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问:“公主是说……引百鸟?” “不错。”燕蒹葭颔首。 她摇了摇头,面带三分笑意:“传闻罢了,公主竟是相信?” “哦?竟是传闻?”燕蒹葭不由有些哑然:“本公主还以为,你当真有那么特别的本事。” 燕蒹葭的失望,不似作假,这一点就是姽婳也有些讶异。毕竟燕蒹葭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那等子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琴瑟引百鸟,恐怕太过谣传了些,燕蒹葭的‘天真’,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想到这里,姽婳淡淡道:“虽说姽婳没有引百鸟的能力,但姽婳可以奏乐引蝴蝶。” “引蝴蝶?”燕蒹葭喜上眉梢,不过转瞬,又有些不信道:“我听了大半宿,怎么没见着一只蝴蝶?” “白日里才可引蝴蝶,”姽婳道:“现下天色太晚。” 燕蒹葭一笑:“那后日,本公主白日前来,如何?” “好。”姽婳道。
第28章 赛马 翌日,燕蒹葭一早起来,因着昨日与楚青临等人的约定,她难得没有睡到日晒三竿。 燕蒹葭在西城城郊,有个极大的马场。这马场是她十岁生辰的时候,她父皇送她的生辰寿礼。因而几乎是整个建康城的人都知道,马场的具体位置。 不过,她原本觉得自己已然算是起得很早,却没有料到,等她坐着马车抵达马场的时候,楚青临一众人已然在马场外头的凉亭里,歇息许久了。 乍一见她下马车,尚琼率先围了上来,他皱着一张清秀的脸,抱怨道:“公主,你怎么来的这样迟?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迟吗?”燕蒹葭挑眉,看向尚琼:“昨日不是约好了辰时马场见吗?” 她话音一落下,身后的叶芊芊便说道:“公主,昨日……并没有约时间。” 只是,叶芊芊这一出声,燕蒹葭自然而然朝着尚琼后头看去,就见楚青临眉眼冷酷,他身侧一左一右站着叶芊芊和妙玲珑,便再没有旁人。 燕蒹葭问:“楚元绽呢?” 她昨日其实不是不知道楚元绽的身份,只是刻意为了无视那小子,才故作不知。 “公主问本将军?”楚青临对上燕蒹葭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神色静然。 “自然是问大将军了。”燕蒹葭理所应当道:“在场只有将军你是楚家的人,不是吗?” 对着楚青临那双沉沉的瞳眸,燕蒹葭丝毫不觉畏惧,虽说楚青临不说话的时候,仿若一块寒冰,就是说话了也和一块会说话的寒冰一样,但这并不影响燕蒹葭正视他。 楚青临面无表情道:“元绽昨日对公主不敬,被叔父罚了跪宗祠。今日一早本将军见着他的时候,他已然病倒在榻。” 楚元绽是娇惯着长成,不如楚青临来的身强力壮,因而昨夜稍稍跪一个时辰,便染了寒气,一病不起。 “如此体弱?”一旁的尚琼诧异道:“我还以为楚家个个身强力壮,和将军一样呢!” 楚青临的确是一眼可见身体极好的,他常年在军中,周身皆是被打磨的料峭冷硬,故而即便他眉目俊逸,也让人深觉男子气概浓烈。 燕蒹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既是今日楚元绽来不了,那大家便散了罢,各自打道回府。” 原本燕蒹葭想要探一探楚家的究竟,但经过昨日,她也算是发现了,楚家真正说话算数的,不是楚老太爷,而是楚老太君。这就像她父皇与母后一起时那般,但凡有她母后在,他父皇就像个透明人儿一样,丝毫没有发言的权利。而楚青临则更没有意思,他简直就像是行走的冰块儿,无论说话还是不说话,都滴水不漏,燕蒹葭想要套他的话儿,简直难上加难。 昨日在场楚家的几个人,唯独楚元绽年少不知事,最好诓骗。可惜今日楚元绽来不了,否则就算套不了话,也可以整治整治他,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就在她方要退回马车里头的时候,楚青临忽然出声,冷硬道:“公主可听过一句话?”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听没听过?”燕蒹葭下意识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大将军是武将,没想到净是学了文臣那些个支支吾吾,绕绕弯弯。” 一旁的妙玲珑看不得自己的心上人被‘误会’,抢先道:“公主,青临哥哥只是碍于礼教,并非如公主所想的迂腐。” “碍于礼教?”燕蒹葭嗤笑,毫不留情道:“要真是个懂礼教的人儿,本公主方才下马车的时候,你们就该行礼。” 至始至终,这些人见她随意,便也忘乎所以,连行礼问安都没有,难道她就这么不像一国公主吗?当然……她的确不怎么像。故而,行礼一事,她也不想过多追究。 不等妙玲珑说什么,楚青临便径直道:“公主听过既来之则安之罢?” 显然,他也看得出来,燕蒹葭并不讲究虚礼,但他也没有因此高看她几分,毕竟这小姑娘着实牙尖嘴利,楚青临深以为……自己根本说不过她。 一个不怕他,不慕他,也不输他的姑娘,就如同无法掌控的漠北风沙,让他心生不喜。 “听过。”燕蒹葭抬起下巴,语气有几分轻蔑道:“但本公主今日最主要邀的是楚元绽,不是尔等。” “好,”楚青临凝眉,道:“公主若是有耐心等,本将军差人将元绽带来,如何?” 越是这样,楚青临越是想要看一看,燕蒹葭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青临哥哥……”妙玲珑忍不住错愕,她侧眸看向楚青临,就见他眸底沉沉,紧抿的薄唇锋利如刀,让人看不出所想。 楚元绽可是楚青临一直爱护有加的弟弟,虽二人不是同胞所出,但是她从未见过,楚青临为了一个人,不顾楚元绽尚且病着的身体。
