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官员哦一声,下意识让开了些。 安秋鹜踮着脚踩着空处往里走,她俯身去掰靖康帝的眼皮,却在半空被一双苍老的手打了回去。 蒲明示意内侍把靖康帝抬进去。 “怀王,把解药交出来吧!” 他沉着眼,一脸痛色地看着怀王。 道幡后一人探出半个身子,也道:“皇弟,看在父皇待你不薄的份上把解药交出来吧!” 瑞王虽为长,但身量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羸弱,松松垮垮的道袍系在身上更显得人矮了几分。 他常年在王府闭门修道,一心学靖康帝,安秋鹜上下打量,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怀王抿着唇冷笑,瑞王的那句话似乎让他有些无力承受。 他指着相对而立的官员,“皇兄,他们说我给父皇下毒或许是他们不了解我的秉性,我自幼与皇兄一同吃住,直到加冠分府另居,我的为人皇兄难道也不清楚吗?” 他上指苍天,以指起誓,“若我当真对父皇下毒,必叫我肠穿肚烂,断子绝孙,心中所愿皆成虚妄,死亦不得其所!!!” 他再一指站在原地的瑞王,凝着望向他问道:“皇兄,你敢起誓吗?你并不知这些谋逆之言是在诬陷我,更不会为了争那个位置给父皇下毒。皇兄,你可敢起誓!” 或许是被他强硬的气势所吓到,众人都转头望向瑞王。 事情来得匆忙又蹊跷,许多不知根底的大臣不是没怀疑过。 只是如今的朝廷一切调度皆在内阁手中攥着,他们或许可以忽略蒲明的几句话,但在政事上还不敢与他忤逆。 他与瑞王皆说怀王下的毒,想必手中是有确凿证据。 迎着大臣们的视线,瑞王负着手迈着从容的八字步从他们面前走过,又从怀王和穆晋安面前而过,最后立在御阶上。 他不急不缓道:“发誓那是小孩子的把戏。你觉得冤枉?那好,你皇兄我也不是空口无凭,关吉,传这两日伺候就寝的内侍和御厨上前答话。” 刚才传召的内侍面无表情的应一声,不多时领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 瑞王一一问过去。 靖康帝几时洗漱,几时就寝,就寝前可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又是何时出现中毒的征兆。 原来,为着娶亲的事,靖康帝这几日频繁召怀王入宫伴驾,昨日待着晚了些,怀王便服侍靖康帝睡前进了婉安神汤,没成想到了今日到了晨起的时辰外间等候的宫人没有听见靖康帝的声音,最后关吉带着人破门而入便见着中毒的靖康帝。 经过调查,问题就出在那婉安神汤上。 似乎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怀王。 “瑞王殿下,就算如此,仅凭这几个宫人的话就判定是怀王殿下所为,是不是太草率了!谁又知道怀王走后,这大崇殿又进没进人。况且阁老和殿下一直都说陛下中毒,这么长时间可有宣太医诊治,又可知是中的何毒,为何诸位大臣进殿后,陛下以昏迷的状态高坐在龙椅之上?这一桩桩一件件,瑞王殿下一直在宫中,可分说的清楚?” 女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清脆利落,激荡在整个大殿,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是啊,就算是怀王殿下的毒,那这后面的事该怎么解释? 瑞王以手做拳状抵在唇上低声咳了两下,一旁的宫人忙递上水和锦帕,等好转些他才漠视着看向怀王,“皇弟,这位是?” 他不屑与安秋鹜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说话,似乎连看一眼都是施舍。 怀王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示意穆晋安。 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瑞王的眼睛,他了然地干笑了两声,“原来是大将军的人,本王就说嘛,这皇宫不是卖菜的集市,什么时候无名无姓的女子也能随意出入皇宫。”说着朝着外面叫御林军,不多时进来一个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右统领。 “把大将军的人好生送出宫外。”他如是吩咐。 安秋鹜的口齿右统领见识过,这女子似乎还有些武功在身,当时可是万险之中果断地拔出匕首奋力拦下刺向怀王最险的那一剑。 右统领平生敬畏勇者和强者,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秋鹜看着穆晋安,没有动。 穆晋安笑着走过来,把她护在身后,“殿下误会了,屏大夫不是本王的人,而是京都沈记药铺的大夫,她行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扎针之术,恰好在钟鼎楼见着怀王有难,又听说陛下中毒昏迷不醒,所以才执意进宫给陛下诊治。” 被穆晋安挡住,没有看见女子的脸色,只是听她闷声闷气地补充了一句,“民女也不是无名无姓,姓屏,单名一个凡字,哦,对了,是不同凡响的凡。” 众人打着眉眼官司,家中女眷吃过沈记药铺药的并不少,一听那位当街救过快死了的屠夫夫人的女大夫,便觉得这事也能圆回来。 最开始问她是谁的胖胖官员就当先替她陈情,“殿下,这位屏大夫可是京都有名的医者,不妨让她给陛下诊治一番,等陛下醒来一切问题便都可迎刃而解。” 此话一出,颇有几人附和。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中毒的人醒过来,问出中见发生的一切,若并无异常,倒是怀王的嫌疑不小。 瑞王阖眼不语,似乎在思量。 