏嘱咐的。 如此想着,两人便很快朝着学堂走去。 只是,刚走进学堂,燕蒹葭和尚琼便双双愣住了。仿佛是走错了地方一样。 但见扶苏就端坐在上首,燕蒹葭知道,他们没有走错地方。 就见整个学堂内,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他们面前是一堆刺绣的玩意儿,无论男子女子,都对着一众刺绣发愣,似乎也想不通扶苏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和尚公子既然来了,就座罢。”扶苏笑吟吟道。 燕蒹葭挑眉,不疾不徐的坐下来,心中寻思着,想看看扶苏这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想必诸位公子小姐,对今日这堂课有些不解罢?”扶苏缓缓道:“今日不讲诗书,今日锻炼各位的心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无论将来各位公子是要考取功名,还是各位小姐要嫁作高门妇,心性二字,皆是不可缺少的。急躁者,大事必定不成。自古将相王侯,可有毛头小子?” 众人闻言,摇头。 扶苏继续道:“所以,今日我便要磨炼一下各位的心性,针线细腻,女红熬人,能沉下心来做这刺绣的,定然是要心如止水,心性过人,因而这便是我对诸位的一个试炼。” 说着,扶苏示意牧清挂上一幅画,那副画上是鸳鸯戏水,极为生动灵巧,但不知为何,倒是看不出半点轻浮,反而透着一股子大气磅礴之意。 扶苏平静如厮:“请诸位,就这幅画,绣一个香囊。我没有旁的要求,只要诸位耐心的完成,即可。” 说这话的时候,扶苏自然而然看了眼在场的男子。女子自来便都有在做女红之事,唯有男子从不接触,故而今日这场试炼明摆着是为了男子而设。 可在场一众公子哥,竟是出乎意料的没有露出半分不愿,反而一个个皆是敬佩扶苏,似乎这般与众不同的授业方法,才是一个懂得大道的人该有的。 唯独燕蒹葭,凝眉细看那幅画,不知为何,她总觉那画极为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第114章 荷包 想了半天,燕蒹葭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这画儿,故而她迟迟并不动手。 扶苏见状,倒是不觉惊讶。他知道,燕蒹葭虽说是个姑娘家,但是她金尊玉贵,从来没有沾染过女红,就是拿针……恐怕也是不会的。 “公主是不会女红?”他缓缓走向她,低声问了一句。 可即便如此,在场一众人皆是静静然钻研,他这一出声,几乎全部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去。 “不会。”燕蒹葭抬眼,看了看扶苏:“心性这个本领,本公主就不必学了,国师是知道本公主耐性如何的。” 两人交过手,也互相算计过,她不信扶苏会不知道她的为人。 说这话,燕蒹葭的确没有多想,但听在旁人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番韵味了,毕竟……燕蒹葭名声狼藉,说她这是在‘调戏’扶苏,也是不为过的。 “也罢,”出乎意料,扶苏竟是没有再多做要求,就听他道:“公主既是不愿参加这试炼,扶苏是不勉强,只是为求公平,公主这会儿,可以自去楚将军的堂上,修习一番武艺。” 燕蒹葭瞳孔一缩,按耐住自己的脾性,扯了扯嘴角:“本公主觉得这试炼还算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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