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说到这里,燕蒹葭顿悟了。 她终于明白,之前为何父皇说要将她托付给楚青临,原来……如此啊。 燕王跟着叹了口气,他在外头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惜……这世上有高人,而他的皇后与公主,便就是那等子高人,在她们面前,他这皇帝当得……实在就是个摆设。 啥也不懂的摆设。 燕蒹葭见此,以为自己的父皇是担忧楚家的时候,便说道:“父皇放心,今后楚家是可以信赖了。” 她已然将楚家与燕王的隔阂,解的差不多了。但凡楚老爷子等人有点儿脑子,去查一查,便能够知道这些年,燕王并非忌惮楚家,更不是残杀功臣之人。 “朕知道。”燕王叹气,道:“朕当真是老了,竟是还要你一个小姑娘为朕守住江山。” “父皇哪里会老?”燕蒹葭闻言,突然笑了起来:“父皇还年轻呢!只是,皇兄与皇姐的事情,还望着父皇莫要再生儿臣的气了。” 她说这话,无疑便是服软。听得燕王突然又是红了眼眶。 酒酒这性子,其实很倔,像她的母后一样,若是与人置气,几乎不会低头认错。 可如今,她笑着让他莫要生气,燕王顿觉心酸。 是不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怕自己有遗憾? “父皇可是还生气呢?”燕蒹葭一瞧便知道燕王心中所想,不由道:“父皇放下,五皇兄那里,儿臣已然派人护着了。” 她眨了眨眼睛,懂事而乖巧,与从前那般大喜大怒的模样,全然不同。 燕王摇头:“酒酒,是朕对不住你与你母后。” 他垂下眸子:“朕贪心了。” 世间如何能够有两全之策呢?既是要心爱之人,又要护住其他的子嗣。他活了大半辈子,竟还是这样糊涂啊! 燕王与萧皇后,显然很难平静下来。明知自己的孩子前路是死,却还是无可奈何。 燕蒹葭劝慰了许久,见两人终于好一些了,她便陪着用了晚膳。 晚膳之后,她回了公主府,而扶苏却进了皇宫。 燕王与萧皇后召他入宫。 大殿上,帝后一左一右坐着,但那神色却极为憔悴。令扶苏有些吃惊的是,殿上竟是没有宫人伺候,只站着两个帝隐,显然是燕王率先挥退了一众人。 扶苏先是妥帖的行了个礼,便听燕王问道:“国师可知朕深夜召见国师,所为何事?” 在扶苏的面前,燕王还是那个威严的皇帝,没有半分怯懦之色。 他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喜怒。 “陛下与娘娘,是为了公主的事情罢。”扶苏不紧不慢的回道。 燕王颔首,沉声道:“既然国师知晓,朕与皇后便也就开门见山,不与国师虚与委蛇了。” “陛下请说。”扶苏依旧从容。 “国师可是当真心悦酒酒?”萧皇后突然问道。 “扶苏对公主的欢喜,绝无半分作假。”素来温润如玉的青年,此刻却是斩钉截铁的回道。 “你先前同陛下说要娶酒酒,陛下没有立刻答应你。”萧皇后继续道:“国师可知为何?” 不等扶苏回答,萧皇后便又自顾自道:“酒酒命中有大劫难,若是有朝一日,酒酒遇着大劫……” 只是这一次,萧皇后的话还未说完,扶苏便道:“娘娘说的大劫,不会发生。” 萧皇后闻言,与燕王皆是一愣。 扶苏微微一笑:“我会护住公主。” “可……国师难道不知,这是天命……”萧皇后迟疑道。 她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亦或者是扶苏并不知晓其中内幕。 但下一刻,便听扶苏回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天命。天若不让我如意,我便让这天下……永无宁日。” 他的语气很轻很轻,但说出来的话,却极为坚定。 那偏执入魔的模样,让燕王一瞬间便明白了,扶苏对燕蒹葭的情义。 显然,萧皇后也看出了这一点,作为母亲,她没有办法去批判扶苏不够善良。 甚至于她开始怀疑,她自己那仅剩的些许预知能力,是不是准确? 见帝后皆是沉默,扶苏敛了敛眉眼,唇角弯起道:“陛下与娘娘放心,此次公主去南疆,扶苏会一路护着。” 说完那一句承诺,扶苏便又是道:“只是有一事,还请陛下和娘娘能够照做。” “何事?” “何事?” 燕王与萧皇后,异口同声道。 扶苏一本正色,回道:“扶苏还请陛下与娘娘,再诞下一子。” 燕王:“……” 萧皇后:“……” 两人皆是一时无言,气氛如此凝重,扶苏这是……与他们开玩笑? 好半晌,见扶苏神色依旧极为认真,燕王不由蹙眉道:“国师这当真不是在开朕的玩笑吗?” 他忍不住怀疑,扶苏有可能是个傻子…… “陛下与娘娘可知,公主为何命格如此奇特?”扶苏全然不理会这二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只平静的说道。 “为何?”萧皇后问。 扶苏淡淡回道:“公主一人承袭了两人的宿命,怎能命格平凡?” 燕王眯起眸子:“你说的是……” “正如陛下所想。”扶苏道:“娘娘早年怀的其实是双生子罢?” “什么?”萧皇后震惊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燕王。 顶着巨大压力,燕王不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当初你怀的其实是双生子,稳婆发现那孩子一出生便是个死胎,可那种情况,她不敢声张,直到你诞下酒酒之后,才来禀报与朕。朕怕你忧心,便向老国师要了一株忘忧草……” “难怪……难怪!”