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蒹葭了解镇南王,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让尚琼与她有什么接触,更何况,如今已然不是接触,而是直接在公主府住下。 尚琼挠了挠脑袋,道:“我昨夜就是宅院里起了火,也不知我母亲怎么知晓的,竟是连我换了地方,也能寻到。” 前几日,他母亲看他的眼神极为奇怪,他心中害怕,便赶紧同他父亲商量,在城中买了个小别院,没想到昨夜果然出事…… “那你怎不去住旁人的府邸?”燕蒹葭道:“本公主好歹也是女子,你贸然入住,怕是不太好罢?” “我爹好面子,旁人若是知晓,此事定然闹大,”尚琼道:“公主府就不一样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公主把府中嘴碎的下人杖毙……” 燕蒹葭一阵无言,嘴角抽搐:“……” 所以说,尚琼来公主府住,就是因为她府中下人畏惧她,不敢胡言乱语,将此事宣扬出去? 看着尚琼这一脸的理所应当,燕蒹葭有种想把他‘杖毙’了的冲动。 “罢了,你爱住便住着,”燕蒹葭叹了口气:“反正公主府的屋子许多,你随意挑一个就是了。” 说着,她往大门走去,尚琼见此,笑得合不拢嘴,随之跟了上去:“公主今夜可还要去春光阁?” 他咧着嘴,红口白牙,少年般清秀的面容,浮现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你这模样还寻思着去春光阁?”燕蒹葭侧眸睨了眼尚琼的眉毛:“难道你不怕待会儿这墨画的眉毛花了?” 这句调侃,让尚琼顿时止住了想要去凑热闹的冲动,他下意识摸了一把眉梢,五指一片乌黑。 燕蒹葭继续笑话他:“瞧,这一摸就花了,你难不成要把我春光阁的姑娘吓跑?” “可这眉毛也不知何时才能生出。”尚琼抱怨道:“我母亲也真是的,放火便放火,为何不能放得小心一些呢?若是我这额头也落了疤,将来……还有哪家小姐看得上我?” 燕蒹葭深以为然,毕竟燕京贵胄府邸的公子哥许多,哪一个不是相貌出众、才华横溢?若是真将尚琼列入其中排比,恐怕入不了前一百的名列。 想了想,燕蒹葭便宽慰道:“其实你不必担心,丞相府的小姐许是能看得上你。” “丞相府?”尚琼不解:“左相还是右相?” 燕蒹葭笑而不语,自然是人家叶芊芊了,毕竟即便看不上你的相貌身份,也能看得上你……阳气足啊! “公主,别卖关子了,”尚琼追上她的步子:“就告诉我罢?” “有些事情啊,”燕蒹葭神秘一笑,幽幽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着,燕蒹葭不再看他,反而一甩袖摆,踏入门槛内。 尚琼小跑着追上她:“公主……公主!你就告诉我罢!” 当天夜里,尚琼被安置在了公主府的西阁,燕蒹葭财大气粗,公主府院落极大,因而从西阁到燕蒹葭的主院落,光是走着,也要一炷香的功夫。 一夜无梦,次日午后,燕蒹葭才迟迟起来。 等到她梳洗之后,西遇让人送来早膳,她于厅堂前,和尚琼一同用膳。 尚琼这厮,也算是和燕蒹葭一样懒散,他生平没什么大志向,他父亲镇南王说他愚笨,他也不觉如何,每日里吃喝玩乐,很是逍遥。 而这也是燕蒹葭与尚琼结交的缘由,他不慕权贵,骨子里极为洒脱。 那头尚琼才落座,便嘟囔着抱怨道:“公主可否让我住主院落这儿?从西阁到此处,我都走得疲乏了。” 燕蒹葭睨了眼他,挖苦道:“尚琼,本公主收留你已然仁至义尽,每日里管吃管住的,你怎的还不知好歹,要求甚多呢?” “我这不知好歹的模样,也是跟公主学的,”尚琼不以为意,仍旧撇着嘴求道:“公主就看在咱两的交情上,给我换个院落罢?” 燕蒹葭不理会他,只看了眼身侧的西遇,吩咐道:“西遇,镇南王三公子住不惯公主府,你待会儿准备一辆马车将他送回去罢。” “唉唉,别啊公主!”尚琼急急道:“住得惯,我住得惯!别说走一炷香的功夫,就是两炷香三炷香都没问题!” 镇南王是个老古板,府中管教甚严苛,如今尚琼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被放出去的金丝雀,若非不得已,绝不会返笼。 “住得惯就好,”燕蒹葭挑眉,道:“不然本公主可是怕招待不周。” 尚琼悻悻然咧嘴摸头,而后又道:“公主,咱们今日去何处?要不要去春光阁?” 燕蒹葭手中筷子一顿,抬眼看他:“你就这么想去青楼?” 尚琼一笑:“嘿嘿,上次被我爹带回去,不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么?” “你不怕你爹知道了,打断你的腿?”尚琼这厮,果然还只是少年心性,每日里只顾玩乐,皮痒的很。 “不怕啊!”尚琼笑眯眯道:“我爹最多打断我一条腿,我统共两条腿,少了一条还是可以拄着拐棍出门的。” 燕蒹葭闻言,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尚琼,本公主生平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唯独你……本公主很是欣赏。” 尚琼喜上眉梢,深觉燕蒹葭会同意:“那公主,咱们今日去吗?” “不去。”