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尚公子对公主很是仗义,”扶苏笑不达眼底:“难不成尚公子对公主……” 话说到这里,他适时打住,明眼人都能听出,他其中深层的意思。 可尚琼不一样,他傻愣愣的等着,见扶苏不说下去,便催促道:“国师说我对公主什么?” 扶苏嘴角一勾,回道:“尚公子莫不是心悦公主?” “心悦??”尚琼愕然,下意识摇了摇头:“我与公主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公主可说过,将来我若是寻不到媳妇儿,她便帮我张罗。” 说这话的时候,尚琼丝毫不觉害羞,反而嘿嘿一笑,继续道:“我对公主仗义,公主也对我甚好。从前学堂上有人欺辱我,都是公主帮我教训他们,若是没有公主,那几年我定然是不好过的。” 他自小便以愚钝出名,世家公子里头,人人知晓他愚钝,再加之,他幼时生的瘦小,和小姑娘一样身板,所以那些世家小姐瞧不上他,世家公子也时常欺辱他。 “公主护着你?”扶苏有些诧异:“可是听闻镇南王府还有两个嫡子……” “国师是说我的兄长们吗?”尚琼摸了摸鼻尖,说道:“大哥年岁比我大许多,我在学堂的时候,他已然跟着父亲做事了,二哥嘛……他自小便不喜我,那时候别说护着我了,带头嘲笑我的,就是他了。” 他一直以来,极为得母亲的疼爱,而他大哥则被父亲看重,于是他那二哥没胆子对大哥不敬,便只好欺辱他这个幺儿。不过,即便如此,尚琼也不怨恨二哥,毕竟他自己若是也夹在中间,不得父母之爱,到底也会变得极度尖锐。 见尚琼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委屈之意,扶苏心下也顿时明白,他与燕蒹葭是个怎样的关系了。 想了想,他一副慈悲同情的模样,不咸不淡的宽慰道:“尚公子年幼时如此受罪,也是心酸苦楚许多了。” “其实公主是极善良的,”尚琼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说道:“别看公主素日里杀人如麻,但私底下待公主府中的人是很好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扶苏便插嘴问道:“尚公子是指……公主对那个唤作景逸的……什么小主?” “小主其实是府上对公主面首的尊称,”尚琼以为扶苏不知道,便耐心解释道:“景逸呢……其实是府中诸多男子中,公主最在乎的一个。” 扶苏挑眉,似乎尚琼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内:“哦?景逸如此不同吗?” 尚琼点头,回道:“景逸早年替公主挡过一剑,自此落下心疾。从那时开始,他在公主府中的地位便与众不同了。” “早年?”扶苏敏感的捕捉到这个字眼:“公主不是今年年初才招了男宠入府?” 燕蒹葭今年年初,大摇大摆将小倌一众,带入公主府,而后又传闻冒出,所有人都说,她是当面与燕王提及此事,得了燕王的首肯,才如此行事。 可方才尚琼说的是……早年替燕蒹葭挡过一剑? 这早年二字,究竟是多么早呢? “公主的确是今年年初才招男宠入府,但景逸不同,他其实并不算是公主的男宠。”尚琼回忆道:“好像是三年前还是两年前罢,那时候我便见过景逸与公主一同饮酒,公主说,他是她的友人。” “友人?”扶苏漫不经心道:“公主的友人可真多,不过也是……公主性子坦荡,倒是招人喜欢。只是不知道,这景逸公子,如何入的公主府?” 他转瞬,又将对景逸的称呼,变成了公子二字。 尚琼没有注意到扶苏的只言片语间的差别,只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许是公主觉得亏欠他罢?听说景逸的心疾,那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 “景逸难不成是京中谁家的公子哥?”扶苏身后的牧清,终于也对景逸生出了几分好奇:“可若真是公子哥,怎么可能说入公主府,就入公主府呢?” 男子一旦列入面首的地位,那么便极容易被世人嗤笑。 “景逸的身份,无从得知。”尚琼道:“或许他真是什么公子罢,但我这两年,统共也就见过他四五次而已,说实话,我对他是不了解的。” 他对景逸的事情,其实并不好奇,他堂堂七尺男儿,要好奇也是好奇姑娘家的事情。 燕蒹葭很快便返了回来,彼时尚琼与扶苏的对话页已然转到了镇南王府的事情上,故而这一点并没有让燕蒹葭起疑。 见燕蒹葭回来,扶苏便笑着问她:“公主处理好事情了?” 他没有仔细问,仿佛只是出于礼貌,并不关心燕蒹葭私人的事情。 燕蒹葭颔首,眉眼舒展开来:“让国师久等了。” 显然,燕蒹葭也不打算细说。在她眼中,扶苏只是个老奸巨猾的国师,她需要防备他的事情,委实太多。 “无妨。”扶苏不紧不慢道。 “国师随我来,”燕蒹葭没有再耽搁,只示意道:“我阁中玉器许多,未雕琢的璞玉也不少,昨日说要赔给国师一块玉,今日便任由国师挑选。” 她可没有忘记,扶苏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她承诺过赔给他的玉。 “多谢公主。”扶苏也不客气,自然,他若是客气了,那便愈发显得他目的不纯,行为怪异。 于是,扶苏和尚琼很快便随着燕蒹葭入了阁楼中。 别人府中的阁楼,是藏书。但燕蒹葭的阁楼,却是放着许多奇珍异宝,看得牧清一脸诧异。 