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尽管是已成定局,陈治桦不免还是要抱怨几句,认为仓促简易的筵席实在是不符合两家的身份,他喝喜酒喝得酒酣耳热,拉着越珒反复道:“小顾啊,咱们可不能按照以前的辈分论了。” 越珒连忙敬酒,改口道:“爸。” 闻言,陈治桦擎着酒杯的手一颤,酒还未下肚,脸又红了几分,受宠若惊道:“哎呀呀,听你喊我一声爸,可真是折煞我了,担不起啊,担不起啊。” 嘴上这样谦让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恨不得再听几声过过瘾。 另一侧的女眷们都在说,顾家欠大少奶奶一个像样的婚礼哩! 顾老爷子因病缺席,二太太发话道:“我记着呢,忘不了,你们也都给我记着!” 兰芝起身以茶代酒敬了二太太一杯,二太太平日也喝些白酒,便呷了一口淡酒道:“主要是越珒这孩子倔,又一身的本事,连老爷都未必做得了他的主。不过眼下成了家,总算是有个能管得住他的人了,我和老爷都高兴着呢。” 大家皆朝越珒那边睃了一眼,抿嘴窃笑,仿佛笑他日后惧内。 翠芳笑道:“这大少爷也就听大少奶奶的话,偏偏人家小两口一致说暂时不要举办这场婚礼,我们是苦口婆心劝了半日,口干舌燥,一点作用也不起。” “也不是不办,是等到日子好了再办。”二太太尴尬地解释着,说着又拉着兰芝的手偏到一旁悄声说道:“亲家,不瞒你说,我本也想着再劝一劝的,但是又一细琢磨,咱们家老爷这几日身子骨越发的不行了,唉,也不知……”二太太把话又咽了回去,从镯子上抽出帕子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眶,又道:“若是缓些时日,容我们充分准备一番,只怕老爷子突然一走,一年半载更是结不成了。” “也不是不办,是等到日子好了再办。”二太太尴尬地解释着,说着又拉着兰芝的手偏到一旁悄声说道:“亲家,不瞒你说,我本也想着再劝一劝的,但是又一细琢磨,咱们家老爷这几日身子骨越发的不行了,唉,也不知……”二太太把话又咽了回去,从镯子上抽出帕子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眶,又道:“若是缓些时日,容我们充分准备一番,只怕老爷子突然一走,一年半载更是结不成了。” 兰芝诧异着点头,听她这样细说其中原委,倒有些后怕。 二太太霎了霎眼睛道:“这些年我最操心的就是越珒的婚事,现在好了,我心里的一粒汤团子总算是掉下去了。” 兰芝笑了笑,心里却是替女儿叫屈,但木已成舟,又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怕婆家人记了恨,回去有意刁难。 她这一辈子没有婆家,倒是避开了妇姑勃溪,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顾公馆早几日就拾掇好了大少爷大少奶奶的新房,新购了一堂海派家具,金丝栗木柜、榉木老虎脚梳妆台、红木双人床,铺着六床锦衾,红粉为主,也有一两床黄蓝色的参杂其中,绣“龙凤呈祥”或是喻意“天作之合”的双凤图案。 两只樟木箱子垒在床尾,朱丹坐在床沿,身子伏在箱子上暗暗落泪,那泪珠从眼角淌到木头上,晕成一滩深棕色,荡开来,随着纹路,仿佛荡着一圈圈褐色的涟漪,也不是谁给她气受,只因她想念母亲了。 她听见佣人在外头扯闲话:“我眼瞧着他们抬了两只大樟木箱子进来,是大少奶奶的嫁妆唻,你们说那箱子里装得什么?” 她听见佣人在外头扯闲话:“我眼瞧着他们抬了两只大樟木箱子进来,是大少奶奶的嫁妆唻,你们说那箱子里装得什么?” 另一个说:“无非是金银首饰罢了,总不至于是钱!” “嘿,兴许就是钱嘞!” “你们当现在还是从前呐,咱们大少爷结的是新派的婚,不讲究这些虚礼。” “虚不虚的也都是咱们大少奶奶了!” 外头一阵嗤笑。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没了动静,估摸着都去别处忙了。朱丹抽出帕子揩了揩眼泪,坐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擦泪痕,她不要叫人看出自己哭过才好,更不要叫人以为她好欺负着。 她从前是柔软的,可一出嫁,便悄然长出一层薄薄的壳来。 顾越珒推门进来,身后领着个老妈子,朱丹瞧着面熟,待老妈子开口说话,她才霍地记起这位王妈,是她爸爸那边的佣人。 朱丹将帕子重新塞回袖子里头,上前问道:“王妈你怎么来了?” 王妈先是车轱辘子似的说了一堆吉祥话,而后才笑眯眯道:“先生叫我过来伺候你嘞。” 朱丹一怔,有些吃惊。 越珒道:“家里的佣人本也不够使,请新的来又怕不够贴心,爸说王妈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越珒道:“家里的佣人本也不够使,请新的来又怕不够贴心,爸说王妈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朱丹便问:“那么那边怎么办呢?” 越珒摊了摊手,表示也不知晓这其中的事情。王妈舔了舔嘴唇道:“大少奶奶你有所不知,那边散了。” “散了?” “嗳,太太带着思琪小姐和念之少爷去香港住了。”大概是怕他们误会,又道:“只是走了,也没提离婚的事,大概是去香港散散心吧,毕竟娘家人都在香港不是。” 