蒲明并不赞同,还是那套说辞,早前宣过太医,太医并未查出是何毒,如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想办法去了,太医都做不到的事,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大夫充什么胖子! 至于怀王下毒一事,等大理寺审上一审,自然一切都明了。 一时众大臣争论不休。 安秋鹜伸手去挠穆晋安的掌心,酥麻的感觉从手臂一直蔓延至心底,他好不容易憋住笑紧紧抓住作乱的手,无奈道:“你说,想干什么?” 她贴在他冰凉的银甲上,打着商量,“这些大臣太能扯了,瑞王的黑甲卫在外面你们又不敢轻举妄动,不如让我偷偷进去给皇帝治治,只要他醒了,还有什么扯不清楚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 “去吧。”怀王不知何时踱步到身旁,正垂着手不知想什么。 “你放心进去,关吉会照应的。” ----
第109章 苏醒 ====== 后面的寝殿不大, 靖康帝安静的躺在龙床上,先前引着众人进殿的内侍跪在龙床边用勺子沾水给靖康帝润着干涸的嘴唇。 关吉听见身后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手上一顿, 波澜不惊地道:“姑娘看诊可需要准备什么,只管吩咐一声, 关吉让人去准备。” “不用。” 殿内并无其他人, 看来这个新上任不久的御前内侍很得靖康帝的信任。 就是不知靖康帝知不知道这人是怀王的人。 她想着,手已经搭上龙床上帝王的手腕。 靖康帝这把年纪, 皮肤倒是保养得宜, 安秋鹜默默地扯了扯嘴角, 换了只手接着搭脉。 脉象无力紊乱, 观气色晦暗不明,较白皙的皮肤下深紫色的血液纹路从手腕一直沿着手臂往上攀升,安秋鹜示意关吉把衣袖挽上去,一直挽到臂膀还不见异色血液的尽头。 她面色渐渐凝重,眼神顺着肩膀上盘旋的金龙往层层衣襟下瞧, 似要瞧出个洞来。 关吉察言观色, 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帝王的衣服。 宽厚的胸膛上那些深紫色的血液杂乱地从两肩顺势而下, 皮肤犹如脆弱不堪的白纸, 而那些血脉包裹下的异色血液鼓胀般跳动,扭曲着, 狂欢着慢慢往心脏方向蔓延。 ‘啊!’关吉惊地张大了嘴, 沉静如他也免不了被这番景象吓住。 他转头去看比他平静的女大夫,只见到她微微蹙眉, 然后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卷粗布包裹住的东西。 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排金光闪闪长短不一的金针。 他好不容易恢复往日沉着的面容再次龟裂。 在这深宫中, 扎针之术可是禁言。 “姑娘!” 他有些迟疑。 入宫当差的时间不短, 有些东西已经被刻在骨子里了。 安秋鹜看了他一眼,“御医来过却没有及时想出法子治疗,便可知陛下的情况棘手,我现在用金针一试。无用,这里只有你我,你不说出去便无人知晓,若是有用,谁又会多生事端追究是什么法子救了陛下呢?就算真的追究,有我和大将军担着,怪不到关内侍的头上。” 女子丝毫不见慌乱,拿起金针往烛火上烤了几下,从容地扎在了帝王的心脉上。 龙体尊贵,关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姑娘当真能治好陛下?” 针一下便不能断,安秋鹜继续下第二针。 “不能。” 她回答的很干脆。 几针下去,刚才还缓慢往心脏处蔓延的血液渐渐止住了。 “那姑娘如此爽利的下针...若是有什么差池。”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点到为止。 安秋鹜自然听出他的担心,指着离心脉只有一寸的异色血脉摇了摇头。 “毒已蔓延至大半身,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救,我只是用金针封住他的关窍,阻止毒血蔓延,一旦毒入心脉,便是大限将至。” 她朝着外面努嘴,无所谓地笑起来,“至于差池嘛...只要陛下醒来能证明怀王殿下的清白,自然便没有什么差池。” 毒不是怀王下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外面一脸正色的瑞王和蒲明;若靖康帝醒来却还是不能证明毒并非怀王所下,那所有的证据都将对怀王不利,她和穆晋安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走到这一步,是退是进她说了不算,倒不如铤而走险一回,正好,她还有些话想问问如今躺在床上的这位帝王。 她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身后的烛火不停摇晃,宽敞的龙床上印下一大片黑影,遮盖住帝王的脸和上半身。 安秋鹜摩挲着捏在指尖的一根较短的金针,勾了勾唇快速地扎在了一处。 身后的关吉没注意,他还在出神地回味安秋鹜那句不能治好的话。 拂尘被他倒悬着挂在臂弯上,跌下地他也没注意。 “关内侍?” 有东西在他眼前不停地晃。 “关内侍!回神了!” “啊!姑娘!你唤我。” 他眉毛一跳,背脊佝偻着又恢复成之前那个沉着的内侍模样,只是两颊和额头沁出的汗珠昭示着刚才的失态。 安秋鹜眯了眼,上下打量他一番,才开口道:“可否给我看看陛下平日服用的丹药。” 先前进来的时候她刻意放缓了脚步,就是在四处打量这间小小的寝殿,却一无所获,并未看见关于日常进丹的一应物件,所以大胆猜测估计是有人贴身保管,这人嘛必定是靖康帝极为信任的人。 这偌大的大崇殿除了眼前这位内侍,还会有谁呢。 关吉没想到她想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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