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一心以为,当年楚青临的父亲亡故,与燕王有关,燕蒹葭虽说不相信,但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套一套燕王的口风。 可惜,燕王闻言,却是半点不透露,反而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当然,你说得在理,但正是因为考虑到了你说得,朕才没有赐婚,不是吗?” “父皇说得,儿臣一个字也不信。”燕蒹葭皱眉,心中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她的确敌不过她父皇来得狡猾多端。 燕王叹了口气,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蒹葭,你要知道,父皇是不会害你的。” “那父皇要我如何做?”燕蒹葭看向他,目光如炬:“接纳楚将军?还是……” “接纳?”燕王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不由追问道:“什么接纳?难不成……楚青临对你……” 燕蒹葭颔首,笑得很是勉强:“正是。” “难怪……难怪啊!”燕王满脸喜色:“方才朕还听闻,有消息说楚家送了两箱子物什给你……没有想到,楚青临这厮还挺会讨女子欢心。” 燕蒹葭道:“他送了几坛陈年佳酿,据说是楚家珍藏多年的老酒。” 楚青临送酒的事情,倒是大摇大摆,只不过,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将酒装在箱子里头,那箱子很是朱红色的,很是华美,外头百姓都以为楚青临这是在给公主府下聘呢! “酒?”燕王一愣,随即有些不悦:“这榆木脑袋,竟然送酒?他难道不知道,你身子虚,不得饮酒过度吗?” 好歹也送些稀罕玩意儿,送酒是几个意思?他活了大半辈子,可没有见过哪个男子为了讨好心仪的女子,便送上两箱子的酒! 燕蒹葭显然看出来燕王的心思,她摇了摇头,问道:“父皇觉得,他是心仪儿臣?” “难道不是?”燕王蹙眉,楚青临可不像是那等子无缘无故送女子东西的人,这些年,他也算看着楚青临从稚嫩、桀骜的少年郎,长成沉稳刚毅的铮铮男儿。 他知道,楚青临骨子里对女子,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故而这些年,他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然不是。”燕蒹葭道:“父皇不知道,楚将军只是觉得儿臣适合,适合做他的妻子,而不是什么欢喜不欢喜的。” 燕王点头,沉吟道:“这……倒是很像楚青临的为人。” “……”燕蒹葭:“所以,父皇并不介怀,他心不诚?意不明?” “你只是暂时和他接触接触而已,”燕王笑了笑,慈爱道:“若是最后他无法喜欢你,或者你当真厌倦了他,朕又怎么会逼迫呢?” 燕蒹葭盯着燕王好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燕王被盯得有些心虚,她才慢悠悠的说道:“罢了,父皇不打算与儿臣说,那儿臣也不过分的去逼迫父皇言明,只是父皇要知晓,有些事情,坦诚比遮遮掩掩要更让人容易接受。” 说着,她也不顾燕王如何,只行了个礼,拱手道;“父皇好生歇着,儿臣今日便不在父皇这儿用膳了。” 言毕,她立即退了出去,那股子明显不悦的模样,是燕王极为熟知的一面。 等到她离去了,屏风后头才闪出一个人影。 “陛下做的很好,”萧皇后踱步走了出来,夸赞道:“今后也莫要心软,让酒酒得知真相。” 燕王点头,看向萧皇后道:“如今,我们能为她做的,只能如此了,接下来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放心罢,国师会上钩的。”萧皇后一脸自信,笑道:“他今日来见本宫,本宫便看出来了,他已然对酒酒动了凡心,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想来有楚将军的刺激,国师与酒酒……应是很快便能……” “可万一,蒹葭要是喜欢楚青临呢?”燕王犹疑不定道:“若是真那样,岂不是坏了大事?” 原本他让楚青临与燕蒹葭多接触,就是为了让扶苏更快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心意。随着时日的流逝,燕王与萧皇后越来越担心萧皇后预知的事情会发生。 不得已之下,两人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之所以选择楚青临而不是付兼,那是因为,楚青临比付兼,更具攻击性,同时,也更有威胁性。 “陛下以为,只有国师是酒酒的命定救星?”萧皇后笑着摇了摇头,道:“楚将军和国师的命格一样,无论是谁,都能救酒酒一命!” 她的确自私,也从未说过自己是无私之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可以算计楚青临,同样也可以算计扶苏。只要燕蒹葭能活下来,安然无恙,一世悠然,她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愿意。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那一头,燕蒹葭出了皇宫,她一路上一言不发,看得西遇有些担忧。 燕蒹葭很少与燕王亦或者萧皇后生这样大的气,但凡她沉默,便就是真的不悦。 对于她来说,旁人无所谓,但自己的父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越是亲近之人,越是能勾起她的喜怒哀乐。 这是目前扶苏和楚青临,谁也做不到的。毕竟,她可以游刃有余的在扶苏面前故作恼怒,而背地里却暗算着他,但却无法对自己的爹娘,做出同样的事情。 “公主,陛下那样……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西遇斟酌着开口,打算劝慰燕蒹葭。 “你闻到了吗?”燕蒹葭平静的看了眼西遇:“空气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味道?”西遇诧异:“什么味道?” “看来,母后并非你我眼中那般柔弱。”燕蒹葭见西遇的确一无所知,不由勾唇笑道。 “公主……”西遇瞪大眼睛:“公主是说,屋内还有皇后娘娘?!” 怎么会?他并没有察觉屋内还有旁的气息,若是萧皇后真的也在场……恐怕…… 燕蒹葭颔首,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她只淡淡道:“母后的武艺,绝对在你之上。” 燕蒹葭天生鼻子便很是灵敏,尤其对她母后身上的味道,她更是熟悉非常。在那个屋内,她的的确确闻到了熟悉的木樨香味,很淡,几乎淹没在龙涎香之中,但她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 “这件事,父皇和母后共同站在了同一条船上。”更有甚者,她几乎怀疑是她母后在抽着鞭子,指挥着她父皇朝哪里去行动。 这世上,能够指挥得了她父皇的,只有她母后一个人,哪怕是燕蒹葭这个被他捧在掌心的明珠,也比不得她母后重要。 “那公主为何不拆穿陛下和皇后娘娘?”西遇有些不解,“公主不是非常在意楚将军这件事情吗?” 不仅燕蒹葭在意,西遇本身也是迷惑,整件事情,总是有种扑朔迷离的感觉,让他难以看清事实的本质。 “在意归在意,但拆穿了又有什么意义?”燕蒹葭扬唇,攒出一个笑来:“父皇和母后这一次,是铁了心不打算透露,他们可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只要他们不说,本公主便再怎么样也无法从他们嘴里得知。” 从萧皇后的身份这件事,便可以得知,燕蒹葭孜孜不倦这些年,不还是多年都得不到一个回答吗? “公主似乎……不生气?”西遇惊讶。 “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燕蒹葭淡淡道:“父皇和母后,不会害本公主,他们不说,许是的确如你想得那般,情非得已。但不管如何,借此机会让父皇和母后重修旧好,何乐而不为?” 因为这件事,萧皇后和燕王站在了同一条船上,这两人都会对她和楚青临的事情产生同样的期待,当然也会对她得知后有可能生出的恼怒,生出同样的担忧。 同喜同忧,对于修复两人的关系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契机了。 看着这样的燕蒹葭,西遇不由感慨:“公主似乎,成长了许多。” “是吗?”燕蒹葭笑眯眯道:“但你……还是一样的啰嗦!” 西遇:“……” 公主还是一样的喜欢打趣他! 次日一早,燕蒹葭没有先去国子监,而是跑到了城头,随着一众百姓一起,目送付兼离去。 临走前,付兼丢了一根玉簪给她,他说昨日上街瞧着,深觉合适,便给燕蒹葭买了。 但燕蒹葭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玉簪成色极好,一看便不是凡品? 不过,她还是接了过来,同他道了一句谢,两人便就此挥手告别,望着来日再见。 等到送走了付兼,燕蒹葭才朝着国子监出发,但国子监内早已书声琅琅,她显得迟了许久。 若是放在从前,燕蒹葭大摇大摆进入就可以,毕竟那些个夫子先生的,她又不是没有得罪过? 但这一次不同,书声之中,扶苏端坐上首,他清朗如月,皎皎似晖,秀美不可方物的脸上,盈满了点点笑意。 心下生怕扶苏找她错处,燕蒹葭躲在屋外,与尚琼打起了暗号。 尚琼聚精会神,听闻身后有细微的猫叫,便转身看去,果不其然,三长一短,出声的是燕蒹葭。 燕蒹葭见他瞧过来,便与他打了打手势,示意他吸引扶苏的注意力。 尚琼毫不迟疑,点了点头,便顿时惨叫一声,道:“哎呦喂!” 他捂着肚子,作出难受的模样。 “尚公子怎么了?”扶苏的视线,落在尚琼的身上,关切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国师,我肚子突然好痛!”尚琼道:“国师可否送我去南厢院落的府医处?哎呦喂,好痛……好痛!” “恐怕不行。”国师笑得如沐春风,淡淡道:“如今我是夫子,这页书还未说完,贸然离去有失职责。不妨你寻个下人,带你去?” 尚琼被回绝后,想了想又道:“国师,我有些话想与你说,有下人在,不方便。” 他这反映,明眼人瞧着都是奇怪不已的,但谁也没有留意到燕蒹葭就在外头,故而只奇怪的看着尚琼,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尚公子不腹痛了?”扶苏笑道:“还是说,尚公子其实是……想让公主寻个机会悄无声息的入内?” 他眸光如雪,一眼便看清了所有。拆穿的时候也那么彬彬有礼,看得好些世家小姐春心萌动。 “国师原来如此好看!”楚家的小姐楚念念较为奔放,不由窃窃私语道:“若是早些知晓……我便不惦记那付都督了。” “嘘,小声些,别让旁人听着了。”楚元绽皱着眉头,生怕自家堂妹惹来骚动,最后连累了……他自己。 “不……不腹痛了。”尚琼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回头看去,就见燕蒹葭缓步走来,那模样,只能说是过于光明正大、无畏无惧。 “公主迟了半个时辰。”扶苏看向燕蒹葭,神色如常。 燕蒹葭理所应当,回道:“本公主今日腹痛,不小心便迟了,还望国师海涵。” 但明摆着,她的话只是敷衍,在场无论是谁,都听得明白不已。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迟到,但谁都知道,那声腹痛是她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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