萧皇后跌坐下去,垂下眸子,喃喃自语道:“难怪我总是记得,当时酒酒出生的时候,险些就是个死胎。” 那种孩子一出生就是死了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这些年以为是她自己太过爱护孩子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原来……她的的确确生了个早就死去的孩子。 可她如今知道真相,她并不觉得燕王做错了。 因为她知道,若是那时她得知诞下的孩子死了一个,定然是伤心欲绝,撑不住几日。 深吸一口气,萧皇后道:“所以说,那孩子本该是极煞的命格,因着没能活下来,便让酒酒承接了他一半的命格。” 她终于明白了,天命为何非要酒酒死。 “是。”扶苏点了点头,再次说道:“所以若是陛下与娘娘再诞下一子……我可以设法让此子福泽深厚,此子便能化解公主身上的煞气。” 顿了顿,他道:“这便是血脉的羁绊。”
第220章 所谓秘术 扶苏不知道燕王和萧皇后最后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说完那一番话,便出了宫门。 黑暗之中。他踏上马车后,就见一个少女已然坐着,嘴角不经意便扬起一抹和煦的笑来,扶苏缓缓坐在少女的身侧。 只是下一刻,便见少女毫不设防的扑进他的怀里,笑吟吟的望着他,道:“怎么样?说服他们没有?” 那双清澈的眼,仿佛有一团被揉碎了的潋滟之色,看得扶苏神色不禁愈发温柔起来。 “如此无稽之谈,若是当真信了,也是一叶障目,过于心疼你了。” 他望着燕蒹葭,忍不住伸手为她拂开鬓角的碎发。 什么再生一个孩子,不过是燕蒹葭怕他们伤心,央着他编出来的谎话而已。 若是从前,燕王定是会对此嗤之以鼻,表示他堂堂一个国师,怎么干起了骗人生子的勾当。 但眼下……扶苏深以为,就今夜燕王和萧皇后的反应,怕是当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燕蒹葭闻言,似乎很是笃定,只道:“你如此惯会装神弄鬼骗人,父皇和母后定然是会相信。” 一边说,她一边思索着,明日是要让江沨眠进宫一趟,给母后诊诊脉,这生孩子……也不是说生就能生。 好在母后甚是年轻,父皇也是康健壮年,若非这些年他们有了隔阂,母后不肯调养身子筹备子嗣,怕是早早就给她生了许多皇弟皇妹了。 扶苏显然并不知道燕蒹葭在想着这些个事情,只是见她蹙眉不展,便以为她在翻以前的旧账……毕竟从前两人也算是斗的厉害,他诓骗燕蒹葭的事情亦不在少数。 心下有些尴尬,扶苏没有出声,只看看燕蒹葭神色,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便听燕蒹葭思忖道:“也不知这些个宫妃是不是当真听话了,宫中的产婆是不是靠得住……” 扶苏:“……” 原来是担忧这些事情。 见扶苏不说话,燕蒹葭支起身子,定定然望着他:“你瞧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你在外头……有儿子了?怎么一副心虚的模样?” “冤枉。”扶苏失笑:“我一向是清清白白的。” 燕蒹葭点头,暗道扶苏这厮也的确是清清白白。这么一想,她脑子里突然又浮现起早上的事情来…… 心跳顿时漏了两拍,燕蒹葭赶紧打住自己那如采花大盗般的邪念,兀自便又将话题转开,语气软了几分:“这几日忙完,咱们就去南疆罢。我打算……把西遇留下来。” 扶苏问:“为何要留下大统领?” 燕蒹葭长叹:“母后若是当真筹备生个孩子,少不得这后宫又是要掀起纷争,届时若是没有一两个靠得住的心腹护着她,我哪里会放得下心?” 当初萧皇后生下燕蒹葭后,便没有再诞下旁的子嗣,宫妃们便想着是萧皇后生产时伤了身子,十几年过去了,自是相安无事。可纵然如此,还是有人因为燕王宠爱燕蒹葭的缘故,想要燕蒹葭的命。 若是萧皇后当真再有了身子,怕是这后宫……便是要掀翻天的。 只是,她的话却没有让扶苏信服:“酒酒在骗我。” 燕蒹葭眼底划过不为人知的情绪,转瞬即逝:“我怎么会骗你?这件事本就是如此……” “酒酒看到的,我也看到了。”这一次,扶苏没有遮掩,只定定然望着她。 “你……”燕蒹葭有些诧异,但疑心这是扶苏给她下的套子,便不露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秀美绝伦的青年。 “酒酒不信?”那双始终蒙着云雾的眸子,渐渐浮现光泽:“酒酒不是好奇我这两日去忙了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从前问过叶小姐,酒酒最后的命数。她说是我逼死了酒酒,那时我不信。可在幻境之中却又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一切……所以,醒来之后,我便再次寻上叶小姐,要她窥探天机。” “可叶小姐却闭口不言。我心知她这是怕泄露天机糟了天谴,便暗中让食梦兽带着我潜入她的神识之中。借着她的神识,我看到了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扶苏倒是一如既往的镇静,他进宫之前,燕蒹葭与他说,那些诓骗萧皇后和燕王的话,都是假的。她的目的只是想逃开命数,想要个皇弟,而后让未来的皇弟登顶九五之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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