如此聊着不免说起思琪差点把家烧掉的旧事,这事大概也是她们搬去香港的起因。 一番叙旧之后,王妈退了下去。 屋里头一旦没有外人,越珒立刻贴到她身上去,仿佛冰糖葫芦外头裹得那层糖衣子,裹上了便咬也咬不下来。 她心里还来回想着王妈的话,颇为心烦地睨着他道:“看你干的好事,无故伤了一个少女的心,幸好没闹出什么人命来,要不然你可罪孽深重啊。” 他抱着她,双臂环在她的腰间,弯下去抵着她的肩膀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无故上了某位少男的心——不对,他这样的年纪,大抵不是少男了吧?” 朱丹眨巴眨巴眼睛,想他怎么老是揪着谈司珂不放,不过是被逮到看了一次电影罢了,竟记仇到现在!如此一想,便顺着他得话调侃道:“年纪大就不是少男了——那你——你岂不是不打自招!” 朱丹眨巴眨巴眼睛,想他怎么老是揪着谈司珂不放,不过是被逮到看了一次电影罢了,竟记仇到现在!如此一想,便顺着他得话调侃道:“年纪大就不是少男了——那你——你岂不是不打自招!” 越珒哧地一笑,半晌道:“你希望我是还是希望我不是?” 她蒙住了,这样的事情希望有用吗?是不是她也都嫁给他了,更何况社会只把女人的贞洁看得比命还重,对男人向来是宽容到了放纵的地步。 她沉吟道:“正常到了你这个年纪,岂会没做过那种事情?我虽没什么阅历,但我看得许多小说上也讲过一些男女的事情,你休想诓我!” 他笑道:“你的那些鸳鸯蝴蝶派倒是没白看。” “哼,鲜少有男人懂得洁身自好,我还听说过许多男人在结婚之前就找妓女的呢,你没有过吧?” “自然没有。” 她撅着嘴,皱着眉头揣测道:“顾越珒,你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越珒笑着笑着突然脸一僵,猛地咳嗽起来,“什么叫有隐疾,咳咳……你就不能盼自己的丈夫一点儿好吗?” 朱丹见他这副模样,越发笃信道:“该不会真有——” 他忙不迭捂住她的红唇,正色道:“你这话顶伤男人的自尊,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反身将她压在大红喜被上头,那金绣的凤凰的硕大羽翼仿佛她的一双翅膀,一掣一掣的,像在挥动。他敢忙用四肢锁着她,生怕她拍拍翅膀飞走似的。 说着反身将她压在大红喜被上头,那金绣的凤凰的硕大羽翼仿佛她的一双翅膀,一掣一掣的,像在挥动。他敢忙用四肢锁着她,生怕她拍拍翅膀飞走似的。 他的鼻尖触着她的鼻尖,如玉一般的温润。 她却忽而露出几粒小白牙齿,欲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他鼻尖一转,她的小白牙齿便被他的嘴唇堵住,她有些窒息地推搡着他,却被他单手攫住。 这一次不似从前,她感受到他的吻里多了不可名状的渴望和野心,她摸不准那是什么,出于本能的抵抗着。
第九十七章 他用舌头拨弄着她的榴齿,欲撬开一排坚硬的防线。 她却是一面呻吟,一面推搡,在他看来倒像是欲拒还迎之计,他抱着她除去外头的一件红色针织衫,又去研究着解里面的衣服,每一粒盘扣都在折磨着他的耐心。 可她哪懂这些,她只是觉得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味地反抗,竟也唤回了他的一丝理智 ,松了手,起身挪到床头点了一支烟吸,揩着额头的虚汗。 嘶嘶连着吸了几口方才冷静下来,侧过身子去寻她,她正坐在床沿埋首理着衣裳,发髻一半绾着一半散开来,一绺一绺垂在肩颈,那绯红更是一路从耳朵烧到鼻尖去,唇上塌得口红被他吃到了肚子里去,仿佛遭雨水洗涤过,显出原本的薄粉色,润润的,透着晶亮,该是亲吻时浸的唾液。 朱丹忽而抬眸覰他,拢眉撇唇,更使他生出怜爱之心,当下掐灭了香烟移到她身旁坐下,将她拦入怀里道:“或许你不知晓,你真是治好了我的一种怪病。” 她昂起头来问:“你有什么怪病?” “你要听?” “怎么,我听不得?” “这说起来自然要牵扯到从前许多事,我怕你听我提起某些人又要生气。” “我生气归生气,你瞒着我也是要生气的,大概这口气左右免除不了,你索性直接说了吧,以免我心里长一个疙瘩,日日夜夜都睡不好觉。” “怎么说得这样严重。”他讪讪笑道,抬手揾了揾她的嘴角,“不过是我有一种过敏病,亲女人时会气喘不止。” 朱丹端凝着一张脸仔细听着,先是相信了,而后一细想又觉得不对,问:“我怎么没见你气喘过?” 他又伸手去撩她垂在耳畔的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着,一面欣赏一面道:“所以才说你治好了我的病,你于我而言,是特别的。” 她听他细细说着,疑疑惑惑的,直到他拿出药瓶,方才相信。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朱丹只觉眼饧骨软,身子软了下去,伏在他身上喃喃道:“你闻,哪儿飘来的奇香?” 越珒扶她躺下,枕着鸳枕,柔声道:“我出去看看。” 一开门,门边放了一个景泰蓝三足香炉,想来便是这奇香的源头。又一想,这家中也只有六姨娘懂香,虽也心生疑窦,却也鬼使神差地端着香炉进了屋。 细烟袅袅,她朦胧中似叹息又似呻吟,浑身泛红,蜜桃般掐出汁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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