燕蒹葭道:“今日有客人拜访。” 她头一句落下,尚琼还失落着,后一句却又让他深觉诧异:“客人?” 据他所知,公主府自来便没有什么客人可言,除了辛子阑……不过辛子阑早就不在燕京了。 “不错。”燕蒹葭颔首,正要说什么,外头侍从跑了进来。 “公主,国师求见。” “客人来了。”燕蒹葭笑着睨了眼尚琼,见他目瞪口呆,她便吩咐侍从道:“将国师带进来罢。” 侍从应道:“是,公主。” 说着,侍从一路小跑,朝着公主府的偏厅而去。 不多时,侍从便见到了坐在偏厅等候的扶苏。 扶苏端正的坐着,他身后站在牧清,牧清四下打量,似乎对公主府的摆设很是好奇。 “国师大人,”侍从上前,恭敬道:“公主在正院候着您,请国师移步。” “有劳了。”扶苏缓缓起身,雪色衣袍划过雕花梨木椅子。 他跟着那侍从,绕过假山与长廊,见着一路花开富贵,金碧辉煌,他差点觉得,自己这是入了皇宫之中,而不是宫外的公主府。 牧清瞧着这一路的繁华,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不见公主府的面首?” 他听闻公主府面首许多,外界也传着,公主府五步一个面首,十步一个美男,临安公主的生活,可谓奢靡而令人称奇。 带头的侍从笑着看了眼牧清,淡淡回道:“这位小公子说笑了,几位小主都在东苑,不会满府邸的乱跑。” 又不是猫猫狗狗,怎么可能随意乱窜? “噢……”牧清若有所思,许是一路上也见着燕蒹葭荒唐不已,看多了便见怪不怪了。 只是,牧清才止住了话头,却听扶苏忽而问道:“府中可有一个唤作柳生的小主?” 这小主二字,想也知道是用来称呼那些‘面首’的。 柳生?牧清纳闷,怎的师父会提及这个名字?难不成是公主同他提及过? “这个小的不知道。”侍从低眉,回道:“小的只负责正院的事务,旁的院落不甚清楚。” 自然,就算是清楚,他也不敢乱说。公主府其实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不堪,在这里,最忌讳的便是乱嚼舌根子与不够忠心…… 看着这侍从小心翼翼的模样,扶苏淡淡一笑,没有再询问。 几人一路而去,很快便到了正院。燕蒹葭的正院,是要踏过一条竹桥才能入内,这竹桥设计的也甚是雅致,不得不说,燕蒹葭的品味极好。 五步一个禀报,在引着扶苏入屋内之前,侍从率先走到门槛处,示意道:“公主,国师大人到了。” “让国师进来罢。”燕蒹葭招了招手,又吩咐一侧的婢女:“去,添一副碗筷。” 侍从领命,片刻扶苏便踏上梨木台阶,入了屋内。 这是一个极为敞亮的屋内,屏风秀丽,圆桌精致。燕蒹葭坐在主位上,她的右手边则是尚琼。 “国师可是用了早膳?”对着一大桌的饭菜,燕蒹葭问道:“若是没有,可以一起用膳。” “多谢公主。”扶苏点头,但听在牧清耳朵里,却是有些怪异。 毕竟他家师父,在国师府的时候,已然用了早膳,如今若是再吃……充其量只能是午膳了。 扶苏笑着坐了下来,正是在燕蒹葭的左手边:“这位是?” 他眉眼弯弯,视线落在尚琼的身上。彼时,尚琼也正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毫不客气的盯着扶苏瞧。 “镇南王府三公子尚琼。”燕蒹葭笑眯眯道:“先前我同国师提过的,不知国师可还记得?” “原是镇南王府的公子。”扶苏恍然,据他所知,镇南王府三公子尚琼的确是与燕蒹葭交好,不过,尚琼在京中不算出彩,所以在这之前,他的确从未留意过尚琼。 尚琼一笑,脸上满是爽朗之色:“方才我听公主说,国师生的秀美绝伦,如今一看倒是真的。” “公主说我秀美绝伦?”扶苏笑意一顿,转而看向燕蒹葭:“没想到公主对我如此赞誉。” “那倒不全是。”尚琼耿直说道:“公主还说国师很是鸡贼,心思……” 燕蒹葭打断他的话,威胁的看了眼他:“尚琼。你想回镇南王府?” 尚琼尴尬一笑,下一刻便又拐了个弯儿,道:“公主说国师极为聪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他这个弯儿拐得太迟,在场就连牧清也心知肚明,燕蒹葭就是背地里骂了扶苏。 扶苏低声一笑,仿若画中拓下的脸容漫过温良:“尚公子与公主一样,是个有趣的人。” 有不有趣,燕蒹葭不知道,但她心中明白,扶苏这话,不过是客套。 可尚琼不那么认为,他被夸赞了一番,便喜道:“国师是第一个赞我有趣之人,我以茶代酒,敬国师一杯。” 说着,他兀自便举杯,一饮而尽。 扶苏淡淡弯唇,神色依旧从容。 婢女递上碗筷,全程倒是没有多看扶苏一眼。 这与扶苏自来的经历,有些许偏差,他便说道:“公主府的下人,可是比宫人都要懂规矩。看来是公主治下有方,只是不知公主是如何做的,可否指教一二?” 一路上,这些下人都极为安分守己,可见公主府管束严苛。 燕蒹葭勾唇,眼底划过一丝邪气:“本公主的法子,恐怕不适合国师效仿。” “哦?”扶苏挑眉。 “本公主不喜欢多嘴多舌之人,也不欣赏逾越不忠之辈。”燕蒹葭笑道:“在公主府中,如有犯者,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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