直到走至一排满是玉器的架子前,燕蒹葭才指着那些,说道:“国师随意挑,虽说这里没有冰肌玉,但一些珍贵玉种还是有的。” 扶苏放眼望去,片刻才指着边缘一颗未曾雕琢的赤红玉种,问道:“这是火灵玉?” 火灵玉与冰肌玉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玉,冰肌玉性寒,若是将其打造成瓷瓶药罐的,便可长久保存物什。而火灵玉不同,其出于火山边缘,玉色如火焰,性热。可以说,对于中了寒毒的人来说,火灵玉是极佳的配饰,能抑制其体内寒毒的发作。 燕蒹葭顺着扶苏的视线看去,忽而有些想不起这玉种的来历:“许就是火灵玉罢,不过,本公主倒是忘了,是谁赠与的。” 她府中的这些玉,大都是旁人赠送,毕竟她对玉色从没有仔细研究过,她一心只奔着风花雪月,鼓瑟琴声。 说着,她看向一侧的西遇,问道:“西遇,你可记得?” 西遇摇头:“属下也不甚清楚。” “应是与公主交好之人相送的,”扶苏笑道:“这火灵玉可比我那冰肌玉珍贵许多,可以说是世间罕见。那送玉之人如此大方,可见与公主交情不斐。” 这几句话,看似简单,但燕蒹葭却是听出了扶苏的怀疑。他说这火灵玉珍贵,又说是与燕蒹葭交好之人才会相送,那么不就是隐晦的说燕蒹葭分明知晓是谁送的玉,却故作忘怀。 “国师可听过一句话?”燕蒹葭勾唇,继而不咸不淡的说了那么一句。 对于她突然的发问,扶苏并不觉奇怪:“公主请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燕蒹葭笑眯眯的看向扶苏。 尚琼听着,不由惑然问道:“公主,你这话我是听得明白,但是……怎么有些突然?” 似乎燕蒹葭前后两句话,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反倒是突然转了话锋,快得让偶尔想插话的尚琼,不知该如何去介入其中。 相较于尚琼的不明所以,扶苏显然了然于心:“公主的话,扶苏受教了。” 说这话的时候,扶苏神色极为从容,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容,笑意盎然。 燕蒹葭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实就是在告诉她,她是个极为大方之人,对钱财一物并不上心,所以她慷慨与人,身边的人便也同样会慷慨对她。 两相一对比,便可见她的确不知送玉之人是谁,毕竟她周围财大气粗的友人不少,兴许就是某个她回忆不起的时候,谁心血来潮,将火灵玉交到了她的手上。 “公主,你们在说什么?”尚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样的,扶苏身后的母亲也是一样。 似乎在场只有扶苏和燕蒹葭,暗自较量。 “不论如何,本公主说要赔给国师的东西,不会少。”燕蒹葭懒洋洋道:“这火灵玉国师可瞧得上眼?若是国师觉得可以,不妨以此抵了那瓷瓶?” “好。”扶苏没有丝毫犹豫与客套,吩咐道:“牧清,去将那火灵玉收起来罢。” “是,师父。”牧清应声,很快从架子上取下巴掌大小的玉石,置入怀中。 燕蒹葭看了眼天色,见午后日头升起,不由便道:“既是两清了,国师可要打道回府?” 她这明晃晃的赶人姿态,让牧清有些恼火,可他见扶苏气定神闲,半分不觉如何,一时间也不敢出声。 “的确是要回去了。”扶苏颔首,一副前来公主府只为了取玉的模样:“不过,有一件事,还望着公主同我一起去做。” “何事?”燕蒹葭挑眼看他。 “今夜我会去镇南王府一探究竟,”扶苏正色道:“届时还望公主随我一同前去。” 燕蒹葭还未回答,尚琼便插话道:“国师,这是我母亲的事情,不妨便让我随国师回一趟府邸罢?” 他倒是想亲力亲为,毕竟他母亲自来最是爱护他。 “尚公子不能去,”扶苏道:“今夜尚公子必须呆在公主府。” “哦?为何?”燕蒹葭幽深的眸底浮现一抹狐疑,心中再次想起,自己昨夜还怀疑扶苏是否真的被食梦兽附身的事情。 扶苏沉吟道:“我方才听尚公子所言,镇南王妃并没有伤害府中其他人,反而数次都是冲着尚公子你去的,那么若是尚公子也贸然随我前去探查,恐怕是会惊动镇南王妃……” “也是……”尚琼想了想,觉得扶苏说的很有道理。他昨日本就不在府中,搬到了别院之中,可奇怪的是,他母亲不知从哪儿得知他的下落,竟是能夜半寻到他…… “尚琼不能随国师前去,本公主能够理解,但是……为何国师还要挑本公主相陪?”燕蒹葭下巴微微抬了抬,眼角余光落在扶苏右后方的牧清,继续道:“本公主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比国师这小徒儿逊色许多。” 牧清闻言,自然而然哼了一声,心下还是极为骄傲的。好歹燕蒹葭在众目睽睽之下称赞了他……如此一想,燕蒹葭此人,也不算太过惹眼。 扶苏神秘的笑了笑,俨然不打算解释,只轻声道:“公主今夜随我去便知晓了,左右我不会坑害公主。” 燕蒹葭冷哼:“这可说不定!” “若是公主不愿,我自是不勉强的。”扶苏语气温良:“只是,恐怕这镇南王府的事情,扶苏就不便参与了。” 他言笑晏晏,狭长的眸子如狐狸一样,罕见的浮现出一丝冷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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