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道:“公主为我妹妹伸冤,姽婳一曲报恩,又有何妨?” “姽婳姑娘倒是伶俐。”燕蒹葭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一曲报恩,好一个一曲报恩,看来这恩情一说,有些浅淡的很呐!” 姽婳垂眸:“公主若觉得如此太过轻巧,可提及旁的要求,只是公主所求之事,恐怕姽婳不能答应。” 姽婳不是愚蠢的人,相反,她是顶顶聪明的。她知道,燕蒹葭蓦然插手她妹妹的事情,定然不是单纯图个善心,更不可能只为见她一面。 燕蒹葭听着,倒是云淡风轻:“看来,姽婳姑娘来之前,便见过你的主子了。” 不眠楼的主子,楚家某一个权势滔天之辈。同时,也是姽婳真正的主子! “公主想拉拢姽婳,这是姽婳万不能从的。”姽婳不做掩饰,平静的眸底,满是与那柔软身姿不同的坚毅。 她知道,燕蒹葭此举在于拉拢,但比起燕蒹葭的恩情,主子对她的恩情更是深重。 “谁说本公主要拉拢你了?”燕蒹葭闻言,野性十足的眸底染上神秘莫测的光,嘴角挂着一抹轻笑,道:“看来楚老太爷宝刀已老,看不清人心了。” “你……”姽婳眉眼下意识划过一抹错愕,转瞬却又浮现一丝恼羞:“你诈我!” “不算是炸。”燕蒹葭从容道:“只是一早就猜测过,但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楚家乃是燕国第一大族,尤其楚家老一辈的,更是谋算过人。虽说楚家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不踏足权贵的感觉,但其实楚家本身就是置之权贵中心。 建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不眠楼归楚家管,但没有人知道,管着不眠楼的,究竟是楚家的谁。燕王曾派人打探过,但不眠楼就像密不透风的箱子一样,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公主探听了此事,又要如何?”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姽婳抬眼看燕蒹葭:“莫不是公主以为,知道此事,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吗?” “探听一说,不过在于本公主……”燕蒹葭挑眉,徒然靠近姽婳两步,一张少年矜贵的脸容,染上三分暧昧与撩拨:“好奇。” 因为好奇,所以她理了理楚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兀自踏入这趟浑水。 那细微的呼吸声,吐露着清新的香味儿,分明很是失礼,但她做起来,竟是那般风流飒飒,令人心跳一窒。 姽婳猛然起身,强压着那股子慌乱,镇定道:“公主既是今日从姽婳这儿得了答案,那么姽婳便算是报了恩,告辞。” “姽婳姑娘这怎么能算是报恩呢?”燕蒹葭望着她那方踏出几步的背影,道:“今日即便姽婳姑娘不告诉我,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那么姽婳姑娘这恩,又是从何而来?” 她定定然瞧着姽婳柔美的背,眸底流光溢彩,满是纨绔不羁。
第15章 猜测? “公主要如何?”姽婳眉心一蹙,回头看燕蒹葭。 这是数年来,她所见过的大人物中,最危险、最让人难以逃离其掌控的一个。只有她的主子与眼前雌雄莫辨的燕蒹葭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本公主不要如何。”燕蒹葭勾唇:“虽说本公主素来荒唐事儿干多了,但到底也是喜欢风花雪月之辈。” 说到这里,她坐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是落座姽婳先前的凳儿上。 她歪着脑袋,笑眯眯道:“姽婳姑娘若是当真要报这恩情,不妨三不五时的与我弹奏一曲?想来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罢?” 不为拉拢,不为美色。她言下之意,只是为了一颗文人骚客的听曲儿之心,可这比起拉拢……又有何区别? 一个三不五时寻她琴瑟之人,难免叫人怀疑,是否早就移了阵营。 “公主此要求,恐怕姽婳……” “姽婳姑娘要知道,你妹妹被害的关键人证物证,掌握在本公主的手里。”燕蒹葭笑容满面,不以为意道:“若是姽婳姑娘因着太过吝惜,让自个的妹妹连死都要背负着肮脏的罪名,不知道你妹妹泉下有知,会不会托梦来与你道个‘谢’?” 她话音落下,一瞬间,那个无恶不作的建康一霸,顿时显露无疑。至少姽婳知道,如果她不答应这个要求,燕蒹葭一定会说到做到!而她对此,全然束手无策,毕竟连主子……也没有将那些证据握在手中。 那一头,燕蒹葭继续催促:“姽婳姑娘,想好了没有?” “好。”姽婳深吸一口气:“公主手段过人,姽婳自愧不如。” 说不上气恼或者旁的什么情绪,她只是不懂,燕蒹葭究竟想要什么? 燕蒹葭闻言,爽快的点点头:“既是姽婳姑娘应下了,那么本公主便可放心将人证和物证都送到大理寺去了。” 见燕蒹葭如此爽快,姽婳忍不住诧异:“公主不怕我反悔?” 空口无凭,若是今日燕蒹葭送去人证物证,明日她转脸反悔,那么燕蒹葭又耐她何呢? “不怕。”燕蒹葭一笑,弯唇:“姽婳姑娘的为人,本公主信得过。” 自然是信得过,如若姽婳敢反悔,那么她也是有千百种法子折磨她,她骨子里阴损,他人向我善,我待他人好。他人向我恶,我自挥刀过。 左右这建康城,敢与她作对的,没有几个。 瞧着燕蒹葭一副极为‘君子’的模样,姽婳根本想不到她实则是‘人面兽心’的。因而,她话一坠地,姽婳便道:“公主也算奇人。” 说着,她回过头,不到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屋内,只剩下余香阵阵,沁人心脾。 