第29章 怜香惜玉 “哦?”燕蒹葭闻言,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让人将楚元绽从病榻上挖起来?” “不错。”楚青临回:“公主既是要见着元绽才可,那本将军便如了公主的意。” “将军真有把握?”燕蒹葭狐疑:“本公主记得,楚元绽可是你三叔的独子,自来在楚府呼风唤雨,很是得宠。” 楚元绽的父亲因早年折了腿脚,膝下只有楚元绽一个儿子,故而这些年来,楚家上下都极为疼宠他。 楚青临冷硬回道:“自然。” 说着,他立即吩咐了手下的暗卫,令其快马加鞭回楚家,将楚元绽带来。 “那既是将军有如此诚意,本公主也就却之不恭了。”她淡淡一笑,方才那不耐烦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彬彬有礼’。 见燕蒹葭变脸如此之快,一旁的叶芊芊不由摇了摇头。 “叶小姐不必惊讶,”尚琼搭话道:“公主素来是这样阴晴不定,不过公主是个好人。” 燕蒹葭瞥了眼两人,道:“尚琼,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和小姑娘家一样,喜欢窃窃私语?” 她一眼瞪向尚琼,看得尚琼委屈巴巴,却敢怒不敢言。 她话落,便又越过尚琼,视线落在妙玲珑的身上:“妙小姐可是带了可骑射的衣物替换?” 燕国女子的衣裙特点多为宽广的袖摆和略窄的裙琚,故而但凡是要骑马射箭的,皆是会提前换上稍微便捷的衣物。譬如叶芊芊,她来的时候早早褪下繁杂的衣裙。但妙玲珑不同,她依旧着一袭鸢色长裙,美虽是美,但不适合骑射。 燕蒹葭的问话方出口,妙玲珑便面露难色,显然是没有带旁的衣物。 “妙小姐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叶芊芊率先诧然出声。 妙玲珑被问的有些恼了,面上却还是平静道:“是我考虑不周,今日我只看着你们骑马便是。” 其实,不是她没有想到,而是她今日前来,也是背着自家祖父,若是让她祖父知道她与临安公主有什么交集,非得气死不可。为了防止惊动他老人家,妙玲珑只好装作出门逛逛的模样,不敢让下人去采买专门的衣物。 “来人,”燕蒹葭淡淡吩咐:“去拿件衣裳给妙小姐。” 她偏头看向妙玲珑:“本公主的衣裳素来只穿一次,所以妙小姐不必担心。” 言下之意,就是她让人拿给妙玲珑的衣裳是全新的,从未穿过。 “多谢公主。”妙玲珑颇有几分感激。 燕蒹葭挥了挥手,表示不必言谢,于是不多时,便见下人抱着赤香色的衣物,走到她的面前。 妙玲珑接过衣物,再次道一声谢,便拿着衣物到了自己的马车之内。 众人等着,不多时妙玲珑便下了马车,本以为燕蒹葭这件衣裳亦是男子款式,不想却是一件女儿家的衣裙,只是这衣裙更是便利罢了。 “公主竟是有姑娘家的衣物?”尚琼眸光一亮,不由打量着燕蒹葭:“为何我从未见过公主穿?” “方才不是说了?”燕蒹葭哼笑一声,道:“本公主的衣物,素来只穿一次。” 尚琼道:“不,我是说,认识这么些年,我可从未见公主穿过类似的衣物。” “你没见过,不等于本公主没有。”燕蒹葭嗤之以鼻:“去年魏国太子与本公主结交,便是送了几件衣裳。” 当然,那几件衣裳她一件都没有穿,正是怕那家伙下了毒在衣物上头,如今正巧妙玲珑没带衣服,就顺势送给了妙玲珑。 明摆着,尚琼是知道燕蒹葭与魏国太子水火不容的关系,他闻言不由抽了抽嘴角,心下暗道燕蒹葭黑心至极。 自己怕被下毒,便如此坦然送给妙玲珑,若是真的衣物有毒,那妙玲珑岂不是…… “走罢,再等下去,日头便要毒辣起来了,本公主最烦晒太阳了!”燕蒹葭大踏步向前,命人牵来马匹。 很快,在场众人皆是一人一马,燕蒹葭金靴跃起,很快坐到了马上:“妙小姐和叶小姐似乎第一次骑马,将军和尚琼,不妨一人教一个?” “尚公子教罢。”楚青临立即淡声回道:“本将军素来只训练将士,不知怜香惜玉。” 楚青临的话极为冷漠,听得妙玲珑心下生凉。她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唇瓣,勉强维持镇定。 “尚公子一人教不了两个。”这时,身侧的叶芊芊道。 妙玲珑下意识反问:“叶小姐什么意思?” 趁着两位小姐还没有掐架,燕蒹葭勾唇:“不妨这样,尚琼教妙小姐,本公主来指导叶小姐,如何?” “好。”叶芊芊出乎意料的点了头,道:“有劳公主。” 一场即将挑起的硝烟无声落下帷幕,只是,谁也不知道燕蒹葭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第30章 叶芊芊此人 一番口舌之后,几人分散开来。妙玲珑和尚琼在马场的东侧,燕蒹葭和叶芊芊则跑到了西侧,唯独楚青临一人站在树荫之下,半点没有要赛马的姿态。 半盏茶之后,叶芊芊累的大汗淋漓。燕蒹葭招呼了人茶水伺候,两人便坐进了休憩的茶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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