直到姽婳离去,一道卓越的身影才从屏风之后悠然而来:“公主当真信她?” 说话的是辛子阑,他从屋内的一个密道而来,全程也算是将姽婳和燕蒹葭的对话,听了个遍。 燕蒹葭丝毫不觉诧异,只斟了杯茶,放置鼻尖闻了闻:“茶都凉了,怎么小卉子还不把上等的茶送来。” 她入门的时候,吩咐沏茶的婢女,便是唤作小卉子。只是,她与姽婳说话的这阵子,那妮子竟是还没有沏好一壶茶。想来……又是被后厨的那黑小子迷住了! “小卉子如此,也得亏是公主惯得。”辛子阑闻言,仿佛对燕蒹葭忽略自己的话习以为常,道:“恐怕世上没有哪个宫中的婢子,活得如她这般随心所欲。” 可不是随心所欲吗?人家寻常宫女,非二十不得出宫。小卉子倒是好,只在燕蒹葭面前说了一句不喜宫中烦闷,十三四岁便被带出了宫外,没有半点为奴的模样。 “整个春光阁,谁人不惯着她?”燕蒹葭说着,话锋一转,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儿个夜里,便将人证物证打发过去罢。” “公主果真是信她?”这个‘她’,不是说旁人,正是姽婳。 “你觉得呢?”燕蒹葭低眉,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 辛子阑道:“子阑以为,公主不信。” 燕蒹葭抬眸看他,似笑非笑:“知我者,莫若子阑也。” “那公主觉得,真正操控不眠楼的,究竟是谁?”辛子阑兀自坐了下来,执起杯盏,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他知道,燕蒹葭不信的,是姽婳方才表现出来的无意透露。毕竟依着姽婳的沉着,怎么可能如此大意的便泄露了自己的主子? “操控不眠楼的,的确是楚老爷子不错。”燕蒹葭淡淡勾唇,一张如璞玉透亮的脸容,划过深邃之意:“但姽婳的主子……未必是楚老爷子。” “公主是说,姽婳乃暗探一枚,深埋在不眠楼?”或者说,是深埋在楚老爷子的身边。 “谁知道呢?”燕蒹葭睨了眼他,笑意盎然。 虽说是反问,但就辛子阑对她的了解,无疑她这一句,是肯定。 不知想到什么,辛子阑忽而看向燕蒹葭,问:“公主,子阑不知,公主为何近来兴致大起,想着掺和朝廷之事。”
第16章 国破梦 他与燕蒹葭也算是多年的至交,从年少时,辛家覆灭,他为燕蒹葭所救开始,他便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心腹。 正是因此,他也向来知道,燕蒹葭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近几个月开始,燕蒹葭的行事,变得令他难以揣测。从前只是纨绔少女的她,徒然将手伸入燕国朝堂。兴琼楼、立青楼,这看似荒唐的举动,其实是别有深意。 她借着青楼,打探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短短数月,几乎将整个建康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关系,捋了个一清二楚。 这是从前只知玩闹的燕蒹葭所不会做的事情。 只是,他的问话,让燕蒹葭顿时沉默起来。 她望着杯盏中漂浮的点点青色,好半天没有说话。直到辛子阑耐不住了,才再次出声,道:“公主若是信得过子阑,子阑愿为公主分忧。” 兴许旁人不知,但辛子阑看得出来,这些时日,燕蒹葭忽然有些消瘦,仿佛心中装了什么事儿一般,偶尔在他面前的恍神,也显得那么的心事重重。 “子阑,你可信妖魔之说?”燕蒹葭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她直直看向辛子阑,眸底满是肃然。 辛子阑很少见燕蒹葭这般表情,年少时他寻死的时候,燕蒹葭曾露出这样的表情过。但在那之后,他几乎是没有再见着了。 “怎么,不相信?”燕蒹葭挑眉,见他不说话,便下意识以为他不信。 “若是旁的什么人说,我是不信的。”辛子阑回道:“可公主说了,我便信。” “哦?为何?”燕蒹葭道。 “公主杀过的人,不比子阑来的少。”辛子阑道:“或因当诛,或因碍眼……无论怎么样,公主也不会是个迷信之人。” 若是迷信,不会微笑着杀人,更不会轻易触到血腥。可一个不信神佛鬼怪的人,忽然问他,信不信妖魔之说…… “呔,原是如此啊。”燕蒹葭故作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信本公主,所以信妖魔之说呢!” “不过,不瞒你说。”燕蒹葭道:“本公主从前也是不信。但数月前,本公主忽然便信了……” 几个月前,她蓦然开始做一个梦,一个连续几个月下来,几乎每隔几日便会做的梦。无论做几次,那个梦都一模一样。甚至连梦中她自己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梦中,她正坐在深宫庭院之中,有宫人慌张来报,说是兵临城下,事态极为严重。 “破国梦?”听到这里,辛子阑不由一顿,秀美的眉梢蹙成一团:“燕国……亡了?” “亡不亡,本公主不知道。”燕蒹葭眯起眸子,道:“但梦里,有你。” 梦里的辛子阑就在她的身侧,他眉头紧锁,听着宫人来报的消息,说道:怎么也没有想到,让燕国如此狼狈的,会是他!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便明显表现出,让燕国灭亡的,是他们熟悉之人。只是,究竟是谁,燕蒹葭不知。因为她的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再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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